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三千美姬,王霖的海外飛地
高麗西京。
目下高麗最大、最繁盛的城池之一,周遭有三個類似於衛星城的屬城,其中之一名為“大為”。
但在王霖眼裡,這其實就是一座小型的城堡,論起規模其實還不如獨龍崗上的祝家莊。
至少在防禦設施上是如此。
城內居住著三四千人,供養著一群和尚——城內有一座天開寺,主持是一個眉清目秀風流倜儻的青年和尚,法號妙清。
所以城內這幾千人基本上都是天開寺的佃戶,或者雜役。
虎神衛三千鐵騎進駐大為城,根本就沒遭遇什麽抵抗。
相反,非但沒有抵抗,天開寺的和尚還很殷切地為王霖的軍馬送來熱騰騰的飲食和馬料。
就差在路邊手捧鮮花夾道歡迎了。
虎神衛在此修整一日。
古色古香的天開寺看起來有些年頭了,整體風格素雅,環境幽靜,寺內外種滿了蒼翠綠竹。
與之相對應的是,這個名叫妙清的主持和尚實在是太騷包了些。
華麗的袈裟上鑲金嵌玉,精致的僧鞋上還繡著刺金牡丹,更要命的是身上似乎還熏了香。
此人一臉的媚笑,在王霖面上低頭哈著腰,毫無高僧大德的風度,反倒讓王霖想起了唐朝那個當女皇帝面首的風流小和尚。
“使君還需什麽,都一一吩咐小僧,小僧無不從命……使君能駕臨小寺,我佛都與有榮焉。”妙清揮揮手,竟從經堂後走出了兩個妙齡女僧。
當真花容玉貌,身段妖嬈。
妙清躬身道:“這兩女乃是小寺的醫女,還是貞潔處子,使君若不嫌棄,便讓她們侍寢。”
妙清乾咳兩聲,那兩個醫女就誠惶誠恐、匍匐在王霖的腳下不起,後背和圓臀構成了極誘人的曲線。
我去。寺廟之內還豢養……醫女,這直接顛覆了王霖的三觀。
這種花和尚在高麗竟然還能被稱之為“聖人”……王霖嘴角一抽,長袖一揮,淡然道:“大和尚其實不必如此,我軍來此不過暫住一兩日,只要你不起歹意,我自也不會害你們。”
“我看你這寺廟頗有些傳承和年頭,希望我們相安無事,不要驚擾到佛祖的香火才是。”
王霖拂袖而去。
妙清一路畢恭畢敬將王霖送至寺廟門口。
王霖走後,妙清臉上恭敬的笑容立時斂去。
緊隨其後的小沙彌輕道:“師傅,這些宋人倒也秋毫無犯,除了吃食之外,並不劫掠咱們的財帛等物,不過我聽說開京在調兵遣將圍堵他們,不如……”
小沙彌使了個下毒的手勢。
妙清怒斥一聲:“閉嘴!這王霖絕對惹不得。我們好好伺候,最多兩日就送走這瘟神,何必去鋌而走險。他們只有三千騎兵,伱可知他們為何孤身來我高麗國內犯險?”
“是,小的省的了。”
“此人是宋國的大貴人,掌控六州之地,擁兵十萬,關鍵他的屬地在登萊沿海,他隨時可跨海來伐……所以他有恃無恐。”
“再者,他是宋國出使金國的正使,若他在高麗出了事,你覺得金人會放過高麗嗎?”
“所以……”妙清冷笑起來:“所以別看開京那邊朝堂上吵吵嚷嚷,號稱要舉大兵圍殲宋兵,實際也不過是想派兵把這支宋兵給攆出高麗境內,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也就完了……”
“貧僧倒希望他能在高麗鬧騰兩天。這禍事就是李資謙那奸賊引起來的,這孽障為了圖謀高麗王位,暗中與保州的耶律弘文勾結,真是愚蠢不堪。他也不想想看,現在契丹人已經被金人驅逐殆盡,這保州就是一座孤城,金人之所以放著保州不攻,無非還是養畜而已。”
“耶律弘文自己也隨時做好了從海上逃跑的準備,到時候他會顧得上李資謙?遼帝自己都被阿骨打帶兵打得東躲西藏,哪還顧得上管高麗這些爛事?”
