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6章 重生
  深邃的洞穴。

  看著眼前類似於聖徒自縊的畫面，凝哲的心中實質上並沒有多大的驚訝。

  九條修吉是個聰明人，同時也是個驕傲的人，在面對必定失敗且沒有任何回旋余地的情況，他能做到的最後一件事情就是——體面的死去。

  不過對於凝哲來說，他還真挺欣賞這個家夥的。

  就算已經沒有了任何通往未來的可能性，相當一部分人代換到修吉這種情況下，都會選擇拿命去搏一搏——不求能夠戰勝對手，只要能夠惡心對手就足夠了。

  而九條修吉如今的情況，若是拚了命的要惡心凝哲，他還真能夠做到，甚至還不是一般的惡心。

  但他依舊選擇了自我了斷，以一個人類的身份。

  “.真是遺憾。”

  看著上方，氣息正在不斷衰減的九條修吉，凝哲的語氣有些複雜。

  鮮血順著階梯向下流去，原本鮮豔的紅色已經染上了地面的汙垢，乾淨的顏色已然變得不再純淨。

  然而在接觸到凝哲展開的元素領域後，這些汙濁又得到了一瞬間的增強，強大的元素反應在它們之中翻騰——不過幾秒之後，它們就消失了，無影無蹤。

  多麽像啊，像這個可憐人的一生。

  初生之時，便是純淨的。

  作為幕府天領奉行家族的直系子弟，他毫無疑問在優渥的環境下長大，甚至立志成為下一代的領路者，想為稻妻的子民帶來更好的未來。

  後來，他在見識到雷電將軍所追求的所謂【永恆】後，心中的信仰崩塌後，也無可避免的沾染上了汙濁。

  他逃離了天領奉行，搶走了大量的物資，殺死了無數平民，甚至不惜親手殺死為數不多的朋友
  他是可憐的，但無疑也是可恨的。

  他是聰明人，卻走上了一條苦難的路，等到他知道自己走錯了路時，他已經犯下了不可被原諒的錯誤。

  ——岡格尼爾。

  這把武器，能夠反噬使用者的意志，能夠以其使用者的靈魂來反哺自身。

  毫無疑問，這是一把【邪惡】的武器，只要它在提瓦特大陸上，便是可怕且致命的。

  更別提它本身的力量還無比強大，幾乎立於了所有武器的巔峰。

  “.遺憾嗎？”

  九條修吉虛弱的聲音傳了出來，就像是垂死之際的老者的囈語。

  “對你自己來說，我不知道；但站在我的視角來看，的確很遺憾。”

  凝哲的表情已經恢復平靜，說到這裡，他還補充了一句：“當然，你之前用以瞞過岡格尼爾的能力騙不了我，所以我如此認定你已經至彌留之際這個事實。”

  “呵呵.看似毫無城府，實則早已.算透了嗎？”

  微弱的聲音從風中傳來，又從風中消散，猶如只剩幾滴蠟液的火燭，馬上就要徹底熄滅。

  “並非如此。”

  到了這個份上，凝哲倒也有興致與他聊天：“原因我早就說過，我與你不同。”

  “我從來都不是一個人在前行，哪怕在最難熬的那幾年裡，我的身旁都有摯友為伴。”

  “而且最關鍵的一點。”

  凝哲面色平靜，輕描淡寫的說了出來：“我的心態還是不錯的。畢竟我從來都不會把信仰堆積在某一個人或者某一件事上，明白嗎？”

  “.”

  九條修吉沉默了，又或者說，他已經無法再發出聲音了。

  隨著時間的流逝，地表上的血跡已經凝結，流至下方的那些也早已被蒸發消失。

  最後，貫穿了修吉靈魂的長劍失去了力量的支撐，再也無法保持自身的結構，終於化作煙雲消失。

  九條修吉，欺騙了【法則】的人，最終在此地連靈魂也消失得一乾二淨。

  嗯.
  不知為什麽，凝哲忽然想到了一件很煞風景的事情。

  這個家夥連靈魂都不剩了，那麽胡桃豈不是丟了個單子？

  唔.
  以普遍理性而論，的確如此。

  不過講道理，這種人就算死了，胡桃和往生堂也不會為其送葬，畢竟不是所有人都有資格“享受”往生堂的服務的。

  ——算了。

  回過神來，凝哲輕輕揮手，金色的能量朝著後方蔓延而去，將癱倒在地的千岩軍將士們包裹了起來。

  在金光的照耀下，將士們僵硬的表情逐漸變得柔和了起來，身上的傷痕也在逐漸恢復。

  做完這件事後，凝哲又看向魈所處的位置。

  修吉的存在已經被他自己抹除了，他所施加的種種影響也會隨之逐漸消失，其中就包括魈身上的那些精神烙印。

  但是
  “魈你為什麽還沒有蘇醒？”

  看向那位矗立在王座旁雙眼緊閉的少年仙人，凝哲的表情有著一絲不解。

  講道理，在他的預先估計中，魈應該在九條修吉死亡後的那一瞬間就會直接蘇醒才對。

  除非是他的計算出現了失誤。

  但這是他用精神力的感知得出的結論，這可是頂尖魔神級別的精神力啊！想要讓這種層次的精神感知出錯，要麽是自己出問題了，要麽就是對手有著某種特性——包括但不限於其自身的層次等同於頂尖魔神，或者是本身就沒有精神力，是純粹的肉體。

  “.”

  凝哲的表情沉了下來，在最壞的情況下，魈的精神已經被泯滅了。

  不過下一秒，凝哲的眉頭就舒展了。

  因為他察覺到了，魈的精神還存在，而且非常強大，甚至超出了之前未遭到精神控制前的強大。

  這麽強大的力量.但他卻未蘇醒，那麽就只有一個解釋了。

  他想以此做些什麽。

  可他能做什麽呢
  嗯？
  忽然間，原本插在地上，已然變得黯淡的岡格尼爾忽然又散發出了點滴的銀光。

  隨後，這把此間最為銳利的長槍緩緩漂浮了起來，向著魈的方向而去。

  “原來如此.”

  看到這一幕，凝哲明白了，同時，他還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

  他還真是瞎擔心了，魈不僅沒事，甚至還借此更進了一步.
  能夠拾起岡格尼爾的有兩種人，一種是通過了【法則】的考驗，證明了自己的意志；另一種是敗於【法則】，自身的精神被吸收泯滅，以肉體拾起岡格尼爾。

  至於九條修吉，他是第一個，或許也是最後一個欺騙【法則】而成功的人。

  如今的魈，顯然已經突破了心魔，他將要以全盛的姿態拾起這把最為銳利的武器。

  銀色的長槍越靠近魈，其身上綻放的光芒便越發閃亮，它好像也在雀躍，興奮著自己終於迎來了一位貨真價實的強者。

  叮——

  魈睜開了眼睛，金黃色，是為尊貴威嚴的黃金之瞳。

  銀色的長槍被其持在手中，銳利的氣勢將殘余的業障之力徹底鎮壓，往日的折磨與憎恨已然被魈所擊敗。

  隨後，完成了蛻變的魈看向下方的凝哲，露出了溫和的笑容。

  “好久不見，凝哲。”

  凝哲也露出了微笑，朝著他揮了揮手。

  “歡迎回來，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