第366章 約定與邀請

  “波奇…你確定要這麽做嗎？”

  莫尼直直地望著波奇，眼神裡包含了複雜的神色。

  波奇的理想聽起來似乎很美好，但實現起來卻十分困難，他害怕波奇出什麽意外，更害怕波奇會死…

  “不要去做這麽危險的事情！留在我身邊！”莫尼激動地說道。

  一想到波奇可能會變成一具冰冷的屍體，他就感覺全身發寒，看向波奇的眼神中甚至帶上了一絲祈求。

  對於現在的莫尼而言，波奇與其說是他的“父親”，不如說是他的心靈寄托。

  他不能失去波奇，就像一艘船不能失去船舵！

  看到莫尼近乎哀求的眼神，波奇只是輕輕地搖了搖頭，說道：“有些事情，是必須要有魚去完成的！”

  “那些陌生魚說的對，我有這個能力，就應該承擔這個責任，而不是隻想著自己快樂！”

  波奇雖然性格很懶散，但不是那種會半途而廢的魚，要麽就不做決定，做了決定就一定要完成。

  將手按在莫尼肩膀上，波奇給了他一個深深的擁抱，說道：“兒子…我希望得到你的支持！”

  莫尼很想拒絕，但一想到剛才波奇說那些話時眼神中閃爍著的光，又覺得自己似乎沒有理由去阻止他。

  他少有的猶豫了，眉頭也緊緊地皺了起來。

  似乎是察覺到了莫尼的動搖，波奇松開他，伸出了一根小手指，“我們來做個約定吧！”

  強迫莫尼將手指勾在了自己手上，波奇笑著說道：“我現在要對你承諾，也對沙曼萊爾和艾莉西亞承諾，在實現目標之前，我一定會保護好自己，絕對不會死的！”

  “我一定會創造一個光明的未來！讓奧爾星上的所有生物都幸福的未來！”波奇笑的很燦爛，眼睛都在發亮。

  這份燦爛也感染到了莫尼，他陰鬱的臉上緩緩展現出一絲笑容，手指輕輕用力和波奇拉了個勾，“那就這麽說定了！”

  “嘿嘿～”波奇嘿嘿一笑，重重地點了下頭。

  ……

  他們從劇院離開時，時間已經很晚了。

  莫尼本以為所有人都已經走光了，沒想到剛剛走出劇院的大門，就看到一輛馬車停在了門口。

  注意到有人從劇院裡出來，駕車的車夫微微抬頭看了一眼。

  在看到莫尼的臉後，他動作利落地下車，攔住了莫尼的去路。

  禮貌地對莫尼和波奇鞠了個躬後，車夫不急不慢地說道：“莫尼少爺，朱莉婭夫人想請您上車一聚。”

  聽到車夫的話，莫尼眉頭一皺，冷漠地拒絕道：“你認錯人了！”

  他剛想轉身離開，卻聽到馬車上傳來一陣輕響。

  “哢…”

  馬車的車廂緩緩打開一道縫隙，隱約能夠看到其中坐著一個身著紅色長裙的女人。

  她坐在馬車上，用溫和的聲音說道：“我親愛的莫尼，我們已經數十年未見了，你確定要這麽冷漠地對待你唯一的親人嗎？”

  “我沒有親人！”莫尼冷漠地回絕，拉住波奇的胳膊就想走。

  然而，這一下卻沒有拖動。

  波奇反拉住了莫尼的手臂，表情嚴肅地說道：“莫尼，上車去見她！”

  “波奇…”莫尼臉上露出一絲為難，他不想拒絕波奇的要求，但也不想上車。

  就在他糾結的時候，車上的朱莉婭又說話了。

  “莫尼，我這次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說。”

  “要是不想單獨和我相處的話，可以把你身邊的那位先生也一起帶上來。”

  不等莫尼回答，波奇就拖住他往車上拽，“我們走！”

  拗不過波奇，莫尼最終還是上了車。

  “啪！”廂門關閉，車夫駕著駛離了劇院。

  馬車內的空間很大，即使坐上三個人也一點都覺得擁擠。

  暖黃色的壁燈照亮了整個車廂，卻照不亮莫尼陰鬱的臉色。

  剛剛才從波奇那裡收到了壞消息，現在又見到了不想見的人，他現在的心情簡直糟透了！

  靜靜地對著莫尼的臉端詳了一陣子，朱莉婭夫人臉上露出一絲懷念，說道：“你長得很像你的母親，每次看到你，都會讓我想起她。”

