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7章 分別與降落

  “駕駛員先生，我們下去透透氣，馬上就回來！”感覺時機已經差不多了，莫尼對著飛艇駕駛員知會了一聲，便拉著波奇和傑西卡縱身一躍，跳下了飛艇。

  看到他突然的舉動，飛艇乘務員眼睛都睜大了，想要阻止卻來不及，只能扯開嗓子，發出尖銳的叫喊聲：“啊——！救命啊！有人自殺了！”

  然而飛艇上的其他人都無動於衷，這讓乘務員一時間又驚訝又迷惑。

  他們不是同伴嗎？
  “吼～～！”就在這時，一聲直入靈魂的龍嘯聲響起。

  “呼——！”熾熱的氣流從飛艇下方吹過，一條體長超過二十米的紅龍呼嘯而過，從飛艇前掠過消失在厚厚的雲層之中。

  看到眼前一閃而過的龐然大物，乘務員驚呆了，兩條腿發軟使不上力氣，直直地癱坐在了地上。

  “龍…龍，是龍！”她指著莫尼消失的方向，失神地自語道。

  她的客人當中，竟然有一條龍！

  ……

  “哈哈哈哈哈哈！我們又飛起來了！”雲層之上，響起了波奇興奮的歡呼聲。

  他坐在莫尼的背上，雙手高舉著擁抱身邊吹過的狂風，表情要多興奮就有多興奮。

  和興奮的波奇不同，傑西卡此時正死死地抱住莫尼的脖子，眼神既惶恐又驚訝。

  原來這個一直照顧自己的人，竟然是一條紅龍嗎？

  但是，他一點都不像傳聞中的龍那樣暴躁，反而很溫柔，很細心，還很有安全感…

  “撲通…撲通…”隨著莫尼越飛越高，傑西卡的心臟開始劇烈地跳動，白淨的臉蛋也一點點地紅了起來。

  “撲通…撲通…”另一個聲音響了起來。

  這是莫尼的心跳。

  感受到傑西卡撫摸在自己脖子上的柔軟手掌，他渾身的血液一陣上湧，腦袋上暗紅色的鱗片也變得愈加鮮紅。

  變成龍之後，他的各種情緒都會放大，變得比之前更加容易激動。

  “撲通！撲通！”心臟已經快要跳出胸腔。

  莫尼猛地扇動翅膀，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吼叫聲，借此來壓下心中的躁動，“吼——！”

  “哦呼～！飛高高咯～！”似乎是完全沒有發現自己身旁出現了兩位“心臟病”患者，波奇發出興奮的歡呼聲，對於莫尼的突然加速感到十分滿意。

  “咻！！”穿過一朵朵霧一樣的白雲，莫尼飛到了大海中央。

  這裡已經遠離人群，足以讓傑西卡安全降落了。

  “咻！”看著底下蔚藍的海水，莫尼收起翅膀垂直往下墜。

  他的身體好熱，渾身都要燒起來一樣。

  不明白為何會如此難受，莫尼此時隻想一頭扎進海裡清醒清醒。

  最後的一絲理智，讓他在將要入海時調整了一下身形，讓自己背上的兩條人魚安全入水。

  “咚！”海水濺起千層浪花，莫尼一頭栽進了水中。

  在冰涼的海水包裹下，他的頭腦逐漸清晰，劇烈跳動的心臟也逐漸鎮定了下來。

  “傑西卡？波奇？”莫尼呼喊聲兩條人魚的名字。

  不遠處，一個小黑點冒了出來。

  “嗬噗～”波奇被傑西卡托著，仰頭在水面上滋出一根小水柱。

  他大意了！

  變成人之後，竟然不知道怎麽游泳了！
  “你們沒事吧？”看到有些狼狽的波奇，莫尼忍不住詢問道。

  波奇擺了擺手，說道：“我沒事，只是嗆了點水而已。”

  “我也沒事，謝謝莫尼先生送我回來！”傑西卡垂著頭，一時間有些不敢看莫尼的臉。

  不知怎麽的，一看他就覺得心跳得很厲害。

  “不用客氣，這都是我應該做的。”看著將腦袋低垂的傑西卡，莫尼心中閃過一絲失落。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這應該是他們最後一次見面了，他想最後再看看傑西卡那雙明亮如紅寶石的眼睛。