妙清轉向兩名醫女:“慧心,慧可,到晚間,你二人去服侍那王霖,必須博他歡心,爭取讓他帶你們走,到時候咱們也算是搭上宋人這條線,萬一高麗事敗,也好有個退路。”
“遵命,師傅。”
兩個醫女伏地不起。
妙清帶著兩個醫女去了後堂,此時慕容婉兒的身影從大雄寶殿的屋脊上閃現出來。
她嘴角噙起一抹冷笑,區區高麗賤婢,也敢打使君的主意,到晚上,你們若敢來,奴便一刀一個挖出你們的心肝肺來看看是什麽顏色。
慕容婉兒怒衝衝而去。
她自己都沒意識到自己為何這麽大的火氣。
……
慕容氏在高麗國內的眼線之多,超乎王霖的想象。
由此只能說明,慕容氏在高麗的布局也不是一年兩年了。
恐怕在慕容氏的海外建國計劃中,高麗也屬其中之一。
否則,豈能投入巨大的人力物力。
三千虎神衛能輕而易舉避開高麗國內一些重兵把持的屯兵要塞,神不知鬼不覺來去自如,這與慕容氏的情報大有關系。
王霖趺坐在案前,仔細審視著慕容氏提供的高麗國內地圖,目光在開城和西京之間來回逡巡。
燕青、武松、史進靜靜站在一側,李逵這廝受不了這種寂寞,就在後面的營帳內呼呼大睡。
慕容婉兒輕盈走進:“見過使君。”
王霖輕笑擺手:“慕容娘子請坐。”
這一直以來,慕容氏以實際行動漸漸取得了王霖的信任。
當然他也很清楚,慕容氏在他身上投入巨大,自然將來也是要求回報的。
“使君,奴得到消息,高麗人現在舉大兵開始對咱們進行合圍,開城出兵兩萬,甚至連防禦曷懶甸一線的邊防軍都抽調兩萬南下逼近西京,想把咱們圍殲在西京。”
“慕容娘子,高麗人號稱兵馬數十萬,真實兵力如何?”
“使君,哪有那麽多,其實最多也就是十萬人。他們舉國也就是大宋一個東京的人口,二百萬人,青壯男丁至多一成,他們又不像金人可以舉國皆兵上馬便戰。”
慕容婉兒掩嘴輕笑:“這十萬兵馬中絕大多數都是步卒,半數分散在南部沿海,鞏固海防,半數防禦金人,所以一時間,高麗人也拿咱們沒辦法。”
王霖也笑:“慕容娘子,慕容氏在高麗布局多年,看來對高麗也有想法吧?不過,在下覺得這高麗並非最佳選擇,就是個雞肋。”
王霖探手在地圖東南角指了指:“此處才屬最佳之地。”
慕容婉兒掃一眼:“東瀛嗎?使君不妨給小女說說,高麗為何就是雞肋?”
王霖聳聳肩:“從整個天下來看,高麗沿海但處於大陸的邊緣部位,戰略價值太低,而且物產貧瘠,更關鍵是距離大陸王朝太近,隨時有滅國危險。當年唐人能滅高句麗,如今女真人隨時也能吞了高麗。但是女真人為何任由高麗不管呢?”
“主要就是投入和產出不成正比,性價比太低了,與其耗費大量兵力佔據此地,還不如讓高麗王朝代管統治,自生自滅,權當是給女真做個海上的屏障了。”
慕容婉兒認真傾聽,突然柔聲道:“請使君明示,何為性價比……?”
王霖知道自己一時興起說漏了嘴,但這也無所謂的事,就隨意解釋道:“就是投入和獲得相對稱,或者獲得大於投入,這便是性價比高!譬如你們慕容氏在我身上投入不菲,但若將來你們一旦能達到目的,過去的所有投入也就都值了……大概就是這麽個意思。”
慕容婉兒面色一紅,“奴懂了。使君說得對,這高麗形同雞肋,食之無味,棄之可惜。不過,高麗有樣東西還蠻新鮮,使君不妨一試。”
“哦?何物?”
