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官家要以趙福金為質?
皇宮。
王霖在韓家飲宴時,王霖封王加官進爵的消息自然也傳到了曉月苑,趙福金正在寢殿中百無聊賴地翻閱著一本古籍,那一顆心早就飄到王霖身邊去了。
若不是擔心朝中那些言官會在這個節骨眼上繼續攻擊王霖,她早就偷摸出宮賴在王府不走了。
延翠和沐蘭匆匆走進殿來,面上滿是笑容:“殿下,大喜了!”
趙福金抬頭愕然:“喜從何來?”
“官家給王使君封王了,封渤海郡王,還加了官,位列三公,統管整個京東東路各州軍政大權,還允許在南京開府,操演新軍……”沐蘭笑道。
趙福金聞言也笑了起來:“這倒是好事,霖郎現在也算是王爺了,位極人臣,手上又有軍權,倒不用擔心朝中那些混帳東西欺負他了……”
延翠無語:“殿下,那位可不是好欺負的人!別人欺負他?他不欺負旁人就不錯了呀!”
“殿下,奴婢可是聽說他在朝會上把禦史台的宋大人罵成了一灘爛泥,還把禦史台包括宋廷為在內的幾十個言官統統送進了大理寺大獄。據說現在朝中這些大人們一提起使君、啊郡王爺來,那真是談虎色變。”
趙福金冷笑:“那是他們活該!本來就是一群貪得無厭的混帳玩意兒,自己屁股底下都擦不乾淨,反而跳出來去彈劾霖郎,真是該死!”
“殿下啊,其實也有個不好的消息。”沐蘭猶豫一會,還是覺得不能瞞著趙福金。
趙福金不以為然擺擺手:“你不用說,我也知道是啥,不就是太子的事麽?”
延翠呆了呆:“殿下你這兩天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你怎知道這些呢?”
趙福金嘻嘻一笑,卻是笑而不語。
沐蘭突然以手扶額,滿臉狐疑在殿中來回撒摸。
心中忖道:莫不是那王霖又偷偷潛進宮來跟殿下說了這事?哎呦我的天呐,這樣下去可怎麽得了,殿下總是這般與他孤男寡女、乾柴烈火的,哪天萬一走了水……
見沐蘭一個勁往自己身上瞄,趙福金俏面一紅,眼一瞪:“小浪蹄子,再敢胡思亂想,小心本宮打腫伱的屁股!”
延翠卻歎息道:“殿下,你當真不擔心渤海郡王得罪太子殿下的事?”
趙福金輕笑:“說起來你們也不懂,不過說給你們聽聽也無妨。”
“太子過去與王霖走得太近了,父皇心裡頭就好像是埋了一根刺。尤其是這回惲王謀反的事,這根刺就在父皇心裡越來越扎人。若不讓王霖與太子反目,父皇恐怕都睡不好覺的。”
“所以父皇就故意把張太尉調走,由種師中充任太尉。又讓王霖在南京操演新軍,擺明了就是提防太子再生不軌的。而很顯然,王霖定然與父皇達成了妥協,所以就觸及了太子……”
“宋廷為那群言官跳出來,我估摸就是太子攛掇所致,不過他們並沒有想到王霖的反擊如同雷霆……不過,這當然是父皇想要看到的。”
“接下來,王霖就去了朱家,還把被廢黜的太子妃朱漣送回朱家,太子最近對朱家擺出了斬盡殺絕的態勢,王霖公開去朱家,就相當於是打太子的臉啊……”
延翠嗯一聲插話道:“聽說太子殿下仗劍帶了兵馬趕去朱家,殺氣騰騰地。卻不料朱家人已經都被王……郡王爺送走去了青州,盛怒之下,差點一把火把朱家給燒了……外面人還說太子還公開說了與王霖誓不兩立的狠話……”
趙福金撇了撇嘴:“他慣於做這種事,不過演戲的成分多,不要信就是了。真給他一把劍,你覺得他敢去跟霖郎拚個你死我活麽?”
延翠訝然:“殿下,難道說太子殿下和郡王爺反目,竟然是兩個人都在做個樣子給官家看麽?”