  “以後你要小心點，千萬別再被人類抓了。”莫尼小聲叮囑道。

  “我知道了…謝謝您…”聽到這句話，傑西卡將腦袋垂得更低了。

  是啊，要是再被抓了，就不會有莫尼先生這樣的好心人救自己了。

  一想到馬上就要回歸大海，從此再也見不到這位大好人莫尼，傑西卡心裡就有點酸。

  她的呼吸也變急促了一些，剛才還撲通撲通跳動的心臟也變得有氣無力了。

  “你是不是有些舍不得他呀？”忽然，波奇的聲音在傑西卡耳邊響起。

  她猛地一驚，低頭看向被自己托在手上的波奇。

  感受到傑西卡驚訝的目光，波奇嘿嘿一笑，又小聲說了句：“剛才在飛的時候，我聽到你們的心跳聲了。”

  “撲通撲通！”將手放在胸口上，波奇臉上露出懷念的笑容，說道：“心跳到快要爆炸，就好像我第一次見到我伴侶艾莉西亞時候那樣！”

  “你們兩個之間產生了某種奇妙的反應，我敢肯定！”

  說完這句話，波奇眼神灼灼地看向傑西卡，看得她的臉都快燒起來了。

  “可是…他是人，我是人魚，我們這是最後一次見面了。”傑西卡小聲辯解道。

  她也知道自己剛才有一瞬間心動了。

  可是種族之間的差距，尤其是身份之間的差距，讓她不敢承認。

  人魚和人類戀愛的例子不是沒有，但很少，而且基本上都是人類跟隨人魚一起生活。

  莫尼是一個船長，有自己的事業和責任，不像是那種能夠拋棄一切跟她走的人。

  要是跟一群人類一起生活，傑西卡也是不願意的。

  剛剛萌芽的小火苗，就這麽在現實面前熄滅了。

  看到傑西卡臉上失落的表情，波奇就知道自己作為同族，也是作為長輩，必須要好好開導一下她。

  “沒關系的…不用太難過。”

  “我第一次和我的伴侶見面後，也沒能留下她，還是過了很久之後，在起源之島上才重新遇上的。”

  “那一年我本來不想去起源之島，然而就在我要放棄的時候，心裡升起了一個想法，這次不去肯定會後悔一輩子，所以我就去了。”

  “後來我問過我的伴侶，她為什麽也會出現在起源之島，結果發現她的理由也和我一樣。”

  “真正相愛，能在一起的伴侶，是不會因為一兩次的分別而錯過的！”

  說到這裡，波奇臉上露出溫和的笑容，對傑西卡說道：“我相信你們也一樣，這一次的分別絕對不是永別，你們還會再見面的！”

  “到了那個時候，如果你依然會為他心動，那就嘗試交往看看吧！”

  聽到波奇的話，傑西卡深吸一口氣。

  像是下了什麽決定一樣，她猛地抬起了頭，對莫尼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說道：“莫尼先生，我要走了！有緣我們再見！”

  “等等——！”莫尼急切的聲音響起。

  “怎麽了？”感受到莫尼自己也對自己有些不舍，傑西卡緊張了起來，用自己那雙漂亮的大眼睛望著他。

  “我…”莫尼猶豫了。

  他聽到傑西卡和自己道別，一時著急才喊了出來。

  可剛喊完他就後悔了，不知道接下來該說什麽。

  在傑西卡期盼的注視當中，莫尼低下頭，猶豫著將爪子伸到了自己背上，從上面硬生生撕了一塊巴掌大小的鱗片下來。

  “這個送你，上面有我的氣息，可以幫你驅趕一些不懷好意的魚…還有…還有…”莫尼紅著一張老臉，小聲說了句：“可以留作紀念！”

  “謝謝！”看到莫尼遞過來的鱗片，傑西卡笑了。

  她相信波奇說的是真的了！她和莫尼以後肯定還會再見的！
  “再見！我會想念你們的！”接過鱗片，傑西卡笑著對波奇和莫尼這對父子道別，隨後便潛入蔚藍的海水當中一直往深處遊去，直到再也看不見那抹鮮亮的火紅色。

  “她走了…”看到傑西卡的身影消失，莫尼還有些悵然若失。

  “啪！”波奇一巴掌拍在莫尼的大腦袋上，大聲勸慰道：“現在不是失落的時候！我們要快點去瑪雅帝國，找回你失蹤的船員，等解決了這個問題之後，才能安心談戀愛啊！”

  聽到波奇的話，莫尼的老臉又是一紅，狡辯道：“我對傑西卡小姐沒有這種心思，像我這種人…怎麽配和那麽可愛的人魚小姐交往呢！”

  “配不配是她說了算！你說了不算！”

  “好了，現在我們去追飛艇吧！”