慕容婉兒柳眉一挑,輕笑道:“高麗女子體態嬌柔,生性逆來順受,尤其是一些自幼豢養的醫女,身具媚術、柔術、醫術,別有一番情趣,那妙清和尚就送了兩個過來侍寢,奴看使君可以收下,甚至可以帶回去。”
王霖面色一抽。
慕容婉兒掩面輕笑,起身就走。
走了兩步又停下腳步回頭笑道:“對了,使君,東瀛又如何說?”
王霖輕笑,貌似隨意道:“東瀛嘛,島嶼眾多,物產還算不錯,至少是比高麗要強太多了。關鍵是東瀛多銀礦,若是能佔此諸島,把銀礦采掘起來,那性價比你自己算算,絕對高啊!”
慕容婉兒眼眸深處掠過一絲震驚。
東瀛諸島上銀礦頗多的事,這是慕容氏絕對的隱秘,只有她和她的父親才知曉的隱秘,而且慕容氏覬覦已久,早就作出安排,只是作為商賈之家,他們盡管力量龐大,但登陸東瀛搶奪銀礦,還是力有不逮。
王霖故作不經意掃了慕容婉兒一眼:“慕容娘子,這事你可知曉?”
慕容婉兒勉強一笑:“使君,東瀛銀礦的事,奴略有耳聞,也是聽一些海外商客說的,不過並未驗證過,不知是真是假,但既然使君也這麽說,看來是真的了。”
“以後有機會,咱們可以合作。”王霖揮揮手:“你去忙吧,我歇一會。”
慕容婉兒匆匆去了,精致的額頭上滿是細密的汗珠。
……
月上柳梢。
慧心、慧可兩名妙齡醫女穿著極其暴露的高麗曳地長裙,挽著發髻,濃妝豔抹,乘著軟轎來到王霖的居所。
值守的武松剛要上前阻攔,卻被燕青給攔住:“武二哥,既然她們來侍寢,咱們還是不要攔了。”
武松皺眉:“這些高麗女子來歷不明,萬一行刺使君又該如何?”
燕青嘿嘿一笑:“武二哥你看這二女穿戴如此……身上何處可藏凶器啊?再說使君的武功比你我都高,他豈能傷在她們手裡,放心便是。”
燕青擺擺手,兩個醫女就下了軟轎,嫋嫋婷婷走了進去。
王霖正在閉目養神,突然見到慧可慧心進來,掃了一眼,趺坐在那紋絲不動。
他倒是想看看,這妙清——高麗歷史上有名的妖僧,到底想要幹什麽?
“請使君放松,奴婢為使君推安。”
這醫女竟然說一口流利的漢話,王霖微微一笑,看她這架勢,居然是要為他作整體按摩了。
高麗古法?
全身SPA?
慧心指法輕柔在王霖肩頭上輕輕按壓,而慧可則伏在王霖腳下,同樣伸出纖纖玉手開始為王霖輕輕捶打著小腿。
室內紅燭高懸,當王霖發覺自己渾身舒暢,體內熱氣升騰,而那倆高麗醫女的動作又越來越曖昧輕柔,便知不能再玩火了,否則不好收場。
便頭也不抬輕道:“你看夠沒有?”
……
兩個高麗醫女匆匆被送走,燕青心裡好一陣嘀咕:這是不是也有點太快了……好像也就是一盞茶的功夫?
不應該啊,使君可是力能伏虎的大英雄!
慕容婉兒面紅耳赤,此刻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尷尬到要死。
王霖望著她似笑非笑道:“慕容娘子,你可是壞了我的好事……沒想到你竟有這般偷窺的嗜好。”
慕容婉兒捏著衣角垂下頭去。
她心中卻是暗道:這些高麗醫女身懷媚術,王霖能在兩個醫女翻來覆去的撩撥下還能把持住,看來那些說他好色的傳聞多半是以訛傳訛了。
不過,若是自己不在,他或許就肆意妄為了?
