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茂德帝姬趙福金的婚事
趙桓闖進朱家,朱家人去府空。
他又怒氣衝衝去了惲王府,結果並無二致。
其實肅王一乾人等即便沒有離京遷徙往青州,他其實也最多就是說兩句狠話,出口惡氣而已,並不能真殺人。
說白了,他今日這般,無非是對王霖“公開示威”的一種回應。
純屬姿態上的。
但他今日這種衝動之舉,卻直接激怒了本來就非常敏感的皇帝趙佶。
趙佶避開趙桓,立時召集李綱、吳敏等朝中大臣入宮,當機立斷將東京禁軍的兵權轉移到了李綱手上。
同時直接提出了對王霖的封賞決定。
檢校太傅、渤海郡王,領京東東路轉運使,統轄京東東路7州、2府,兼領伏虎軍、神武軍節度使。
開府於青州、南京二處。
異姓封王在宋朝並不稀罕,很多名臣死後也被追封為王,以王霖如今的功勞和品階,再往上也只能是封王了。
所以,李綱為首的朝臣並未提出反對意見。
只是趙佶隨後的決定卻引起了軒然大波。
王霖正妻韓嫣冊封一品誥命號齊國夫人,為渤海郡王妃。
茂德帝姬趙福金賜婚渤海郡王,持金章玉冊,為渤海郡王平妃。
大宋公主,嫁於臣下為平妻,這等事實在是太過驚世駭俗,違背大宋禮法。
因此趙佶這話一出口,就引起了包括李綱在內所有朝臣的群起反對。
李綱叩首在地:“官家,此事萬萬不可!茂德帝姬乃我大宋皇室貴胄,豈能嫁於臣下為平妻,此事於禮不合,歷朝歷代也無此先例,還請官家收回成命!”
趙佶早就知道這會引起群臣的強烈反對,早有思想準備,所以表現得很平靜。
他隻微微一笑道:“李相,朕知道,帝姬嫁於臣下為平妻,自是開天辟地的頭一遭,肯定是違反我朝禮法的。但是,朕考慮此事已久,茂德對王霖情深意重,前番險些為此命隕深宮,朕實在是於心不忍呐。”
“王霖為我大宋肱骨之臣,又為朕之門生,類同於朕的子侄。他連番為朝廷累立蓋世奇功,前前後後救了朕三回。如今他官至一品,爵封異姓王,郡王平妃也不至辱沒了朕的女兒。”
趙佶居然走下來衝李綱等人拱手為禮道:“還請諸位愛卿給些情面,要知道,朕不光是大宋官家,還是一位父親,朕總不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親生骨肉為情所傷,小小年紀就死於非命吧……”
李綱等朝臣大驚失色,立時跪伏在地,卻仍舊高呼反對:“官家,此事不妥!若皇室公主下嫁臣下,縱然是平妻,也會引來天下士族群情洶湧……萬萬使不得!”
李綱身後,數十朝臣反對聲不絕。
趙佶面色沉默下去。
其實他今日不過是一番試探。
作為大宋官家,他知道開國初曾有一位公主嫁給了已婚的臣下,那便是宋太祖長公主昭慶公主。
昭慶公主身份貴重,是宋太祖趙匡胤與孝惠皇后所生嫡長女。趙匡胤沒有登基之前,已經是手握實權的臣子。登基之後,更是帝國的主宰。有這樣的父親在,昭慶公主的日子無疑是過的安然無憂的。
昭慶公主的駙馬,便是左衛將軍王承衍。昭慶公主在開寶三年,被宋太祖趙匡胤做主嫁給了王承衍。
當時王承衍家中已有一位妻子樂氏。按照一般情況,已婚之臣都不在皇帝選駙馬考慮的行列。
之所以如此,還是趙匡胤為了拉攏王承衍父子,法外施恩。
趙佶想了想又道:“諸位愛卿,實則我朝太祖皇帝嫡長公主昭慶公主也曾婚配已婚臣下,此為太祖皇帝倚重開國功臣的實證。如今王霖之功,其實也不亞於我大宋開國諸將了,朕效仿太祖皇帝,其實也無不可。”
吳敏砰砰砰叩首在地:“官家,太祖皇帝女昭慶公主確乎下嫁已婚臣子,但官家莫要忘了,還有奉旨休妻一說!”
“王霖與其妻韓氏情投意合,韓氏端賢,此刻又有孕在身,若官家下旨命王霖休妻,另娶茂德帝姬,更會引起天下人詬病,臣以為不可!”
李綱也附和道:“況且,我大宋祖製,尚公主者不可掌兵,王霖如今執掌十萬伏虎軍並節製京東各州兵馬,絕不可為外戚,請官家三思!”
趙佶歎息,良久無語。
他思忖道:“茂德啊茂德,不是朕不為你考慮,而實在是這事辦不得……既然如此,你與王霖,就不要怪朕了。”
趙佶一念及此,便笑笑道:“既然諸位愛卿都反對,那就當朕沒有說。此事暫且作罷,李相,即刻傳旨明發中外,表彰王霖的平叛救駕之功!”