  ……

  “騰騰騰騰騰……”飛艇在駕駛員的操作下逐漸熄火，慢騰騰地從天上飄落，落到了瑪雅帝國主城的空港之上。

  和塞斯港的空港比起來，這裡的空港明顯大了好幾倍，周圍停泊的飛艇也更多了，足足有上百架之多。

  就在離這裡最近的一駕飛艇當中，波奇還看到了一群打扮奇怪的人。

  他們的臉一個個刷得煞白，眼睛下面卻塗成了青黑色，看起來就跟墓園裡的屍體一樣。

  身上的衣服也讓波奇感到新奇，不論男女都喜歡穿帶蓬松泡泡袖的鮮豔上衣，以及袖口和領口都有大片蕾絲花邊的內襯。

  和高度一致的上半身不同，男性身下穿著連體緊身褲，還踏著好幾厘米的高跟鞋，女性則是穿著蓬得老高，看起來跟翹屁股的老母雞一樣的厚褶長裙。

  看到這麽誇張的打扮，波奇腦海裡的第一想法就是——哇哦～一群行走的毒蘑菇！
  “波奇，別盯著他們看，那些人是來自南方法西蘭帝國的貴族，一個個性情古怪，被他們盯上了很麻煩的…”注意到波奇不停往外瞟的目光，莫尼小聲在他耳邊提醒了一句。

  然而，聽到這句話之後，波奇的關注點卻完全歪了。

  他輕輕推了下莫尼，小聲逼逼道：“他們是貴族，你以前也是，所以你之前也是這個打扮嗎？”

  “這怎麽可能！我又不是法西蘭人！”莫尼趕忙辯解，也許是害怕波奇把自己和這些人混為一談，就連聲調都提高了好幾度。

  這個聲音自然是引起了那邊人的注意，眼神高傲地瞟了過來。

  “不知道從哪兒來的土包子！”

  波奇聽到了他們的嘲諷，有些生氣地皺了皺眉。

  不過，他沒有發火，反而露出了疑惑的目光。

  他發現了一個怪異的地方。

  這群法西蘭人長得很普通人類不一樣！
  這個不一樣不是指穿衣打扮，而是種族特征。

  即使這群人身上不知道刷了幾層白麵粉，波奇也能清晰看到他們皮膚下隱藏的青灰色紋路，就好像是某種蛇類的鱗片一樣。

  而且他們的雙眼也不是正常的圓形瞳孔，而是會放大縮小的豎瞳！

  目送著那群人離開，波奇對莫尼說出了自己的發現，然後得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答案。

  “那些法西蘭貴族身上都有蜥蜴人的血統。”莫尼說道。

  “蜥蜴人？”波奇還是第一次聽說這個名詞，一時間有些好奇。

  “費德南大陸南方的土地比較貧瘠，沙漠丘陵地區很多，自古以來都生活著一個古老的種族——蜥蜴人。”

  “他們的體型比人類更高大，成熟體大約有兩三米高，身上還像蜥蜴一樣覆蓋有鱗片，身後有長尾，雙眼向外凸出，能夜視也能感知溫度，是一種比人類要強大得多且更加適應惡劣環境的物種。”

  “為了搶佔蜥蜴人們的土地，人類曾和他們發生過數次大戰，但由於不像蜥蜴人一樣適應南方的惡劣環境，最終只能以失敗告終。”

  “大部分人類就此退出了南方，只有小部分留了下來，在蜥蜴人的統治下艱難求生。”

  “在日複一日的近距離接觸當中，那些蜥蜴人自然而然地就和留下來的人類發生了關系，然後就誕生了不少蜥蜴人混血。”

  “這些混血兒大多不受蜥蜴人和人類的待見，一直在兩族的夾縫中生存。”

  “然而就在幾百年前，他們當中出現了一位優秀的領袖，帶領所有蜥蜴人混血兒反抗，將那些純種蜥蜴人趕到了大陸最南方的一小片區域內，然後佔領剩下的土地建立了法西蘭帝國。”

  “在法西蘭帝國建立之後，那些有功績的混血兒自然而然地成為了貴族。”

  “即使他們後來不停地和人類通婚，生下來的後代身上也依然存在不少蜥蜴人的痕跡。”

  “為了掩蓋這些特征，他們開始對自己進行各種打扮，以至於發展成現在這樣奇特的審美，還影響到了周圍的不少國家…”

  說到這裡的時候，莫尼想起了波奇之前提到的問題。

  為了不讓波奇誤會，他特地補充了一句：“我的國家在北方，離法西蘭遠著呢，我們那裡的貴族更注重內在修養，根本沒有法西蘭那麽花哨！”

  “原來是這樣啊！”聽完莫尼的話，波奇差不多明白了。

  不過，在了解這些後，他的第一反應不是解鎖新知識後的喜悅，而是濃濃的遺憾。

  本來還想讓莫尼這麽穿著給自己表演幾個節目呢，沒想到他竟然不是毒蘑菇，有點小失望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