也許吧。
誰知道呢。
她一時間胡思亂想起來。
都忘了身在何處。
待她回過神來,卻聽床榻那邊已傳來輕微的酣睡聲,她抬頭一看,王霖居然早已合衣睡下。
慕容婉兒悄無聲息地溜之大吉。
天開寺外的竹林中,慧心慧可兩女對面而跪,赤著上半身,手中各持一把鋒利的匕首,面色淒涼,都向對方投去決絕的一瞥,爾後各自將匕首刺向彼此的胸腹。
這叫對刺。
慕容婉兒手勢連揮,袖中兩枚透骨釘飛速射出,將兩女手中的匕首撞飛,落在地面上。
“你們何必如此?”慕容婉兒淡淡道。
慧心哀道:“你是何人,我們沒有完成師傅交給的任務,只有自戕而死,否則回去……更是生不如死。”
好個詭異的妖僧!
慕容婉兒沉默片刻,旋即道:“如果你們不想死,可以跟我走,我命人把你們帶離高麗。”
兩個醫女對視一眼,默默伏地拜下,感激流涕。
她們是妙清豢養的醫女,實際就是妙清巴結權貴的工具,這回沒有完成任務,妙清不會放過她們。
這個妖僧的手段何其殘忍,回去也是一個死,若是還能尋條活路,誰還願意死呢?
……
王霖這一覺睡得很香甜,他甚至還做了一個闔家團圓的美夢。
他夢到張貞娘和韓嫣幾乎同日誕下了一子一女……他兒女雙全,一時人生贏家,在青州大擺宴席,與民同樂。
他並不知這一夜慕容婉兒忙成了狗。
除了暗中救了兩個高麗醫女,又去寺廟暗中查探一番,慕容氏在高麗的眼線飛鴿傳書,也連夜傳遞了不少緊急的消息過來。
所以翌日一早,慕容婉兒急匆匆走進王霖的居所,竟然頂著兩隻熊貓眼。
王霖心道:看來這妞一宿都沒合眼。
擱前世,這該是個白富美富二代的女總裁吧?
似乎還未滿二十歲?
掌控慕容氏諾大家業和力量,自也不容易。
沒有過人的管理能力和手段,是很難成為慕容氏的話事人的。
“使君,奴接到緊急信報,北境軍馬距離西京不足三百裡,而開京來軍也逼近西京,最多還有一日半的路程,所以,奴建議使君速速離開此地。”
“不急。高麗人的北境軍馬不足為慮,三百裡路至少三五日才能抵達,至於開京這邊,也不妨再等一等。”
燕青也躬身道:“使君,屬下也以為必須即刻行軍,撤離此地,不然我軍三千人很容易落入高麗人大軍的重圍中,想要突破就難了。”
王霖搖搖頭:“不必,我們在此地再修整一日即可,燕青,傳我軍令!”
“命史進帶五百人馬去西京城襲擾一番,最好是鬧出一點動靜來,動靜越大越好。但不要造無謂的殺戮,不要妄殺無辜的高麗百姓。違令者,斬!”
“其余全軍都有,整軍,明日三更出發,奔襲開京!”
王霖話音一落,慕容婉兒及武松燕青等人皆面色驟變。
這……
使君是不是瘋了,此刻他們應該趁勢突出重圍,直奔高麗與金人的邊境,只要衝進金人境內,就安全無虞了。
怎麽還殺個回馬槍,再奔開城?
