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1章 目的
  聽到莫尼問聖火教信仰的對象是誰，埃德溫先是一愣，隨後便發出一陣沙啞的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

  如夜梟般粗礪的聲音在整個房間內回蕩著，聽得波奇都有些不適地捂住了耳朵。

  咦～這人笑得真難聽！
  差不多笑夠了，埃德溫收斂住臉上的表情，轉過頭看向莫尼，語氣認真地說道：“莫尼·卡許！我欣賞你的直接！”

  “你是什麽時候發現我身份的？是問我名字的時候？還是剛才？”

  “剛才。”莫尼平靜地說道。

  他雖然攤牌了，但沒有完全攤，起碼不能將自己和沙曼萊爾的關系給爆出來。

  而埃德溫似乎也接受了這個說法，沒有再繼續詢問下去，將話題拉回了信仰之上。

  “我們所信仰的神…確實是命運之神，但卻與上一代命運之神毫無關系！”

  “啪”地一下將手拍在玻璃缸上，埃德溫語氣高昂地說道：“之所以會將尤利婭的遺骸存放在這裡，不是因為恭敬，而是警醒！”

  “我們要時刻警醒自己，不能重蹈覆轍上一代的覆轍！”

  “近乎愚蠢的仁慈，只會為自己帶來災禍！”

  “作為掌管命運的神明，尤利婭明明已經預料到了災難會降臨，甚至看到了自己將會隕落的未來，卻依然選擇了去送死，全然不顧我們這些將祂送上神壇的人類！”

  聽到埃德溫這番話，莫尼眉毛一挑，反駁道：“命運之神是為了人類而犧牲的，怎麽能說祂不顧人類呢？”

  “呵…”埃德溫發出一聲冷笑，語氣憤慨地說道：“在另外幾位神的犧牲下，那個災禍其實已經被封印了，是尤利婭覺得祂離我們太近了，所以非要上去撞一頭，將祂推離了奧爾星。”

  “如果不是這一下，尤利婭根本就不會隕落，只要祂還存在一天，我們人類就會是唯一一個擁有神明庇佑的勢力！完全不用過得像現在這樣憋屈，早就已經稱霸整個奧爾星了！”

  “再說了，祂的犧牲完全沒有解決問題，每年的最後兩個月，紅月依舊會迫近奧爾星，給我們帶來巨大的威脅！”

  “這樣一位愚善的神明，我才不會崇拜信仰祂！”

  “不對！”聽完埃德溫這番激進過頭的發言，就連一向好脾氣的波奇也忍不住了，出聲反駁道：“你說的這些話完全是錯誤的！”

  “雖然上一代命運之神是從人類中誕生，但神是大家的神，在成為神的那一刻起，祂就已經拋棄了過去，成為了一個全新的生命，所以祂不光會庇佑人類，還會庇佑全世界的其他生物。”

  “就是這種仁心，祂才會選擇犧牲自己，讓我們過上更好的生活。每年兩個月的海潮之月就已經讓大家苦不堪言了，要是天天讓紅月掛在頭頂上，那我們的世界將會變成一團遭！”

  “就算…我是說就算命運之神最終存活下來，我相信以祂高尚的品格，也不會幫你們完成這種稱霸全世界的狂妄夢想的！”

  波奇現在很生氣，是真的很生氣。

  他雖然知道人類很自私，但沒想到會自私到這個份上。

  尤利婭不得已的犧牲，在這種人嘴裡竟然變成了一絲不值的愚善，簡直讓他感覺匪夷所思。

  “呵…”對於波奇的反駁，埃德溫只是不屑一笑，語氣冰冷地說道：“我們人類的事情，還輪不到你這條蠢魚插嘴！”

  “你！”聽到這話，波奇先是一愣，隨後臉上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他不是人的事情，竟然被看出來了？
  察覺到波奇的驚訝，埃德溫臉上的不屑更明顯了，又嘲諷了一句：“就算隔著一公裡遠，我也能聞到你身上的魚腥味！”

  聽見埃德溫的嘲諷，波奇沒有生氣，反而是莫尼憤怒了。

  他赤紅著雙眼，將波奇護在身後，沉聲對埃德溫警告道：“再說一句多余的話，我就把你的舌頭給割下來！”

