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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姓王,我的鄰居武大郎》第237章 醉裡桃燈看劍,贈張叔夜!
  第237章 醉裡桃燈看劍,贈張叔夜!
  以王霖如今的權勢、地位,公開非議,估計也就是這群書呆子愣頭青敢了。

  或許他們認為,如此更能顯示風骨吧。

  即便朝堂上那些翰林言官,也隻敢在朝堂上公開彈劾,而私下裡是半句也不敢妄議的。

  想想王霖的三尺劍。

  王霖早料自己在天下讀書人心中的“名聲”很臭,屢屢被指摘為“幸進之徒”或“凶殘之輩”,聞之倒也沒有動怒,只是卻沒想到秦檜的名頭這麽大。

  一個賣國賊,至於麽?

  ……

  隴西李延年義憤填膺道:“秦會之前科文榜狀元,文名動天下,乃清流翰林,爾那王少師卻仗劍行凶,當殿誅之,流血五步,其人殘暴之氣貫於宮闕,豈能不令人扼腕震驚!”

  弘農楊建志也站出附和道:“吾聞此噩耗,涕淚交集,實情難自已。如我輩者,寒窗苦讀十余載,千辛萬苦方有與國效力之機,可若遇上王少師其人,怕滿腹才華、一腔熱血都瞬間做了土!”

  河東裴相宜表現得更激烈:“在下聽聞這王霖不過一介武夫,得天家恩寵方可幸進,卻仰仗權勢為所欲為,動輒執凶器傷人,視人命若草芥……實乃國之……”

  這廝本想說“實乃國賊也”,但話到嘴邊,突然想起王霖位高權重,他這句話一旦出口,怕要給自己惹來禍端,就生生咽了回去。

  主位上的韓庭眉頭緊蹙,心頭不爽。

  本來好好的以文會友,突然就變了味。

  竟然這麽多人站出來背後對妹夫王霖說三道四,他正琢磨著該如何反駁,且趕緊結束這個危險的話題。

  王鈺突然起身淡然道:“諸位,我等在此以文會友,討論科舉,還請莫談國事!”

  李延年輕笑:“我等只是就事論事,為秦會之鳴些許不平罷了。”

  王鈺目光一凝,心道:真是一群鄉下來的鄉巴佬,大傻子。

  這王霖也是你們敢議論的?
  簡直不知死活!
  狗屁的為秦會之鳴不平!

  王鈺心中明鏡一般,這些地方世家名門的士子,一向自詡清高,他們在這般場合以王霖為談資,無非是借王霖揚名而已。

  韓庭終於忍不住了,王霖是他的親戚,也是韓家時下最大的靠山,他要再不表態,消息傳回韓家,他爺爺奶奶不打死他才怪。

  “李兄,王少師乃國之棟梁,此番又平叛有功,實不能妄加非議。況,那秦檜附逆從賊,罪惡昭彰,王少師為國除奸,何錯之有?!”

  李延年打定主意要踩著王霖的肩膀往上走,此刻焉能偃旗息鼓。

  自振振有詞道:“韓兄,吾知你韓家與王少師有親,但大義所在,豈能因親而隱?秦會之或許有罪,但堂堂翰林名臣,不經三司會審,不經朝堂議罪,如此當堂而誅,浴血聖前,可謂斯文掃地,我輩文士豈能不心有戚戚焉?”

  楊建志、裴相宜旋即高聲相合。

  又引起了一群士子吵吵嚷嚷,總之大意是秦檜有罪也不容王霖擅自誅殺,若這口子一口,武將動輒就殺文臣,至天下讀書人於何地,雲雲。

  王鈺勃然大怒,突然冷森森道:“諸位莫要呱噪,王少師貴為公爵,又掌伏虎軍,國之乾臣,妄加非議乃是重罪!況此番王少師平叛救駕立下蓋世奇功,朝廷正在酌定封賞,此時汝等言語若傳揚出去,定然引起官家震怒,如此種種,斷了科舉之路倒是小事,若被議定為附逆者鳴冤,則當處同罪!”