然而王霖軍令如山,他們也不敢質疑和提出反對意見,只能默默去做準備。
慕容婉兒倒想問問,但看王霖面色冷漠,也就把疑問咽了回去。
史進率五百虎神衛疾馳五十裡,打起大旗殺向鄰近的西京。
西京倒是一座大城,也駐軍千人,更知道宋軍就駐扎在大為城中,可守軍主將尹相如哪敢去冒這個險與王霖的騎兵作戰。
他能守好西京就不錯了。
西京坐落在一馬平川的大平原上,周遭環繞著一座座農莊。
農莊上居住的其實都是城內貴族的佃農或者農奴,他們靠一年到頭辛勤的勞作,養活著城內數千各級權貴。
此時又是高麗夏糧收割的關鍵時期,所以城外沃田上到處都是耕作的高麗農人。
當震耳欲聾的馬蹄聲震徹天宇,史進五百鐵騎一路橫掃過來,漫山遍野的農人到處逃竄,很快就被史進的一營人馬驅逐在一起,倉惶向西京城門湧去。
城外各處農莊濃煙滾滾,火光四起。
一眼望不到邊的高麗農人扶老攜幼,匍匐在城門前哀嚎遍野,乞求城主打開城門,救他們活命。
尹相如率軍卒登上城樓,見一支紫衣鐵騎橫衝直撞勢不可擋地奔騰過來,揚起漫天的煙塵,嚇得冷汗直流。
去年,金人也有一支鐵騎兩三千人衝進高麗境內,燒殺戮掠一番就從容撤退,也沒有高麗軍敢阻攔。
史進的本意是想將城外農人驅逐進城,然後他的兵馬便趁勢而入,順勢在西京城內襲擾一番,殺幾個高麗權貴,也就完成了王霖的軍令。
只是城內守軍心腸之硬,膽子之小,超乎他的想象。
這些高麗貴族竟然照舊緊閉城門,大有任由宋軍將這成千上萬的農人屠殺殆盡的架勢。
其實在史進眼裡,屠殺些高麗異族人也不當什麽,但使君軍法如山,他不敢違抗。
所以,從始至終,史進的五百鐵騎都是虛張聲勢。
除了焚毀了城外一些農莊和剛收割完的夏糧之外,其實未殺高麗一人。
否則,鐵蹄踐踏之下,成千上萬的高麗農人都會化為肉泥齏粉。
宋軍騎兵呼嘯而來,又呼嘯而去。
但即便如此,尹相如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裡都沒敢打開城門,任城外農人哭喊震天。
……
兩日後。
開京。
高麗王宮。
重華殿。
還不滿12歲的高麗王王楷像木偶般被李資謙操控著,日日坐在殿上,接受高麗文武群臣的拜謁。
其實國政都把持在李資謙手上,王楷就是個擺設。
先皇的喪儀剛完,已經大權在握、被冊封為專製國命的高麗國相李資謙猶自有些貪心不足,竟然又提出了將自己小妾生的兩個女兒許給王楷為妻。
這在朝堂上引起了軒然大波。
王楷是李資謙的女兒李妃所生,他是王楷的外祖父。
而如今他又要將女兒嫁給外孫,這等輩分上的混亂……即便是在高麗國內,也是難以忍受的。
這直接引起了高麗宗室、帶方公王俌為首的一批人的強烈反彈,觸發了因為先皇之死而積累起來的皇權之爭。
早上,以韓安仁、文公美為首的一批高麗權貴帶兵披甲上殿,企圖殺掉李資謙,擁立王俌。
不成想李資謙早有準備,在殿內殿外埋伏了兩千禁軍。
雙方在重華殿當著小皇帝王楷的面衝突起來,殺了個血流成河。
顯然,還是李資謙棋高一著。
盡管開京禁軍已經絕大多數出京殺向西京,參與到圍剿王霖鐵騎的軍事行動之中,但剩余城中的數千禁軍還是牢牢掌控在李家人手上,最終王俌一乾人等被殲滅,同時被宣布為叛逆,受株連者不計其數。
至此,高麗朝中再無人能與李資謙抗衡。
一直保持中立的光州金氏也形不成氣候。
所以這兩日,開京人心惶惶,朝堂形同癱瘓,禁軍滿城搜捕逆黨,連幾個城門都無人守候。
以至於王霖率虎神衛一路衝殺進城,如入一座空城。
戰鬥打響,措不及防的開京守軍潰不成軍,不多時就被殺個大敗。
等李資謙反應過來,率千余高麗殘軍帶著小皇帝王楷退守宮城,而外城則被王霖牢牢控制住。
禁軍統率拓俊京是李資謙的親家,他親眼見自己的女兒、也就是李資謙的兒媳婦之一,夾雜在混亂不堪哭聲不斷的人群中,被宋軍像驅趕牛羊馬匹一樣驅逐過來。
他面色慘淡,知道大勢已去。
宋人將李資謙等派系重臣的家眷數百人押解過來,還有些來不及逃進宮城去的高麗朝臣,有些反抗的權貴子弟和悍仆就在他眼皮底下被宋軍無情斬殺。
拓俊京忍不住仰天悲歎:“上天要亡我高麗乎?!”
