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混元如一，真理天梯

  一路前行。

  向著深淵通路的源頭而去。

  沿途不見魔卒紛紛攘攘的身影，只有零星幾只打著瞌睡。

  李永心中了然。

  這是一個針對自己設下的巨大的局。

  斯普林德為了捕獲自己，將絕大多數的魔卒都派遣出去，導致核心內部空置。

  然而，這僅僅只是為營造出群魔追剿他的表象。

  若非如此，若不是數量多如螞蟻般的魔卒作為誘餌，便不能讓他對真正的埋伏掉以輕心。

  斯普林德單手虛掐李永脖頸，雙方之間卻處於一種莫名的聯結狀態，讓李永無從擺脫。

  李永不曾問詢斯普林德的目的，一派安靜認命的模樣。

  看起來就好像因為斯普林德生擒活捉的做法，讓他生出性命無憂的希冀，在傷勢頗重的情況下，終於選擇了躺平。

  但這反倒讓見識過李永猙獰搏命之姿的斯普林德心生警惕。

  表面上神色淡然，實則一直注意著李永的動向。

  同時補充了數個“空間釘刺”，扎入李永體內，徹底斷絕了李永使用瞬間移動逃生的可能，同時封鎖了李永的鬥氣。

  白銀最上位強者針對一個青銅最上位的後生施加諸般限制，若是外人看來，定然貽笑大方。

  但斯普林德卻還覺得有所不足。

  即便封印了鬥氣和肉身，李永已無法動用鬥氣和精血恢復傷勢，但生命親和依舊起著作用，以極為緩慢的速度修複著身體。

  ‘李永·康奈德，看起來安安靜靜，實際上一定還在思慮著脫逃之策。’

  斯普林德暗自做出判斷。

  唯有盡快完成後續的步驟，將任務徹底完成，他方能安心。

  與斯普林德想象的不同，李永的確未曾放棄求生意志，但他如此安靜的狀態卻並非在思考著在如此絕境中逃生的策略。

  而是巨大駭然的變化，讓他的心靈遭受巨大的震動，乃至於一時的生死之危，也暫時拋之腦後。

  就在和撒加酣戰的最後，那個翹首以盼的進度條終於從99%跨越至了100%……

  【血脈力量激活，天賦覺醒中……】

  【巨人血脈激活，成功覺醒天賦“巨人體魄（中等）”。】

  【巨人血脈激活，技能“體質”提升至LV8。】

  李永終於如願以償地完成了覺醒了巨人體魄的天賦。

  巨人體魄與體質等級的提升雙管齊下，李永的絕對力量沒有絲毫停歇，一舉衝破了青銅位階的壁壘，達到了白銀最下位。

  與此同時，巨人真身的能力在得到巨人體魄之後終於徹底解除界限，變身之後，便能達到黃金最下位力量。

  經歷與雪爾扎特的浴血廝殺回到領地後的這個目的，比李永預期的更早完成了實現。

  但某種意義上又是晚了一步。

  以他如今的體力，連局部巨人化都沒法做到，就算變身之後能達到黃金位階，那也施展不出。

  發揮不出的力量，等同於無。

  即便突破至白銀最下位，由於傷勢過重，李永一身實力，實際上還不如剛剛進入深淵通路時全盛狀態下的青銅最上位戰力。

  但這並非結束。

  巨人血脈的積累與血脈總進度條的進度相差無幾。

  就在斯普林德掐住李永脖頸的刹那，巨大死亡預感的刺激下，只差一步的進度條也終於走完。

  那是他翹首以盼的，四系元素天賦共有、融合之後即將催化誕生的力量。

  【多重血脈激活，天賦“鬥氣”提升至高等。】

  【多重血脈激活，成功覺醒天賦“混元如一”。】

  不等他查看天賦的信息，回過神來時，他的意識已然進入了浩瀚空闊的“意識神宮”之中。

  這本是只有在凝聚專長種子時才會進入的意識空間。

  並且，以往只有一絲微弱的意識火光，朦朦朧朧將意識神宮照亮。

  這一次，他卻看到了自己類似於靈魂體般半透明的身體。

  以及……

  那上一次進入神宮時看到的半虛半實的王座之上，一個黑發披肩，容貌近神似妖，融合了絕美與英武這截然相反的氣質的男子神情慵懶，姿態隨意地坐在王座之上，單手拄著一柄如權杖般的漆黑長劍，俯瞰著他。

  本該是自我意識、潛能具象化的神宮之中卻出現了他人的身影，這種感覺就好像閉目遐想時腦海中突然出現一個陌生人的聲音一般，李永的心中頓時萌生出驚異與戰栗。

  他顫抖著開口問道：“你是什麽人？”

  男子側身靠在王座之上，與其說是坐著，不如說是半躺著，發出一聲似笑非笑的聲音：“你可以稱呼我為——霸王。”

  霸王。

  在說出這個稱謂時，男子的氣質徒然一變，原本亮麗堂皇的神宮之中瞬間被幽暗恐怖的氣流充斥，一時之間顯得詭秘莫測。

  那詭異漆黑宛若實質的氣流，卻正是從男子身上溢出。

  鋪天蓋地的威壓如海嘯般將李永淹沒，回過神來時，他已單膝跪地，只是勉勉強強維持著一絲意氣，沒有跪下而已。

  李永神情發怔。

  他體會過這種感覺，準確地說……是讓他人體會過這種感覺。

  血脈威壓。

  曾經頻繁使用這一能力的他敏銳地意識到，他如今遭受到的這種恐怖的壓力，和血脈威壓在本質上極為接近。

  “李永，你會在這裡見到我，這是巧合，亦是必然。”

