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4章 梁紅玉擂鼓助陣,王霖與金首戰
種師道沉默不語。
種師中死於王霖之手,消息傳至太原,種師道痛不欲生。
而種家子弟更是義憤填膺,日日都鬧著要起兵誅君側滅王霖。
太原知府張孝純與其子張灝對視一眼,卻沒有吭聲。
兵馬統製折可求則與姚古交換了一個眼神,也一言不發。
關乎種家的私仇,他們還能說什麽呢。
但西軍卻是朝廷的西軍,豈能淪為報私仇的工具?
種師道向兒子和侄子投過威嚴的一瞥。
淡道:“王霖為大宋齊王,總領樞密院事,領太師銜,我河東西軍以何名義起兵討伐之?”
“清君側?當今大宋天子仍為今上,儲君為官家九子趙構,皇宋基業尚在,朝廷大義健存,我輩為朝廷兵馬,豈能因私仇而動刀兵?”
“怕是我軍起時,就會被官家和朝廷定為叛逆之軍,到那時,汝等該情何以堪?舉兵謀反嗎?”
“師中與太子謀劃之事,本帥素不讚同。
但師中一意孤行,本帥也無可奈何。
今太子事敗,王霖更加氣勢衝天。
他麾下十五萬兵馬,縱然本帥盡起西軍,枉顧邊陲遼金虎狼之敵,也未必就是那青州軍的對手。”
“此事再也休提。種家私仇,絕不可廢公。”
種師道軍法如山,一言既出,就算是種家子弟也不敢再多言,否則就要行軍法。
姚古、張孝純、折可求、張灝等人立時拜下:“相公深明大義,以國為重,胸懷磊落,末將(下官)等欽佩之至!”
張孝純又道:“不過,相公,下官方得代州密報,雁門關外、應州之東谷地,有一大批契丹良馬被人圈養,似是那齊王派人趁遼兵敗自遼人敗兵中虜獲。”
種師道眸光一凝,拍案而起:“此言當真?”
諸將聞之振奮,連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
戰馬啊!現在大宋最缺的就是戰馬!
若能得一大批良馬入西軍,那西軍必將勢力暴漲!
姚古躬身道:“相公,管它是遼人、金人還是齊王的馬,既然在雁門關外,那就是咱西軍的戰馬!末將請求疾馳雁門,出關將這批戰馬擄回充為軍用!”
種師道面色微微激動,沉吟片刻,擺擺手道:“種為,姚古,汝二人率軍五千,往雁門,不惜一切代價,將戰馬自遼境擄回,本帥當奏報朝廷,為汝二人請功!”
姚古、種為躬身領命。
……
且說河北真定。
王霖率大軍繞過真定,直撲遼境後不久,張叔夜也得知了這般消息。
張叔夜心中苦笑,難怪王霖會冒險舉大軍突入遼境,原來是為了戰馬!
河北軍諸將紛紛心動,開口攛掇張叔夜速派軍北上插一杆子,分一杯羹。
張叔夜冷笑斥責道:“汝等可覺吾河北軍能勝得過齊王的兩萬鐵騎?大批良馬,若能歸我大宋,無論入青州軍,還是入河北軍,那都是國之幸事,此刻大敵當前,我軍豈能內訌?”
諸將悻悻無語。
主要是想起王霖麾下那支無敵鐵騎。
他們自覺派軍前往與王霖爭搶,除了自討沒趣之外,怕還是要為金人所趁。
張叔夜本來還有些遲疑,聞聽此報,立時下達軍令,盡起河北軍十萬,聚集於易州一線,擺出了大軍北上,攻入幽燕的姿態。
……
遼境,應州。
渾源川以東,一道闊長河谷中。
紅日高懸,這片河谷地帶草長鶯飛,擁擠著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邊成群結隊棲息著的各色契丹良馬。
馬嘶長鳴,此起彼伏。
景象蔚為壯觀。
慕容婉兒照舊是一襲白衣,梳長發於腦後,如同仙子下凡。
她靜靜凝立在高坡之上,任憑春風吹拂起她額前的散發,衣袂飄飄。
她傾國傾城的容顏上浮起一抹憂慮之色。
她望著遙遠的東南方,那是宋境的方向。
這些日子她夜不成眠、焦慮不安,唯恐出了意外。
為了這批戰馬,為了她摯愛男人的千古大業,她幾乎耗盡心力。
也動用了慕容家百年來在關外隱藏的全部力量。
全部資源。
全部底蘊。
慕容家族尚不知,慕容家已經由此而破產了。
若是這批戰馬不能如願歸宋,她……絕對會吐血而亡。
慕容婉兒深知會打這批戰馬主意的,不光是金人。
還會有雁門關方向的種家軍,以及張叔夜方向的河北軍。
現在消息已經走漏,若是王霖大軍不能按時抵達,讓金人或西軍搶佔先機,後果不堪設想。
數千慕容家的人馬在谷口安營扎寨。
這裡面,有遼人,也有女真,甚至還有更遙遠的西域各國人,金發碧眼的西方人,當然也有漢人。
這是慕容氏數百年為圖復國,積累埋伏的人手。
一朝間,都被慕容婉兒以家族令調出,暗棋化為明旗。
慕容婉兒卻並不後悔。
她知道,若王霖能成事,慕容家族如今付出的一切,都會失而復得,甚至百倍還之。
縱然不成,為愛郎拚搏一把,她也無怨無悔。
兩名慕容家族的家兵匆匆衝上山坡,躬身道:“公主殿下,屬下得到消息,西京完顏宗望派出一支兵馬往應州而來。
而雁門關方向,種家的人也在蠢蠢欲動!”