然而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就是李資謙。
若非李資謙與遼人耶律弘文串通,企圖破壞宋金聯盟,派人進攻大宋使團,就惹不來王霖軍馬的興師問罪。
也就沒有後來的這一系列的朝堂內訌。
拓俊京絕望之下,率百余高麗禁軍衝下宮門,準備營救自家的老婆孩子,還有諸多的美妾使女。
武松、史進、李逵三人連軍卒都不帶,直接就衝了上去,把這百余誓死反撲的高麗軍殺了一個人仰馬翻。
拓俊京更是被李逵一板斧砍斷了腦袋。
拓俊京的鮮血崩射賤得到處都是,在場的高麗貴族尤其是一些女眷嚇得驚聲尖叫,哭嚎不止。
慕容氏的人用高麗語大喝道:“李資謙派兵進攻大宋使團,實在罪該萬死!我大宋無意與高麗為敵,只要你們交出罪魁禍首李資謙等一乾人,同時高麗王向我大宋俯首稱臣,上納降國書,我軍便可退去。”
一聽宋軍隻誅首惡李資謙,宮城內外的高麗宗室包括小皇帝王楷本人在內,心思都開始活絡起來。
幾乎所有人都將目光落在李資謙身上。
李資謙在護衛的保護下站在那,怒吼連聲,只是誰又能想到,禁軍軍官也就是拓俊京的心腹尹歡,他突然拔出腰刀,一刀將身邊的李資謙捅死。
爾後拖著李資謙的屍身,帶著麾下禁軍直接打開宮門投降。
……
李資謙已死,至於剩下的李資謙家族中人,乃至慶源李氏的豪門骨乾,高麗宗室這些人肯定會隨後落井下石,將之殺個乾乾淨淨。
根本就不需要王霖動手。
所以他也懶得多造殺孽。
王霖在重華殿見到了小皇帝王楷。
只是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屁孩,還是個胖乎乎的小肉墩,只是小眼珠子滴溜溜亂轉,一看也不是什麽老實孩子。
少年王楷指著殿上幾十大箱子的金銀財寶,縮著身子畏懼道:“這些,都是送給使君和宋國陛下的寶物,還請……笑納。”
王霖訝然,這小子的漢話還挺流利。
他並不知,高麗人受中華文化影響,幾乎方方面面都效仿唐宋,衣食住行宮殿建築包括官製、軍製統統都與中原王朝一般無二,高麗皇室自幼學習漢文乃是慣例。
當然,過去也學契丹文。
見王霖面色淡然,小皇帝又哆嗦著手,顫聲道:“還有三千美姬……送給使君。”
隨著小皇帝話音一落,從後殿就湧出黑壓壓一大群的鶯鶯燕燕,亂哄哄跪拜在殿上。
當然這殿中也容納不了那麽多人,這估計是第一批。
王霖掃一眼,嘴角浮起一絲古怪的笑意。
高麗人這小皇帝挺有意思的,看上去憨傻,其實還挺賊。
這些財物也好,美姬也罷,說白了都是從李資謙一乾人的府中搜刮來的,估計中間有不少都是李氏內眷。
他明明是在斬草除根,還打著給自己送禮的旗號,準備借刀殺人呢。
王楷深深望著王霖,突然跪拜下去:“本王願意拜使君為父,不過懇求使君能放我高麗一馬……畢竟我高麗已經向金國上表稱臣,若再向宋國納降,肯定會引來金人攻殺……”
小皇帝王楷痛哭流涕。
但他偷摸指縫中觀察王霖的神色變化。
他身後呼啦啦跪倒了一地的高麗朝臣,這些人以頭搶地,泣不成聲。
所謂主辱臣死,有些怒視王霖,做準備拚命狀。
王霖統統視若不見。
他不想造殺孽,可若是高麗人非讓往他刀口上撞,他也不介意給高麗人再留下一道深刻的刀疤。
王霖示意燕青將王楷扶起。
他淡淡道:“高麗王陛下,我可養不起你這麽大的胖兒子……估計你吃得不少……”
噗!
