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君生我未生,寄易安居士,王霖
王霖一時情濃,輕輕將李清照擁在懷中。
伊人略一掙扎,卻被他抱得更緊。
更不由分說,在她紅唇上輕啄一口,爾後伏在她耳邊輕道:“哪日,易安居士也該為我寫一首點絳唇、來紀念今日雪中重逢,我也希望,不管過去多久,你我都會如今日這般相逢若隻如初見。”
李清照芳心一顫。
她滿腹的自怨自艾瞬時消散一空。
她鼓起勇氣忍羞道:“君貴為郡王之尊,又為當世人傑,文能定國,武可安邦,而奴卻已年過三十,垂垂老矣,兼容顏粗鄙,又為人之棄婦,如何匹配貴人?”
“嘗聞摘藻麗句,固非女子之事。間有天姿秀發,性靈鍾慧,出言吐句,有奇男子之所不如。雖欲掩其名,不可得耳。如蜀之花蕊夫人、近時之李易安,尤顯顯著名者……孤若能得李易安芳心所寄,便是給個皇帝都不換呢。”
“王爺讚譽過甚,清照不敢承受……”李清照被王霖這番誇得霞飛雙頰更甚。
心防徹底化為烏有。
王霖伸出手去,李清照略一遲疑,還是紅著臉將自己冰冷的小手遞過去,任由王霖反握,兩人並肩走進溫暖如春的房裡。
抄手遊廊的盡頭,蘭兒凍得瑟瑟發抖,看到這方才如釋重負,一溜煙回了那邊的廂房去。
相融以沫。
當眼前伊人漸漸與懷念中的那個丁香般的姑娘重為一體,王霖心中的心結和萬千柔情終於全部釋放。
幾度風起,懷中伊人不堪其伐,終化為雪泥。
王霖起身伏案疾書,李清照披著薄裙,面目間余韻縈繞。
“君生我未生,寄易安居士,王霖。”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不老。
莫怪我生遲,弗歎君生早。
縱非生同時,誓願與君好。
年歲不足慮,歲月知多少。
咫尺似天涯,寸心難相表。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不老。
今世非同生,亦作比翼鳥。
和鳴相伴飛,天涯複海角。
有日老難飛,互抱棲樹杪。
老死化樹藤,情根亦纏繞。”
王霖筆畫如鉤,心意果決。
李清照看得,吟得,淚如雨下,縱身投懷,緊緊抱著王霖,再也忍不住放聲慟哭起來。
王霖輕撫她的後背。
蘭兒以為出了事,大驚失色闖進房來,見自家娘子衣衫不整投在王霖懷中,正止了悲聲探起櫻桃小口抬頭索求,滿面赤紅,趕緊又退了出去。
……
雪後初晴,紅妝素裹。
瀟湘閣。
眾女齊聚,韋瑩也至。
“君生我未生,寄易安居士,王霖。”
李師師站在廳中,緩緩將王霖剛就的這首吟誦兩遍,竟感動得淚盈滿眶。
韓嫣輕歎道:“夫君此作一出,清照姐姐心結盡去,再無半點掛礙。我今日早上見了清照姐姐,見她容光煥發,如同初情少女,看來這情之一字,古今都動人心魄。”
潘金蓮笑而不語。
她對詩詞沒有研究,很少開口班門弄斧。
孟玉樓也是商賈家出身,自然也很難洞悉這其中的深意,只是感覺到了夫君對李清照的尊重和熾愛。
也可以理解,千古才女,出身名門,這般年紀和境遇,若非真正傾心,豈能頂著世俗的壓力,以身相許,且還願意公開。
張貞娘也是詩書畫絕佳的女子,心思更是細膩,她歎息道:“夫君才情不壓易安居士,他與清照姐姐互表心跡,真是詞中龍鳳,堪稱千古佳話。此詩一出,怕無人再說閑話。”
韋瑩靜靜坐在那,低頭默念著“君生我未生,我生君不老”,心中百感交集,突然掩面淚流,難以自持。
眾女望向韋瑩。
韋瑩略一定神,匆道:“本宮身體不適,就不與各位王妃盤桓了,就此告別,改日再敘。”
韋瑩匆去。
“送娘娘,萬安!”
眾女倒是沒有多想,還倒是她被王霖與李清照的事感動落淚,豈知韋瑩是觀人及己,大為傷懷。
王霖與李清照看似礙於世俗,其實並無真正的障礙,無非是一點年齡上的差距,只要王霖不計較,誰又敢說三道四?
但她與王霖之間的障礙,卻不光有世俗,有禮法,還有至高無上的皇權!
韋瑩回到自己居住的別苑。
別苑中的女官宮女除了一直跟隨她的兩個心腹之外,其余都被驅逐,取而代之的是渤海郡王府的使女。
韋瑩伏案將那首“君生我未生,我生君不老”書就,默默吟誦,無語凝噎,淚流滿面。
她身後突然傳來趙構的聲音:“娘,這就是今起在青州大街小巷傳開的,我師傅寫給易安居士李清照的表白絕句麽?”