  王鈺這番話可謂是驚天雷。

  瞬時所有人都冷汗津津,趕緊都老老實實閉住了嘴。

  楊建志、裴相宜也一臉悻悻,縮了回去。

  只剩下李延年猶自有些不甘心,今日之事若就此而止,他不但得不到任何好處,反而會面臨得罪王霖的風險,太不值了。

  他心念一轉,又慨然道:“韓兄,王兄,在下並非非議王少師,也非是為秦檜鳴冤抱屈,而是感慨於我大宋朝堂,如今卻為糾糾武夫佔據,百年來未曾有之,實在是荒而誕之,吾心有痛之!”

  韓庭歎了口氣,他深望著眼前梗著脖子如同鬥雞的李延年,心說此人看來是鐵了心要另辟蹊徑,想要揚名立萬,又借此討好朝中一乾翰林言官,試圖引起朝堂關注,便於日後會試勝出。

  韓庭知道這種人你越是理睬他,他越是借杆上爬,索性就拂袖而坐,沉下了臉。

  王鈺冷笑:“李兄此話吾不認同。當朝之上,李相、吳相均為文臣,執掌朝綱,即便張太尉雖是武職,卻也文名天下知,而王少師更是文武雙全,詩詞歌賦無不精通,書畫雙絕,號為天子門生,豈能稱之為赳赳武夫?”

  李延年嗤笑道:“詩詞歌賦無不精通?在下苦讀詩書,對各家名作均有研讀,何曾聽過王少師有佳作傳世?”

  鄭林也起身冷道:“那是李兄孤陋寡聞而已,當日,王少師為李師師題贈一首摸魚兒,至今為天下樂道。”

  “更能消、幾番風雨,匆匆春又歸去。惜春長怕花開早,何況落紅無數。春且住,見說道、天涯芳草無歸路。怨春不語。算只有殷勤,畫簷蛛網,盡日惹飛絮。

  長門事,準擬佳期又誤。蛾眉曾有人妒。千金縱買相如賦,脈脈此情誰訴?君莫舞,君不見、玉環飛燕皆塵土!閑愁最苦!休去倚危欄,斜陽正在,煙柳斷腸處。”

  鄭林緩緩吟出畢,冷視李延年道:“王少師才華橫溢,眾口皆碑堪比蘇學士,李兄,某勸伱還是不要再生是非,免得自討沒趣。”

  李延年突然大笑:“僅此一詞,就敢與蘇學士比肩?笑煞人也!鄭兄,在下知汝等京師高門子弟畏懼王少師權勢,而行諂媚之言,倒也情有可原……不過,我輩世代詩書傳家,熟讀聖賢書,卻是不敢指鹿為馬、心口不一的。”

  “即便是當著王少師的面,李某人也是如此說。所謂心懷聖人言,豈能畏權勢?”

  他這番話倒是說得王鈺鄭林兩人面色發紅,一時間有些無言以對。

  他們站出來為王霖說話,自是有這番考慮的。

  王霖如今如日中天,誰敢得罪?
  似是覺得佔了上風,李延年就更加得意洋洋,這時就有一些人出來隨聲附和。

  王霖在旁,笑吟吟看著熱鬧。

  他覺得這隴西來的小子倒真有些小算計,看著是愣頭青一枚,實際心機頗深,這分明是想借自己揚名而已。

  他聳聳肩,就準備就此離去。

  他要站出來,怕這廝還會硬著頭皮與自己辯駁一番,那才真正是上了他的當了。

  此時卻聽一個蒼邁有力的聲音傳來:“這位公子不畏權勢,仗義執言,倒是讓老夫大開眼界了。”

  王霖舉目望去,竟然是張叔夜分開人群走進場上。

  這群各地士子無人識得張叔夜,但韓庭、鄭林、王鈺和王平卻一目了然啊,他們大驚失色,剛要起身見禮,卻被張叔夜一個眼色止住。

  李延年出身隴西李氏,李唐後裔,也頗有幾分見識。

  他上上下下打量著張叔夜,見其人衣著雖然普通,布衣儒衫,卻風度凜然,知有些來頭,倒也不敢怠慢,立時拱手道:“請教閣下尊姓大名!”

  張叔夜輕笑:“老夫張煥,天子腳下一書生,讀書三十載,卻一無所成,聽聞我大宋各地才子在此相會,便來湊個熱鬧。”

  “李公子出自隴西名門,想必是才富五車,精通詩賦了。老夫這裡有道策題,百思不得其解,今幸遇高才,特來請教一番。”

  李延年微微一笑,拱手還禮道:“在下研習策論也有十年,雖不敢說學有所成,但還是有些心得的……還請先生垂賜!”