慕容婉兒及一些虎神衛聞言莞爾,險些笑出聲來。
“你這小子心眼挺多的,也很雞賊,看這架勢,看來沒幾年李資謙這些人也會死在你的手上。不過,你還是該感謝我,沒有我,李資謙還是要禍害高麗好多年……所以,你這些謝儀,我就笑納了。”
“不過,這還遠遠不夠。”
三千美姬還不夠?
金侍郎不是說這王霖好色如命嗎?
少年王楷面上的笑容一僵:“使君,這……”
金富弼在後怒聲道:“王少師,你到底意欲何為?你率軍入侵我高麗,又佔我京城,殺我國人……我王已如此寬厚謙卑,如今你還要如何?”
“金侍郎,你們這些人,比我更恨李資謙吧?清除了李黨,最受益的估計也就是你們光州金氏了,怎麽你們反倒要恩將仇報嗎?”
金富弼面色難堪,不由悻悻道:“可王少師,凡事都有個底線,你如此欺壓我高麗,待我大軍回返,全力圍剿之下,恐怕王少師這數千鐵騎也難逃出我高麗國土!”
王霖淡然道:“金侍郎,不然咱們就試試?我這人其實最不怕威脅了。”
金富弼面色一變。
小皇帝王楷苦笑著扯了扯金富弼的衣襟,還是自己勇敢站了出來:“使君,你有什麽條件提吧,本王都答應你。”
“其一,準備幾十艘海船,我等還是由海上去金國。”
“準。”小皇帝擺擺手:“金侍郎,趕緊命人準備船隻,送大宋使節赴金。”
金富弼應命,命人去準備。
這當然是極好的,得趕緊把王霖這尊瘟神送走,政變剛完,高麗人還有很多殘局要收拾。
“其二,出海港左近有座松越小城,請高麗王擬定國書,將松越城及其周邊五十裡土地劃為我渤海郡公的屬城,我也不要你的永久治理權,算是我租借你們高麗人的地方,期限五十年。”
王霖話音一落,幾乎所有高麗人都怒形於色,若不是虎神衛悍卒殺氣騰騰鎮守在殿中,他們肯定會對王霖群起而攻之。
就連慕容婉兒都很意外。
她也沒想到王霖會向高麗人提出如此要求。
這可比高麗向大宋納降稱臣要難辦得多了。
她心道:原來王霖折騰了這麽一圈,目的是為了這個!年紀不大,老謀深算得緊!
“王霖,你莫要欺人太甚!”
金富弼氣得渾身發抖:“我高麗雖然國弱,但也絕不可能割讓國土給外人,你純屬癡心妄想!”
其余高麗朝臣也紛紛開口痛斥。
小皇帝王楷面色慘淡,無奈垂下頭去。
王霖早就料到高麗人的反應激烈。
也不動怒,好整以暇拍拍手,徑自走到殿中王座之下的兩座石獅子旁,微微俯身雙手圈住其中一座,輕描淡寫就將其拔起,爾後轟然一聲將高麗王座砸了個稀巴爛。
“若不肯,那便玉石俱焚!”
小皇帝嚇得魂飛魄散,癱坐在地上。
高麗朝臣面色煞白,紛紛往後退去,望向王霖的目光充滿了無盡的驚懼。
這數百斤的鎮殿石獅子在此人手裡輕若無物,這與魔鬼何異?
慕容婉兒眸露震撼之色,這是她第一次見王霖展現神力。
五百虎神衛持槍衝進大殿。
“你們想清楚,我十萬登萊大軍跨海而來,也不過十日的海路,我今日屠你皇族,來日滅你高麗全國,有何難哉?”
……
小皇帝在割讓松越城給王霖的國書上蓋下了高麗王的大印,顫抖著遞給王霖。
卻聽王霖又道:“為防高麗出爾反爾,言而無信,請高麗王安排一些皇族子弟來我青州為質!”