  要不是顧及那幾個被聖火教派抓走的船員，他現在早就跟這個惡心的家夥乾起來了！

  這家夥當自己是個什麽東西，竟敢罵波奇！
  對於莫尼的態度，埃德溫沒有在意，反而是表情嚴肅地叫了他的名字：“莫尼·卡許！”

  “我這次帶你來這裡，不是為了跟你說這些無意義的抱怨，雖然我對上一代命運之神的選擇頗有意見，但過去的事情已經過去了，再多說也沒有任何意義！”

  “我和你接觸的真正目的，是要對你發出邀請！”

  “我很欣賞你的能力，所以加入我們吧！”埃德溫對莫尼伸出了手，語氣振奮地說道：“和我們一起發展聖火教派，將聖火的光輝傳遞到世界的每一個角落！”

  “聖火教派現在的目標，是為這個世界創造出一位真正有能力，真正值的擔負大任的命運之神！”

  “只有這樣，人類才有光明的未來！才會成為這個世界的唯一主宰者！”

  看到埃德溫伸出的手，莫尼沉默了。

  他沒想到埃德溫竟然會招攬自己，而且還用這麽爛的說辭。

  簡直是讓他這個腦袋有點大病的變態，都覺得有病的程度！

  “你的意思是，讓我當這個新神？”莫尼歪著頭，對埃德溫開了一個惡劣的玩笑。

  聽到莫尼的話，埃德溫臉上激昂的神棍表情一下子僵住了，下意識地發出反駁：“不是…我的意思是…”

  他是想給自己找個實力還可以的幫手，讓莫尼給自己乾活，怎麽就被曲解成這樣了呢？
  這人是不是腦子有病？
  埃德溫和莫尼對視了一眼，互相都覺得對方病的不輕。

  短暫的沉默過後，還是莫尼先開口：“既然你不是這個意思，那我憑什麽答應你？要我跟你做事，你覺得你配嗎？”

  這一句話可謂是極具嘲諷，聽得埃德溫牙關都咬緊了。

  但他忍住了沒有發作，而是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對莫尼說道：“我想你還是對我們聖火教派缺乏了解，等你知道我們的真正實力，就不會說出剛才那種無知的話了！”

  “那你說說看，你們有什麽實力？”既然這個家夥想要自爆，莫尼也不攔他，直接大手一揮，擺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架勢。

  埃德溫似乎對招攬莫尼這件事還挺上心的，還真就跟他說了。

  “這次的藝術展，是聖火教的一次秘密集會。”

  “教會裡有頭有臉的大人物都會來參加，其中包括瑪雅帝國的王室和數十個傳承已久的貴族世家，波旁帝國的王室及上層貴族，奧克辛帝國的王室，法西蘭帝國的王公貴族…”

  源源不斷的名字從埃德溫嘴裡吐出，一個接著一個，幾乎涵蓋了大半個費德南大陸。

  聽著聽著，莫尼忍不住插了一句嘴：“你乾脆直接說你們的勢力遍布整個大陸，所有國家的王室都在暗中支持你們好了！”

  “不不不…”聽到這話，埃德溫竟然搖了搖頭，緩緩說道：“也並非如此。”

  “我們的勢力范圍目前還沒有延伸到你們北境聯盟去，尤其是你的故土狄格亞公國。”

  “你們的國王拉法爾三世似乎過於頑固與古怪，以至於難以接近，更別說向其傳播聖火教派的福音了…”