  他是有恃無恐。十年寒窗,為的就是科舉,策論是其所長。

  “周天子之田方千裡,號稱萬乘,萬乘之馬皆具,又有十二閑之馬,而六卿三百六十官,必皆各有車馬,車馬豈不多乎哉?千裡之地,為田幾何,其牧養之地又幾何,而能容馬若是之多乎哉?千裡之地,為田幾何?馬之法又如何?今天下廣矣,常患無馬,豈古之善養馬而今不善乎?宜有說以對也。”張叔夜緩緩道之。

  這……何其怪題也。

  李延年頓面紅耳赤。

  眾人也都沉默下去,紛紛各自揣摩這題到底該如何立論。

  王霖站在人群外以手扶額。

  心說張叔夜也真是刁鑽,此題涉及對宋朝缺乏良馬問題之關切,而要問答這道策問,不但需對馬政有切實見解,也要掌握一定的數學、幾何與畜牧業知識。

  相信除了李綱吳敏,天下能答者,鳳毛麟角。

  這群書呆子百分百答不出來的。

  當然,王霖知道自己也是白瞎。

  李延年抓耳撓腮,也是無解。

  韓庭幾個人悄然起身,站在一旁,心中冷笑。

  張叔夜耐心等了兩盞茶的功夫,這才笑吟吟道:“李公子,若何?可有高論賜教?”

  李延年漲紅了臉,躬身道:“在下慚愧,先生此題甚難,一時間無所出,還需仔細斟酌!”

  張叔夜臉上的笑容頓時斂去,揚手高聲怒斥道:“狂妄小子,文思不敏,德行不修,一身草木腐朽,卻竟敢在天子腳下大言炎炎,妄議朝廷重臣!汝可知王少師乃大宋肱骨,國之功臣,如同皓月,豈容你誹謗羞辱?但憑此一節,就可將你奪去功名,逐出京城,永不錄用!”

  李延年惱羞成怒:“在下敬你長者,汝何以惡言傷人?”

  “老朽張叔夜,便是你蔑視至極的赳赳武夫。”張叔夜淡然道。

  眾人皆驚。

  當朝太尉,天子重臣!
  竟在當面!

  李延年也是惶恐失色,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張叔夜突然目光投向人群外的王霖,拱手笑道:“王少師,何不來與諸位大宋俊彥交流一二?”

  張叔夜這話一出口,在場文士都嚇了一跳。

  王霖在場?

  殺人不眨眼的伏虎神將啊……不說李延年聞言魂飛魄散,就是剛才對王霖有過微詞的數人,也都雙腿發軟,站都站不穩了。

  王鈺和鄭林望著緩緩分開人群走來的王霖,心中暗道一聲僥幸。

  趕緊上前拜見:“見過使君!”

  “不必多禮。”

  韓庭也很意外,但此刻人多,他就沒上來與王霖寒暄什麽。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王霖身上。

  見他身材挺拔,斜飛的英挺劍眉,細長蘊藏著銳利的黑眸,儒衫傍身,卻外放勃發氣勢。

  王霖目光如炬,望向李延年。

  他一言不發,卻帶給李延年重若山嶽的壓力,他嘴唇哆嗦,肩頭顫抖,終於還是忍不住拜倒在地:“在下魯莽,卻並非有心冒犯使君,還請使君恕罪!”

  王霖輕笑:“本來還以為李公子是個不畏權勢的天下異士,如今看也不過如此,還是不能免俗啊?”

  “你要為秦檜鳴不平,我卻說,秦檜死有余辜!滿腹才學,不用於正途,反而從賊謀逆,又對當朝儲君惡言相加,此賊不該殺麽?我殺秦檜如屠豬狗,若爾等將來一般無二,我也必屠之!”

  一乾士子面色如土,轟然拜下,口稱不敢。

  李延年伏地不起,汗如雨下。

  “李延年,不過你不用怕,王某做事從來只求問心無愧,不畏人言,我也不會因為你說我兩句不是,就要遷怒於你……起來吧,別失了讀書人的體面。”

  “你可是飽讀聖賢書的人!”