“現在青州人都道我師傅與易安居士情深似海,互為伉儷,乃是人間佳話,神仙眷侶。很多士子吟之掩面長戚,無不為之動容。”
“現在不知道有多少青萊六州未出閣的女子心心念念,想要被選進渤海郡王府來……哎,我這師傅,好色如狼,勇猛如虎,才高如龍,權勢如天,多情如海,如此男子,這世間能有幾個女子能扛得住這般誘惑?”
韋瑩破涕為笑,啐了一口:“你竟敢如此編排王霖,你仔細他罰伱再抄書數日。”
趙構歎息:“娘,我若有師傅半數才學武功,我也敢與太子爭一爭這天下,可惜……”
韋瑩旋即掃除雜念,肅然道:“構兒,切不可妄自菲薄!你才多大年紀,焉能與王霖相比,你好生跟隨王霖習文學武,哪怕能學得他一成的本事,將來也未可知。”
趙構又是一聲歎息:“娘啊,我這師傅滿腦子都是情情愛愛,整日裡除了偶爾去軍營走一遭,就是在府中淪落在溫柔鄉裡不可自拔,他哪有時間教導兒子……”
“色是刮骨鋼刀啊……”
咳咳!
“九殿下,背後說我怪話?難怪我在前院都經不住你搗鼓。”
身後傳來王霖的聲音,趙構嚇得魂不附體,立時轉身躬身施禮道:“學生……豈敢……”
王霖冷哼一聲:“你不敢?你到處在府中宣揚孤的好色之名,現在府裡上下包括軍營之中,無不說我是伏虎神將、色中仙,你可知罪?”
趙構垂首不敢吱聲。
“哼,從今日起,你便去軍中充為軍卒,隨軍中訓練,不可有一日耽擱。”
趙構悻悻而去。
趙構滾蛋,王霖上前抱了抱韋瑩,笑道:“這是吃醋了?你這醋壇子,我改天非給你裝一壇牛乳進去。”
韋瑩噘嘴:“奴無易安居士之才情,也無你夫人韓嫣、金蓮、李師師這些人之傾國傾城絕世容顏,年紀也大,也為棄婦,奴有什麽資格拈酸吃醋?”
王霖大笑:“好了,不必自怨自艾,既然你跟了我,我自會真心待你,不會讓你受半點委屈。除了名份暫時沒有之外,該有的你都會有,甚至嫣兒她們沒有的,你說不準也會有的。”
韋瑩聞言心中歡喜,美眸一轉,破涕為笑道:“你說話要當真才行,莫要哄我!”
“哎……總不能白叫這一聲構兒。”
韋瑩面色漲紅,粉拳追打。
……
前院,書房。
閻惜嬌匆匆捏著一張紙過來,遞給正在默默為王霖收拾書房的朱漣,笑道:“朱女書,奴不太懂文墨,你幫奴說說王爺給易安居士寫的這是……求愛詩麽?”
朱漣接過,從上到下吟誦一遍,枯敗的眸中漸漸泛起一抹深重的光澤來。
良久,她才幽道:“渤海郡王才情實在不輸易安居士,他這不是求愛詩,而是與易安居士的定情詩,大概意思就是: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原作連理枝,海枯石爛,永不變心。”
閻惜嬌啊一聲,站在那悠然神往,好一陣豔羨。
她旋即記起自己的卑微身份,怎可能贏得王霖如此,歎了口氣,徑自去幫著朱漣收拾書房。
卻聽朱漣又道:“惜嬌妹妹,這世間男子,多情者有之,但長情者不多,才學橫溢又多情者也不少,但見異思遷、喜新厭舊、負心薄幸者更多。”
閻惜嬌點點頭:“朱娘子,我過去聽王爺說過兩句詩,叫:仗義每多屠狗輩,負心多是讀書人,就是你說的這個道理,但我不相信我家王爺會是負心人。”
朱漣默然不語。
過去,她何曾相信趙桓會是負心薄幸之人。
這樣的甜言蜜語,趙桓過去也不知給她講過多少遍。
然而……
朱漣落寞轉身行去。
朱漣作為郡王府女官女書,是服侍在書房的。閻惜嬌作為侍妾,也是呆在書房的。
除這兩女之外,院中還有幾個使女伺候。
閻惜嬌從廚房取了些點心過來,準備送進書房,卻聽兩個婢女和一個仆婦躲在拐角的長廊上竊竊私語,就聽了一聽。
“小環,你可知王爺書房裡那女書是什麽人?奴聽益都郡王身邊的宮女說,那可是太子殿下的太子妃,後來被太子攆出宮來……”
“為什麽呀?”
“聽說是不守婦道……你說她被王爺收在書房中,該不是……”
“放肆!你們竟敢在背後編排王爺!”閻惜嬌怒氣衝天,站在那怒斥道:“該死的狗東西!”
閻惜嬌可不是什麽嬌滴滴的逆來順受的美人兒,她一頓臭罵將那兩丫鬟仆婦罵走,回頭卻瞥見朱漣一襲單薄白裙,站在書房的台階上瑟瑟發抖,而面色慘淡,比白紙還白,毫無半點血色。
晚上還有一更,補昨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