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奴叫韋瑩!
曉月苑。
趙福金驚呼一聲:“霖郎,你剛才去了清福宮?可見到那盛林安了?”
王霖緩緩點頭:“去了,起初不見,被我天子劍殺了幾個侍衛,就出來見了。”
韋妃倒抽一口氣:“郡王爺,不是本宮說你,你要查后宮怎麽查都成,甚至連東宮都可以查,唯獨這個清福宮……還是算了吧。”
“怎麽,區區一個老太監,無非是皇家的一個仆人,縱然封了公爵,又能如何?竟然還比東宮儲君更惹不得麽?”
趙福金斟酌了下道:“這位號稱是宮裡的老祖宗,歷經三朝,安養在清福宮,這宮裡的大小黃門,各班統領,其實都是他的徒子徒孫,伱要動他,牽一發而動全身,再說他號稱門下有義子十人,門徒上百,今日你主動登門滋擾,恐怕現在宮裡已經亂了。”
王霖淡然:“亂不了。”
“我已經命虎神衛封鎖清福宮,許進不許出。內侍省李光遠那些人,也抓了一批,我倒是要看看一個在宮裡混了幾十年的老太監,還真能翻天不成?”
趙福金憂心忡忡道:“霖郎,盛林安控制后宮達二十年,若非……其實沒有必要動他,父皇一直也沒動他,等他老死,也就罷了。”
“蓄養打手,還持有軍中強弩,與謀反無異!這等老太監已經成為后宮的最大隱患,若不清除,將來必生大禍。不要說為了官家,就是為了你,我也不能在宮裡留下這等禍端。”
“況且……”
王霖突然斜眼望向一直在側耳傾聽的韋妃,玩味道:“韋妃娘娘和廣安郡王的性命,也攥在這老東西手上,我焉能坐視不管?”
韋妃和趙福金聞言都嚇了一跳。
韋妃猛然起身,動作過猛,胸前又是一陣波濤起伏,看得王霖心頭一跳。
“那盛老國公,與本宮何乾?”韋妃壓低聲音道。
王霖掃她一眼,見她略有些心虛的樣子,不由冷笑道:“真是個蠢貨……被人利用了都不自知!”
韋妃被罵了這麽句,芳心一顫,忍不住垂下頭去。
趙福金呆了呆,趕緊扯了扯王霖的胳膊,示意他是不是有點太過分了,怎麽能當面罵韋妃是蠢貨……呢。
王霖自知說漏了嘴,也不解釋,徑自道:“那李從約就是盛林安和這群宮裡太監斂財的白手套,他們勾連內外,包辦了宮裡的采買購置,長達二十年之久。”
韋妃面色煞白。
她雖不知白手套是什麽玩意,但涉及李從約,她還不能明白幾分?
趙福金:“白手套?”
“就是替盛林安這幫太監斂財的代言人,在宮外的辦事人。”
王霖揮揮手道:“我已經查清了,這幫人包攬內宮全部采買,每年獲利不低於四五百萬錢,人家拿出些許零頭哄騙你上了賊船,你還以為賺了大便宜……你也不想想看,憑李從約一個從五品的軍將,他有什麽本事獲得巨利,還無緣無故送銀子給你。這不是蠢是什麽?”
王霖沒好氣道:“即便是給你的那些銀子,也都存在了盛林安控制的錢莊之內,你得到的只是幾張廢紙,到時候,你還指望他們能給你?”
“你在城外的那些田莊、城內的鋪子什麽的,都是李從約造假哄你,悉數都在盛家名下……”
韋妃花容慘淡,渾身顫抖起來:“他為何要騙我?”
“他為什麽不能騙你?你以為李從約為何要平白無故推薦你進宮,又平白送你好處?你該不會覺得自己花容玉貌,足夠魅力,能讓李從約為你心甘情願賣命效死吧?”
王霖恨不能再罵她兩句蠢不可及,但考慮到趙福金在側,就咽了回去。
韋妃羞憤難耐,面色如火,淚如雨下,垂下頭去。
趙福金瞪了王霖一眼,“有話不能好好說啊?這可是我父皇的韋妃娘娘,王霖,你還要以下犯上不成?”
王霖打了個哈哈,便放緩了語氣道:“他們之所以瞄上你們母子,無非是準備事發之後,將你們母子推出來作為替罪羊的,此番若不是我下手早,他們來不及串聯,關於你和廣安郡王勾連外臣操控內宮采買、圖謀不軌的密報,早就遞到了官家那裡,你還想活?”
“本宮……我該如何是好啊,你要救救我啊,若是萬不得已,我願意自個頂罪,但這事都是我蠢,貪心上了頭,與構兒無關呐。”
韋妃心亂如麻,她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一時間連哭都忘了。
趙福金扯扯王霖:“霖郎,韋姨娘也是一時不慎鑄下大錯,她和九弟絕對沒有反叛之心的,你還是要幫幫她!”