慕容婉兒面色不變,緩緩道:“宋境方向如何?”
“齊王兵馬悉數都為鐵騎,目前已過大茂山口。
而河北軍卻盡起主力,往易州方向調集兵馬,似乎……似乎宋軍是想趁火打劫,攻取幽州?”
慕容婉兒如釋重負。
笑道:“傳令下去,告訴我們的人,務必小心謹慎,不能讓戰馬出了任何差池。
既然齊王兵馬已到,以伏虎鐵騎之戰力,縱然遇上完顏宗望,也未必不能戰而勝之!”
“而河北軍佯攻幽燕,完顏宗望定會起大兵回援。西京,留不下多少兵馬……此事,妥了。”
“此外,齊王將至,莫要再稱我公主,喚我王妃即可!”
……
偃旗息鼓過了大茂山口的一萬五千伏虎鐵騎,突然得到王霖軍令,分兵兩路,一路舉旗奔襲靈丘。
靈丘原為契丹面向大宋的屯兵要塞。
完顏宗望攻下西京之後,靈丘便逐漸匯集了數千契丹殘兵,還有一大群拖家帶口的遼人宗室皇親。
紅日高懸。
王霖率燕青麾下虎神衛縱馬衝上靈丘之外的高坡,結陣以待。
嶽飛麾下一萬鐵騎則奔襲渾源川。
嶽飛除了要防禦完顏宗望的那支來軍,還要抗擊隨時可能出雁門關的宋軍西軍精銳。
其實形勢非常嚴峻。
還有東北方向,一直名號為怨軍的兵馬,也從歸化州南下。
到目前為止,覬覦上這批戰馬的,有完顏宗望,西軍,還有這支所謂的怨軍。
旁人不知,王霖卻知這是郭藥師的人馬。
燕青其實有些不太理解。
當務之急,不是應該以戰馬為重,衝入渾源川河谷,將戰馬驅除而回嗎?
但王爺之意,卻要攻打靈丘和其後的廣陵。
靈丘的契丹殘兵不足為慮,但奈何靈丘之後的廣陵,卻駐扎著五千金軍。
而遼境內突兀出現宋國大軍的消息,肯定早為金人知曉,而事實上,廣陵金軍已經傾巢而出,往靈丘而來。
靈丘之內,契丹殘兵惴惴不安,逃又逃不得,戰又無再戰之力。
前有宋軍,後有金人。
遼境幾乎全部落入金人手中,他們還能往哪逃?
低矮的要塞中哭喊聲震天動地。
王霖在馬上凝望著不遠處的靈丘要塞。
靈丘之後的兩條山路上,漫山遍野的金人騎兵揮舞著彎刀衝向靈丘。
燕青躬身道:“王爺,當真要與金人一戰嗎?”
王霖緩緩點頭:“小乙,我軍進入遼境,瞞不住金兵耳目,若不一舉殲滅眼下這支金軍,一旦讓他們與西京方向南下的金人合兵一處,嶽飛即便能驅馳戰馬東進,也會損傷大半。”
“張叔夜舉兵佯攻幽燕,吸引完顏宗望,這支金兵,就只能由爾等虎神衛力抗了。有沒有信心?”
燕青肅然道:“當為王爺效死!”
燕青在馬上高舉手中樸刀,身後結陣的五千虎神衛中特製的繡著金邊虎紋的軍旗迎風飄展。
王霖深吸口氣,側首望向自己身側的面色微微有些緊張的梁紅玉,笑道:“紅玉,大戰在即,你怕麽?”
梁紅玉雖然一身好武功,但畢竟初次經歷戰陣,而且對手還是凶悍的金兵,要說一點也不緊張,那絕對是假話。
梁紅玉俏面漲紅,搖搖頭道:“王爺,末將不懼死!”
王霖笑了笑:“孤留五百軍護你在這坡上,紅玉,你親自擂鼓,為孤和五千將士助戰!”
王霖撥轉馬頭,面向虎神衛軍陣,陡然暴喝道:“諸位兄弟,為我大宋子民,此戰,當死戰!當必勝!”
虎神衛爆發起撼天動地的呼喊聲:“此戰必勝,齊王萬勝!”
王霖知道,嚴格意義上說,這是他伏虎軍成軍以來,與金兵的首戰,意義重大。
勝則士氣暴漲,而敗則積毀銷骨。
成敗在此一舉!
梁紅玉一身甲胄,身後的紅色披風迎風飄揚,她面色激動,咚咚咚擂起了軍鼓。
“備戰!”
五千虎神衛動作整齊劃一,檢查加強版的短弩,經王霖親自改良的毒煙火球等近距離使用火器,以及虎神衛特製裝備的簡易防毒面具。
又將長槍槍首換成了勾鐮槍。
“殺!”王霖縱馬揮槍,率先衝下高坡。
一道紫色洪流席卷下去。
梁紅玉的俏面在絢爛陽光下反射著興奮的紅光,她手中鼓槌接連不斷地落下,傳出蒼涼有力的軍鼓悠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