  聽到這話，莫尼就像聽到什麽天大的笑話一樣，臉上露出了鄙夷的表情，譏諷道：“我看你是年紀大了記性不好，看著這樣一張臉也能胡思亂想！”

  之所以會說出這樣的話，是因為莫尼臉上的狂蜥粘液還沒卸除，他現在的臉看起來很普通，和自己只有兩三分相似而已。

  朱莉婭輕笑，沒有在意莫尼的無禮。

  “我記性好著呢，要不然也不會在看到你第一眼時就認出了你。”

  “即使臉上做了偽裝，你的神態，還有動作習慣，都和小時候一模一樣！”

  這過分親昵的語氣，讓莫尼皺了皺眉頭，有些不耐煩地說道：“我沒興趣聽你說廢話，你不是說有重要的事情找我嗎？有什麽事情就趕緊說！”

  聽到莫尼的這句話，朱莉婭臉上的笑容很快收斂住了，身體也坐直了一些。

  “拉法爾三世的身體出現了狀況，可能支撐不了幾年了，等他一死，狄格亞公國很快就會陷入動亂當中！”她用嚴肅的語氣說道。

  這個消息讓莫尼的身體有一瞬間的僵硬，但他很快又放松了下來，一臉無所謂地說道：“這和我有什麽關系，我只是一個被驅逐出境的罪人而已！”

  “當然有關系！”朱莉婭用凝重的目光看向莫尼，一字一頓地說道：“因為你是拉法爾欽定的繼承人！”

  “朱莉婭！”莫尼拔高了聲音，表情不悅地呵斥她：“你的這個笑話一點都不好笑！”

  拉法爾三世並不缺繼承人，明面上的兒子和女兒各有一個，孫子更是一大堆，莫尼只是一個私生女的孩子，怎麽也輪不到他來繼承王位。

  聽到莫尼的呵斥，朱莉婭的表情也認真了起來，語氣嚴肅地對莫尼解釋道：“我沒有在說笑話，我這次來瑪雅帝國，就是得到消息專門來找你的！”

  “你一直在海上飄蕩，也許對大陸的局勢並不清楚。現在狄格亞公國，甚至整個北境的情況都不好過。”

  “不知從何時起，費德南大陸上出現了一個叫做聖火教的教派，也不知道他們用什麽辦法籠絡人心，現在很多國家的上層都和他們有關系。”

  “我們北境六國因為一直拒絕和他們接觸，所以一直受到別的國家的排斥和打壓。”

  “尤其是最近幾年，他們更加肆無忌憚地針對我們，嚴重影響了狄格亞的經濟發展。”

  “因為這個原因，不少貴族，甚至是拉法爾的孩子們心裡都產生了不滿，想讓拉法爾改變策略接納聖火教派的那些人。”

  “拉法爾的脾氣你也是知道的，做出的決定就絕對不會更改，不管其他人怎麽勸也沒用。”

  “然而他不答應，不代表其他人不答應。”

  “那些聖火教派的人暗地裡勾結起了其他王室成員，甚至是皇宮裡的仆人。”

  “他們合謀在拉法爾的日常飲食中下毒，摧毀他的身體，想要用這種辦法逼他退位。”

  “雖然現在拉法爾已經發現了他們的小動作，但也已經晚了。”

  “那些毒藥不知道是什麽成分，他找了好多藥劑師，都沒能製作出解藥。”

  “他的身體狀況一天不如一天，估計支撐不了多久了。”

  說到這裡的時候，朱莉婭的眼神中也流露出一絲悲傷。

  雖然她和拉法爾之間的關系並不光彩，但她畢竟曾經深愛過這個男人。

  她不願意看到自己深愛的男人死去，更不願意看到他以這樣一種眾叛親離的方式死去。

  看了眼表情沉默的莫尼，朱莉婭握住了他的雙手，懇切地說道：“莫尼，現在我們能夠相信的就只有你了！”

  “我們不能讓聖火教派的人陰謀得逞，更不能把狄格亞交給他們！”

  “跟我回去吧，狄格亞現在需要你！”

  朱莉婭的眼神中帶著急切與請求，然而莫尼絲毫不為所動，直接一把揮開了她的手，“狄格亞變成什麽樣跟我有什麽關系！我早就已經和你們沒有瓜葛了！”

  他不想被卷入什麽王室紛爭，更不想被這些人利用。

  說什麽狄格亞需要他，簡直好笑！
  他被驅逐出境的時候，狄格亞怎麽不需要他？

  看到莫尼臉上憤懣的表情，朱莉婭的眉頭輕輕皺起，一臉憂傷地說道：“莫尼！我知道剛才說的那些對你來說有些難以接受。”