“臣等遵旨!”
李綱和吳敏從地上爬起來,渾身都出了一身冷汗。
兩人匆匆交換了一個眼神,心道官家竟如此寵信王霖,不但異姓封王,還厚加使用,又加兵權,若是王霖再操演出一支五萬人馬的神武軍來,在這大宋天下,還有何人敢與王霖抗衡?
雖然斷定王霖不會反叛,更不會成為蔡京童貫那等奸佞之人,但李綱心裡還是隱隱有些不安。
……
韓家。
這是王霖在離京前最後一次拜訪韓家,是為道別。
這是作為孫女婿,王霖應給予韓家的體面。
韓家兩房三代齊聚正廳。
但氣氛略凝重沉悶。
王霖與太子趙桓反目成仇的消息已經傳開,可能王霖並不在意,但這事給予韓家的壓力還是蠻大的。
王霖從踏進廳來的第一刻起,就意識到了這一點。
韓嘉彥這一房,無論韓嘉彥兩口子、第二代韓恕、韓中、韓慶等等,以及第三代韓庭、韓冰等七八人,雖然有些擔憂,但不至於表現在臉上。
可韓忠彥的那一房就明顯“憂心忡忡”。
擔心王霖與太子趙桓的衝突會城門失火殃及池魚。
況且王霖還不僅得罪了太子,還與整個禦史台言官體系成了死敵。
大宋開國以來,沒有一個權臣能在禦史台言官體系的群起攻擊下幸存,哪怕是聲名顯赫的王安石。
韓忠彥的兒子韓治、孫韓科陰沉的目光一直停留在王霖身上,見王霖與韓嘉彥及韓恕等談笑生風,韓科最終還是忍不住開口問道:“聽聞妹夫與太子不睦,不知傳言當真否?”
韓科是韓嫣的堂兄,這聲妹夫倒是叫得上的。
王霖淡然一笑,見韓家眾人都豎起耳朵,知道這是韓家上下最關心的事,也不遮掩,便照實道:“談不上不睦,更談不上仇敵,不過有些不虞是真的。”
王霖當面承認,這對於韓科韓治父子來說不亞於晴天霹靂。
王霖權勢再大,也不過一個臣子,太子可是一國儲君,未來的皇帝!
得罪了儲君,焉能有好果子吃,而王霖聖眷再隆,終歸也來自於皇家,一旦失寵,王霖等於一切歸零!
其實就算是韓嘉彥這邊的嫡枝都是面色微變,就是反應不及韓治父子大罷了。
再說王霖是韓嫣夫君,他們也就是擔心而已,並沒有別的心思。
韓治皺眉道:“賢婿,朝中一向說,汝與太子素來交好,此刻何至於此啊?”
王霖笑笑,卻沒有說什麽。
韓治韓科父子雖在朝中為官,卻不過是中下層官員,遠未觸及到大宋權力的核心。
他們並不知王霖與趙桓的矛盾其實正來自於官家趙佶的設計,也並不知,王霖只有與趙桓徹底割裂,才會從皇帝那裡得到更多的政治利益。
這是一種高層次的利益交換,不是他們能理解的。
王霖當然知道韓治父子在擔心什麽,但也懶得去解釋。
他對韓家本無所求,看在韓嫣面上,對韓家人有所照拂也在情理之中。
但有些事情不能明言,若韓家人覺得自己成為了韓家的“危險源”,大可以隨時與他劃清界限。
韓科搓搓手,明顯有些焦慮起來,他反覆斟酌才道:“妹夫雖然有平叛之功,也極得官家恩寵,可妹夫的性子卻實在是剛直了些,前番在朝中一番舉報,竟將禦史台數十名言官悉數打入大獄,得罪言官本就不妥,此番又與太子生出嫌隙,思前想後,大有不妥,我看妹夫還是放低身段,主動去修好與太子的關系吧,免得讓人說妹夫恃寵而驕呢。”
韓治也歎口氣道:“賢婿性子是烈了些,聽聞你竟持劍將翰林秦檜誅殺在延福宮大殿上,還當著滿朝文武的面,我可是聽說現在朝中文臣,都對伱群情鼎沸……”
王霖面色不變,心中冷笑。
他心道:我還沒怎麽著呐,這就開始數落、還有想劃清界限的架勢了。
王霖眼角的余光掃向韓嘉彥這邊。
韓恕不滿道:“三弟,科兒,思衡位極人臣,做事自有主張,如何處理朝中這些事,就不需要我們多嘴多舌了吧?今日思衡來辭行,當設家宴款待,來人,擺宴。”
韓治父子先後起身,勉強笑道:“列位,我這兩日身體不適,吃不得酒,至於科兒還要處理公務,家宴就不參加了。”
父子倆衝齊國兩口子施禮作別,向廳口行去。
王霖淡然一笑,突然開口道:“叔父與兄長想清楚,若是你們今日走出廳去,日後我便視韓家沒有你們這一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