趙福金沉默一會,搖搖頭:“不,太子或許在順勢為之,但王霖卻不是做樣子。我知道他的脾性,絕不是能受屈的人,太子對他下手,已經觸及他的根本,他去朱家就是給太子的一個警告。”
延翠和沐蘭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眸光中讀到了驚駭之色。
太子畢竟是儲君,王霖不受屈還能怎樣,難道……兩人冷汗直流,想都不敢往下想了。
此時有宮女在院中稟報道:“殿下,韋妃娘娘到了。”
趙福金笑笑,就迎了出去。
韋妃這兩天經常往她這邊跑,趙福金知她沒有惡意,也素來與她關系不錯,有韋妃來陪著說說話,她也是樂意的。
當然趙福金很清楚,韋妃為何想可勁與她交好,無非是為了九弟趙構吧。
“茂德,你身子還沒好,這天怪凉的,怎穿這麽單薄?”韋妃疾步過來,徑自從自己身上扯下牡丹花繡金的大氅,親自給她披上。
雖然知道韋妃有人為討好的因素,但自小死了娘的趙福金,對這般關心還是心中一暖。
她就是這種性子。
誰對她好,她就十倍百倍回報。
兩人說說笑笑,就回到了殿中。
見殿中已經生起了火盆,暖意融融,韋妃笑吟吟瞅著延翠和沐蘭道:“這倆丫頭倒還機靈,知道主子身子弱,需要將養!我送來的百年老參,給茂德燉上沒?她這身子啊,前面虧空了太多,得養個一兩年才好。”
趙福金瘦削的面上最近已經頗為紅潤,只是還是有些氣虛,稍稍用些力氣,就會氣喘。
“姨娘,我沒啥的,身子都好了,不用大補的。”
韋妃斜眼一笑,那神態竟有些慵懶:“你不好好養養,就你這身子骨,怎麽嫁人生小孩?”
趙福金面色大紅,跺腳道:“姨娘,你瞎說什麽?我才不嫁人呢。”
“渤海郡王爺也不嫁?”韋妃咯咯一笑,胸前好一陣波濤起伏,看得延翠和沐蘭在一旁都有些眼暈,至於趙福金,則很是有些羨慕。
她下意識瞅了眼自己的鴿子乳,好鬱悶的。
韋妃眯著眼湊過去在趙福金耳邊道:“別急,生了孩子,就大了……”
趙福金羞惱轉身就去了內間。
“我可是聽說,人家韓氏已經有孕了,你要過門,還不得抓緊?可你這身子太弱,茂德,你娘死得早,也沒人教你,這女人呐生孩子就像是過鬼門關,不是那麽容易的……”
“姨娘……你不要嚇我,真假?”
“不說民間的女子了,就是在咱這宮裡,有多少嬪妃難產而死,還需要我一個個跟你說名字麽?”
趙福金想想,小臉就有些煞白:“姨娘,我不生孩子成不成?”
韋妃愕然,旋即肅然起來道:“茂德,我們女人這輩子啊,只能靠男人活著,或妻以夫榮,或母以子貴,你嫁過去,不生孩子,你怎麽在人家立足?你可知道,女子不育,可是犯了七出之律啊……”
“你看像我,若不是我生了構兒,現在……”韋妃頓時黯然下來,垂下頭去。
她若無皇子,她的命運就跟宮裡很多女子一樣,孤苦一生,鬱鬱而終。
宮女到了一定年紀若不被寵幸,還有可能被遣返出宮,可她們這種一旦被皇帝沾了邊的,那就永無出頭之日了。
雖然她現在已經守了十多年的活寡,但畢竟還存有一絲希望。
趙福金深望著韋妃,緩緩點頭道:“姨娘,我懂了。”
“所以啊,你要好好養身子,這才是本錢。”韋妃不過一時傷懷,很快就調整過來。
“我本來覺得你和渤海郡王這事吧,不會有門兒,但聽說官家昨日卻當著李相這些大臣的面,公開說要把你賜婚給王霖,只是遭到了大臣的強烈反對……”
韋妃掃趙福金一眼,見她神色平靜,不由奇道:“茂德,你不擔心麽?”
“擔心什麽?父皇並不反對我跟霖郎在一起,我就很知足了,還能強求父皇冒天下之大不韙,公開賜婚呢?朝中那些文臣,姨娘你也知道的,那些人,簡直食古不化,指望他們讓步,那是萬萬不能的。”
韋妃歎息:“那倒也是。在皇女婚姻大事上,官家畢竟也不能違背祖宗禮法,與群臣對著乾。不過,你們日後該怎麽辦呢?”
“父皇公開賜婚,不過是試探。同時也是做給我和霖郎看的……”
趙福金沉默了一會,突然道:“父皇朝會之前,召見過我,就說了這事。我懂父皇的意思。”
韋妃訝然:“官家……”
“姨娘,現在霖郎位極人臣,掌握重兵,可以說除了西軍,也就是他手上這支伏虎軍了,父皇倍加恩寵,無非還是想倚重霖郎,坐穩自己的皇位,不過也正常,霖郎本來就該為父皇效命的,說起來,父皇待他一直不薄……”
韋妃沉吟著:“我懂了。官家這是告訴你們,他同意你倆的婚事,但不會現在賜婚……因為你在宮裡,官家反倒更安心。”
趙福金輕笑:“其實我也不是那麽著急,霖郎也說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這二年,我在宮裡養養身子,霖郎在青州好好為父皇練兵,等哪天時機成熟了,父皇答應我,一定會下旨賜婚。”
趙福金滿面笑容,其實有句話她沒說。
趙佶給了她一道密詔,已經下旨在南京為她開府。
而王霖每年總要在南京呆些日子,那時便是她與王霖的團聚之日。
韋妃怔怔坐在那良久無語。
天家果然沒有任何情分在。
對於官家來說,連親生女兒都能作為人質,來製衡臣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