王霖梗著脖子,端坐在那,淡然道:“我為何要幫她?”
韋妃呆了呆,怔怔望著王霖,突然就掩面泣不成聲。
趙福金看出王霖是在故意戲弄韋妃,便嗔道:“你這人真是,好事都做了,還非要擺出一幅冷冰冰的面孔來,好了,姨娘,你不要傷心了,他要是真不管,現在你恐怕早就進了內侍省的大獄了。”
韋妃抬頭,梨花帶雨。
王霖目光衣衫,心說真是個妖精,這就是在宮裡,趙佶身邊女人實在多如牛毛,也顧不上,若在宮外,怕早就被人擄為頑物了。
他歎了口氣道:“貪欲從來都是萬惡之源。你現在可真引以為戒了?我知你並非貪財,而是為了九殿下謀劃,不過,我勸你還是熄了這個不該有的念頭,那個位置不是誰都能覬覦的,懂了嗎?”
趙福金聞言望望韋妃,沉默了下去。
王霖又道:“我會把你的痕跡徹底清理乾淨,你那些帳目我已經焚毀,關於你與李從約的往來關聯,我也會處理掉,希望你不要心存僥幸,這十年間所得那些財物,一分一毫都不能留下,否則,你便是自尋死路。”
韋妃默然點頭,水汪汪的眸子裡異彩陡生。
她突然覺得自己因禍得福,若是自己兒子趙構能得王霖支持,將來說不準還有爭奪皇位的最後一線希望。
王霖冷冷一笑,一句話就滅了她的指望:“官家龍體康健,春秋正盛,那些想法,趁早打住!”
韋妃哀傷垂首,一言不發。
片刻,她自覺尷尬,起身道了一聲謝,就要落寞離去,卻聽王霖道:“你就留在茂德這邊,不要回去了,否則,我怕他們會殺人滅口!”
……
紅燭高懸。
夜已深了,趙福金緊緊依偎在王霖懷中,死活不肯睡去。
兩人難免癡纏親熱,但每到關鍵時刻,王霖都會懸崖勒馬。
趙福金知道他還是為了自己的身子考慮,心中柔情更重,不由柔聲低道:“霖郎,父皇讓你來我這,你還不懂父皇的意思麽?”
“父皇這是想要讓你在宮裡留個想頭,他好安心呐……”
趙福金面紅如火,聲若蚊蠅。
王霖乾笑兩聲,手慢慢伸進了伊人的懷中。
他豈能不明白趙佶的那點小心思,也懶得去說破,心照不宣即可。
他還是那句話,只要趙佶不負他,他便不會負趙佶,可若是將來金兵大舉入侵,大宋山河翻天覆地,趙宋皇族的命運若自己走到盡頭,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至於趙福金,他也不可能讓她長期留在東京,趙佶想以她為質來牽製他,純屬白日做夢。
曉月苑的另外一間偏殿中,韋妃一襲白裙靜靜站在窗下,凝望著那間已經熄滅了紅燭的正殿。
夜深沉,殿外群蟲鳴叫。
東北風呼嘯而過,她心頭泛起了一股莫名的酸意和悲苦。
一雙手突然從後圈住她嬌柔的腰身,她芳心一顫,也沒回頭,幽幽道:“茂德睡了?”
“嗯。”那人也沒有再說什麽,隻靜靜抱住她,撫平她悸動的波瀾。
……
“你將來準備怎麽安置我?”
韋妃幽幽道:“一次算是意外,二次,不是你故意欺負我?”
“官家事後會遣送一些人出宮,你若有心,我幫你安排。”
“哼,一輩子無名無分、隱姓埋名、給你當外室供你頑……弄麽?”
韋妃突然忿忿不平得推開王霖的手,掩住了自己的中衣。
“一輩子不可能,最多五年。”
王霖微微一笑:“或者,我會勸官家將趙構改封青萊,因皇九子年幼,你以母親的身份隨他出宮入住王府?”
“再或者,你去南京,將來陪一陪茂德?”
見韋妃明眸善睞,眼珠子轉動,王霖又道:“作為我的女人,我會一輩子疼惜,一輩子讓你活得幸福安康,看在你的面上,我也會護住趙構,但你若想讓我推趙構爭那個位置,還是不要開口。”
韋妃流下淚來:“我對天起誓,我根本就沒有讓構兒奪嫡的心思,就算是有,也就是偶爾一想而已,當然哪個娘親不希望自己的兒子將來能有前程……你為什麽始終都不信我?”
“我信。”
“反正無論你怎麽做,我都想守住構兒。”
“為母之心,其情可憫。”
“你真是壞透了……你身邊這麽多女子,為何還要招惹奴。”
“這?臣知罪,娘娘恕罪!”
“你……奴叫韋瑩。”
“嗯,珠圓玉潤,瑩瑩如雪,果真如是。”
韋氏正是當打之年,哪能經得住這個,自是春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