“我無意佔據你高麗國土,不過是據此一城,作為兩國貿易往來的中轉。小胖子,我知道你是個聰明孩子,你好好想清楚,孰重孰輕,不要乾出那些引我再領軍征伐高麗的事兒,懂了嗎?”
“作為回報,我也會開放登萊港口於你高麗,稅賦減一成,甚至可以在我登萊之地給高麗王設座府邸,作為你高麗王的行宮!”
王楷眼珠子一轉,突然躬身道:“本王有話,想與使君單獨一談。”
……
文華殿。
王楷與王霖分賓主坐定,便吩咐人去把王太后及興慶公主請來。
他的親娘順德皇后已死,孝敬皇后也沒,這所謂的王太后其實就是他父親睿宗皇帝的淑妃崔氏,高麗豪門海州崔氏嫡女。至於興慶公主,則是他的同母姐姐。
崔氏也就二十七八歲的樣子,容顏秀麗,略施脂粉,她牽著十七歲的興慶公主王芸,誠惶誠恐拜在王霖腳下。
王楷突然抹淚道:“使君,小王有一事相求。”
“得了,小胖子,你別演戲,有話直接說!”王霖笑吟吟道。
“我願意將母后和興慶姐姐,還有一些宗室嫡子送去青州為質!”
“但,請使君納我母后為妾!”王楷突然高呼道。
崔氏大驚失色,又不敢質疑,伏地抽泣不起。
王芸也匆匆掃王楷一眼,也慌不迭伏地陪哭。
王霖不動聲色淡然道:“高麗王,這是怎麽說呢?”
“使君若不納我母后為妾,又如何能帶去青州?我母后名節何在,我高麗皇室顏面何存?”
王霖忍不住笑了:“我若納你母后為妾,你高麗皇室豈不炸鍋?”
“我明白了,小胖子,你的賊心眼真是不少啊,想必是這李氏一滅,目前能左右你高麗朝堂格局的還有海州崔氏,你讓我帶走崔氏,就是想讓崔家人心存忌憚,好死心塌地為你賣命?”
“或者說,借此讓崔氏站在其他高麗豪門的對立面上,也只能投靠你這個高麗王了,是嗎?”
王楷笑容斂去,躬身道:“私下裡,我願意認使君為父,我母后跟你去青州也需要一個名分,總之,這是一場交易,使君,只要你答應我的條件,那松越城我可保證不會出現反覆!”
王霖長出了一口氣,他深望著眼前這個少年。
果然生在皇室之家的人,沒有一個善茬。
這個小胖子心計深沉,這麽小就善於算計,這若是成長起來,想必高麗朝堂上也無人能動搖他的皇位了。
“也罷,的確是一場交易。我會帶崔氏走,但不會納了她,不過至於你在高麗怎麽宣揚,那是你的事,懂了嗎?”
“小胖子,你真是讓我刮目相看。你們高麗人的小孩,都這麽早熟嗎?”
王楷裝作沒有聽懂王霖的調笑話,徑自躬身施禮:“多謝使君。”
“母后放心跟使君去宋國,本王相信使君不會為難母后的……母后你不要怪我,目前高麗這種局面,宗室、豪門都欺我年幼,我若不趁機使些手段,我還能活嗎?”
“我要活不了,你們留在開京,其實也是死路一條,還不如去宋國,還有生路。至少我相信使君不會為難你們。”
王楷慢吞吞衝著崔氏跪拜下去:“請母后見諒!孩兒不孝了!”
崔氏放聲慟哭不止。
……
王霖把王楷贈予的所謂三千美姬都交給了慕容氏處置,暫時也就安置在松越城了,這座濱海小城才五六千人口,來高麗貿易的海外商賈基本上會先在此城落腳。
慕容氏在松越城也有家分號。
當日傍晚,王霖攜作為人質的高麗王太后崔氏、興慶公主及高麗一些宗室子弟登船,乘坐高麗人的數十艘海船揚帆出海,直奔金國沿海州蘇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