  李延年羞慚無地,又恐懼若死。

  王霖說完,也不再理會李延年,一個無知豎子而已,他焉能與他一般見識。

  他衝張叔夜抱拳苦笑道:“太尉何以在此?”

  張叔夜歎息道:“老夫即將離京改任檢校太尉、河北製置使兼兵馬大總管……今日心中頗有感觸,就隨意在城中走走,不想在此遇上士子文會,又見使君入內,一時動心,也就跟了來,沒想到反倒遇上幾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原來是跟自己來的。

  王霖知道張叔夜對皇帝的猜忌,突然將他和種師中對調,心中頗有鬱結,便笑道:“太尉文韜武略當世罕有,國之棟梁,若有太尉坐鎮河北,統率十萬雄兵,契丹人焉敢再犯我邊陲半步?正是人盡其才,為國效命正當時,在下倒覺得太尉當開懷而去!”

  在王霖看來,張叔夜的領軍能力或許比不上種師道,但一定不亞於種師中,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張叔夜去河北,未必就是壞事。日後金兵入侵,想必有張叔夜在,也是一道堅固防線。

  當然,也只能是阻擋金兵一些時日,免得金人長驅直入罷了。

  張叔夜長眉一挑,朗聲笑道:“老朽只是一時感懷,並未癡纏。況老朽以身許國,也不會因個人榮辱掛懷。老朽素知使君武功騎射冠絕天下,文采也是斐然,不輸蘇學士,今臨別在即,可有佳作為我送別?”

  王霖知張叔夜索詩詞是假,借此機會為自己正名是真。雖然他並不在意這些。

  王霖望著張叔夜一頭白發,心中感慨不已。

  眼前這人60歲的年紀,在這個年月堪稱老翁了,以如此高齡還要親臨軍陣邊陲,為國拒賊,此等忠臣良將在朝,也是趙佶父子的福氣了。

  心有感念,辛棄疾那首不朽詞作瞬時浮起腦海。

  張叔夜一代名將,為國效命至死不悔,配得上這首千古名篇了!
  王霖深躬一禮,緩緩道:“破陣子——為張太尉赴河北賦狀詞以寄之。”

  “醉裡挑燈看劍,夢回吹角連營。八百裡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聲。沙場秋點兵。

  馬作的盧飛快,弓如霹靂弦驚。了卻君王天下事,贏得生前身後名。可憐白發生!”

  王霖吟完,張叔夜陡然挺直了腰板,肩頭顫抖,面色浮起一抹激動之色。

  這首詞本來是辛棄疾感慨自己白發蒼蒼之時,再無報國殺敵機會。而用在此處,無疑就成了張叔夜這個花甲老臣,不顧年邁、不懼生死,頂著一頭白發為國出征的最佳寫照!
  而前半段描繪他的戎馬生涯,後半段直接點題。

  “可憐白發生”——直接道明了類張叔夜之流忠臣良將為國赴死的壯烈情懷!

  張叔夜激動得渾身顫抖。

  周遭一乾士子細細品味,無不動容。

  王霖如此才思,冠絕古今,縱然蘇學士複生,也不過如此了!
  如何就成了赳赳武夫?!

  韓庭在旁面色漲紅,既有些激動,又有些自慚形穢。

  他自問才思過人,詩詞歌賦均有所長,但與王霖相比,真就不在一個水平線上。

  他暗為妹妹韓嫣高興。

  張叔夜感慨片刻,終於長身一禮:“老朽何德何能,能承蒙使君佳作相贈……老朽此生,忠於國事,忠於大宋,又得使君如此佳作傍身,縱死也無憾了!”

  “太尉不必如此,你我相知,盡在此詞中。”王霖也躬身還禮。

  兩人相視朗聲大笑。

  王鈺與鄭林在後望著這兩位當朝重臣,心中默誦著這首破陣子,忍不住流下淚來。

  名臣氣節,良將風骨,莫過於此!

  那些賣弄口舌之利、操演個人私欲的狗東西,真是枉讀了聖賢書!

  毫無疑問,這首破陣子一定會傳頌天下,而隨之揚名的除了王霖,顯然是張叔夜了!

  寶劍贈壯士,名篇送名臣,何其壯哉!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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