  說到這裡的時候，埃德溫稍微停頓了一下，給莫尼投去了一個暗示的眼神。

  看吧，這就是我想要招攬你的真正原因，我想要你幫我說服你們的國王。

  埃德溫的眼神暗示，莫尼自然是看懂了，不過他並沒有說話，只是回以一個意味不明的笑容。

  難怪自己以前都沒有聽說過聖火教派的事情，原來是他們的勢力還沒滲透進北境六國。

  這個北境六國，和埃德溫剛才所說的北境聯盟其實是一回事，指的是費德南大陸最北邊的六個國家。

  在一千多年以前，這六個國家還是一家，因為正統的繼承人意外去世，幾個私生子互相奪權，最終分成裂了六家。

  雖然這麽多年來，他們依舊在互相猜忌和防備，但在面對外人的時候總是能統一戰線，一致向外，所以在其他人眼裡他們就是一個聯盟。

  莫尼所出生的狄格亞公國，在這六國當中的實力不上不下，卻有一個一直自認為自己才是正統，自負又頑固的王室。

  尤其是國王拉法爾三世，簡直將自負和傲慢體現到了極致。

  他認為自己是這個世界上最獨一無二的存在，其他人哪怕是看他一眼，對他而言都是一種侮辱。

  每當有人去覲見他的時候，一定要把眼睛蒙上，至於服侍他的仆從，那更是要戳瞎眼睛。

  注意是戳瞎，而不是選擇天生的盲人，因為在拉法爾三世看來盲人是殘缺的，是沒有資格服侍他的，只有為了他而特地戳瞎眼睛，才算是勉強擁有了服侍他的資格。

  有這樣一個奇葩的國王存在，聖火教派在狄格亞公國吃癟，似乎也是正常的。

  也許是看莫尼一直沒有說話，埃德溫又加重了籌碼，開始對他進行利誘。

  “莫尼先生，只要你協助我們在北境聯盟傳播信仰，我們肯定不會虧待你的！”

  “等到我們的計劃完成，新神誕生之後，你就是聖火教派新一任的主教大人！”

  聽到埃德溫給自己畫的這個餅，莫尼直接翻了一個白眼。

  對他這樣一個黑心資本家畫餅，是不是還嫩了一點？
  他天天給霍克畫餅，說只要他努力乾活，管理好船員，早晚有一天自己買了新船就把舊船交給他當船長，但是結果呢…

  舊船白送給了沙曼萊爾，霍克依舊是個副船長！
  將來的事情，誰又說得準呢？

  莫尼並不想搭理埃德溫的這一套說辭，拒絕到：“如果你調查過我的背景，就應該知道我已經被自己的國家放逐了，你這個忙我幫不上！”

  聽到他拒絕，埃德溫不光沒有生氣，反而還發出了一陣難聽的笑聲，“哈哈哈哈，莫尼先生你實在是太謙虛了！

  “將自己的整個家族屠滅，竟然只是被放逐而已，你在拉法爾三世的心目中的地位可不一般啊！”

  聽見埃德溫的話，莫尼的臉色一下子變得陰沉了。

  雖然他不想承認，但自己和那個奇葩國王的關系確實不一般。

  莫尼的父母是因為利益聯姻而結合的，而且他的母親和王室之間有近親，按照輩分的話得稱呼拉法爾三世一聲表舅。

  拉法爾三世雖然是個奇葩的君主，但對於自己的親族並不苛刻。

  在莫尼屠滅自己的父親及繼母兄弟之後，舉國上下都為這件事而轟動，甚至還有不少貴族連夜求見拉法爾三世，請求他對莫尼這個窮凶極惡的人渣處以極刑。

  然而，拉法爾三世最終的處理結果讓所有人大跌眼鏡。

  剝爵，收繳財產，放逐出境，永世不得複歸。

  這樣的懲罰，對於他所犯下的罪行來說，簡直可以用輕描淡寫來形容，就連莫尼自己都驚訝了，他甚至已經做好了亡命天涯的準備，卻沒想到被這麽輕輕放過。

  而就在離開狄格亞公國的前一天晚上，莫尼見到了那位奇葩的拉法爾三世國王，還得知了一個令他震驚的消息。

  【你的母親，是我的親生女兒。】

  【這件事我知道，她的母親知道，她自己知道，除此之外沒有第四個人知道。】

  【在你的母親和你的父親結婚之後，我曾和她私下裡見過幾次面，以一位父親關懷孩子的方式。】

  【然而這件事不知被誰傳到了你父親耳中，讓你的父親誤認為她是我的情人，所以才會心生妒忌，設計將她殺害。】

  【哦～愚蠢的奧古斯都，竟然僅憑懷疑，就作出這種蠢事！】

  【我知道你的父親對你很不好，我也知道自己虧欠你的母親，所以我當得知你殺了你的父親之後，我很高興！】

  【乾的好莫尼！從今以後你自由了！】

  當莫尼得知這些隱秘的真相之後，他的三觀都裂了。

  他感覺自己的出生，以及之前的所作所為全他媽的是一場鬧劇！
  所以他狼狽地逃離了自己的故土，並且再也沒有回去過。

  對於埃德溫想要他回去傳教這件事，莫尼臉上緩緩揚起一個沒有溫度的笑容，從嘴裡吐出一個字：

  “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