  “我們虧欠了你那麽多，沒有臉來尋求你的幫助，但是…”她咬了咬嘴唇，神情哀切地說道：“但是我們也是沒有辦法了，只有你繼位，狄格亞才不會落入聖火教那群人手裡！”

  莫尼沒有說話，只是用一雙眼睛死死地瞪著朱莉婭。

  整個車廂內陷入了死寂。

  過了好一會兒，才由波奇打破了寧靜。

  “為什麽你們會對聖火教那麽排斥呢？是提前了解了他們的底細嗎？”波奇好奇地問道。

  聖火教派的宗旨是人類至上。

  對於海洋生物而言，他們是徹徹底底的毒瘤，但對於部分人類來說卻並非如此。

  很多人類統治者和他們有著共同的理念，巴不得人類踩在海洋生物頭頂上，稱霸整個奧爾星。

  聖火教派會被廣泛接受，也是因為這個原因。

  莫尼的祖父拉法爾三世似乎也不是那種熱愛人民，熱愛和平的國王，為什麽要這麽頑固地抵抗聖火教呢？
  波奇用好奇的眼神看著朱莉婭，希望她能給自己一個答覆。

  對於波奇，朱莉婭其實並不太清楚他的底細，但她看到莫尼對波奇這麽親近，就把他一起帶到馬車上來了。

  現在聽到他問自己話，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沉默了半晌，她才緩緩說道：“這個…也許要從北境六國分裂的原因說起。”

  “聖火教派的歷史其實比大多數人想象的要久。”

  “大概一千年以前，北境六國還是一個名為亞特蘭的整體。”

  “當時的亞特蘭是大陸上面積最大，實力也最強盛的國家，然而某一天，國家的繼承人巴克利·亞特蘭離奇死亡，上一代國王也衰老不堪難以為繼，底下的人為了繼承權發生了激烈爭奪，最終導致整個國家走向分裂。”

  “拉法爾一直對於這一段歷史很感興趣，所以調查了大量的資料，然後在歷史文獻中，發現了這件事中隱藏的陰謀。”

  “巴克利·亞特蘭很有可能是被聖火教派的人害死的！”朱莉婭語氣嚴肅地說道。

  見到波奇和莫尼似乎都對這件事來了興奮，認真地聆聽了起來，她便詳細地介紹道：“在歷史記載當中，巴克利曾經有一個非常要好的朋友。”

  “雖然這個人的名諱在文獻當中已經被隱去，但他和巴克利之間的一些事跡卻被記錄了下來。”

  “據文獻記載，這人曾經是一名四處流浪的煉金術師，在進入亞特蘭之後，因為其高超的技藝得到了巴克利的賞識，成為了效力於王室的宮廷術師。”

  “他和巴克利一起製造了很多新奇的煉金產物，據說世界上第一艘海空兩用飛船，就是他們在那個時候一起製造出來的。”

  “文獻還記載，這個煉金術士每製造出一個新東西，就會在上面刻畫出一個標志性的符號，而這個符號，和現在聖火教的標志極為相似！”

  說著，朱莉婭就用手在空中描繪出了一個輪廓。

  中間一個大圓圈，上面一條線，下面三條線，除了沒有代表獨眼鳥的三角形，確實和聖火教派的符號一模一樣。

  “更加令人懷疑的是，巴克利離世的現場也有一個類似的標志，而且就在他死後，那名煉金術士就失去了蹤影！”

  “至於後面的奪權事件，其中也有不少人為煽風點火的影子。”

  朱莉婭神情嚴肅地看著波奇，說道：“歷史的因素，再加上數百年前的普列冊環礁事件，讓拉法爾堅信聖火教派不是什麽好東西！”

  “他們曾經導致了一個強大帝國的毀滅，也曾導致一個海域的沉寂，與這些人合作，將來受苦的只有自己！”

  “哦～原來是這樣啊！”聽完朱莉婭的話，波奇臉上露出恍然的表情。

  他看向一旁臉色依舊有些陰沉的莫尼，說道：“莫尼，你的祖父似乎是一個挺有意思的人，你回去見一見他吧！”

  “波奇…！”聽到波奇的話，莫尼有些難以接受，用不可思議的表情看向他。

  “哎呀，我是說叫你去見見他，沒說讓你一定要聽他的話參與奪權！”波奇拍了拍莫尼的肩膀，笑著說道：“就當是臨終關懷，見他最後一面嘛。”

  “至於其他的，等你見過他之後再做決定也不遲！”

  “反正你會飛，還飛得很快，要是不樂意可以趕緊跑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