  就在李永發怔之時，自稱霸王的男子不緊不慢地開口。

  明明是莫名其妙如謎語般的話，李永卻有種思維和對方連接了一般的錯覺，很輕易便理解到了對方話語中暗藏的意思。

  混元如一，想要覺醒這個天賦必須要同時擁有四系元素天賦，按概率而言，這是百萬年難有一例的奇跡。

  但李永只要擁有系統，總有一天會集齊四系元素天賦。

  而男子這番話的意思也意味著……他知曉系統的存在。

  “混沌戰士，這確實是個不錯的選擇。憑借著混元如一的天賦，黃金、聖者乃至傳奇、真神的境界對你而言都是探囊取物。”

  所有想法被洞悉，更是說出一眼望穿李永未來的話語。

  比起斯普林德尾隨一路的時間，眼前之人更似最初就在窺視他一般。

  想到此處，李永不禁汗毛豎立，他抬起頭，瞳孔顫動：“你到底是什麽人！？”

  唰。

  霸王並不作答，只是隨手一揮，一個信息窗口便浮現於李永眼前。

  【天賦：混元如一】

  【描述：具備四系元素天賦後覺醒。從此以後，鬥氣屬性轉化為“混元鬥氣”，可同時視為、轉化為地火水風四系鬥氣，並展露相應屬性。鬥氣等級提升難度變為雙倍，鬥氣儲量變為四倍。同時，可以直接施展“混元屬性鬥氣”。】

  【備注：混元為構成一切元素的基礎單位，混元鬥氣對絕大多數屬性產生克制效果，可與任何元素系天賦產生聯動，同時威力視為同等級別四元素鬥氣二倍。】

  【大地鬥氣LV29，烈火鬥氣LV10以兼並轉化為混元鬥氣LV27。】

  這正是李永以往在系統面板查看自己各個天賦時看到的系統信息。

  霸王此舉，已是堂堂正正向他袒露“系統”的存在。

  “混元如一，這是問鼎根源的天賦之一。掌握了構成世界基礎的物質，神靈已遠遠不是你的極限。”

  霸王看著李永，那眼神仿佛慈愛，又似乎夾雜著無盡的期望：“在黃金之上，另有聖者、似神、真神、主神、源點、混沌境界。職業體系是至高規則演化下留給資質平庸者的一條後路，踏足黃金不過是起點，黃金軀體只是一張感悟規則至道的門票。達到黃金之極限，繼續堆疊力量已無法帶來任何增長，唯有感悟規則，攀登真理天梯。”

  霸王伸手一指，無盡的黑暗之中破開一道光芒道路，李永情不自禁轉身望去，在霸王伸手所知的地方，一條聳入雲天、仿若巨人踏足的巨大階梯層層而起。

  那正是此前他未曾見到的，記載於超凡書冊中，踏足神宮之上的“真理天梯”！
  “邁過三層，立地成聖，算是真正感悟到規則韻律，能夠以個體的力量撬動超凡規則。邁過十層，便為神靈境界。即是說……九層，為凡世之極致。踏足天梯，是規則領悟提升的象征，同時也會得至高規則賞賜，進一步提升登梯者的悟性，在感悟真理至道上獲得更強大的天賦。”

  霸王說著，打了一個響指。

  霎時間，神宮的天地中狂風呼嘯、大雨灑落、電閃雷鳴，可下一瞬，天際之上無數大星穿破時空而來，一個個相撞炸裂，空間震動，那可怕的波動讓李永相隔不知多遠距離依舊心驚擔顫。

  又是一瞬，眨眼之間，之前的一切恍若幻象，神宮之內變作萬裡晴空。

  這一顆顆大星，在霸王手中，召之即來揮之即去，不過尋常煙花一般。

  天象變幻，星辰運動只是彈指之間。

  那已非人間之力。

  “十層真理天梯，真神偉力，大概便是這種層次。百層之上，主神層次，以我現今殘存力量，遺憾無法展示。”

  忽然，霸王話音一頓，面色肅然道：“感悟真理令無數超凡乃至神靈存在都如癡如醉，實則，他們在自食毒藥而不自知。”

  “毒藥！？”

  李永真為這般力量歎惋，卻不料霸王話鋒一轉，臉上的神色，仿佛將這樣的力量棄若敝履一般。

  “真理浩瀚無疆，那般鬥轉星移的力量，豈非個體可以承載？在真理天梯上的進度每高一層，與真理至道的同化便加深一分，便會丟失一分人性。達到十層，若不凝聚神格，以紛亂的人心信仰作為人性標的，眨眼間便會迷失自我，被真理同化，成為規則的一部分……”

  聽聞此言，李永頓時毛骨悚然。同時，也意識到神靈需要教會和信仰的原因。

  “就算成為神靈，借助人心信仰，也僅僅只是遏製同化趨勢。任時光流轉，神靈終究會被腐蝕成為無情無性的非人存在，一個機械地收割信仰的器械。

  天梯九層，為聖者之極致。但在聖者與真神之間，另有一似神境界。想要達到此處，大抵有兩種途徑。一種，接受神靈神血，獲得半神位階加持，但這樣卻與成為神靈奴隸一般無二。第二種，凝聚個體存在之極致的傳奇專長，踏足傳奇境界，謂之傳奇強者。傳奇強者最弱都可坐擁似神力量，其中強者，甚至可以凡人之身弑殺神靈！而其代價，便是終生不可凝聚神格成就神靈。縱然如此，真神位階，便是傳奇極限。若想不扭曲人性問鼎更強，前方似乎已無道路。這似乎是命運指引下，凡人最終極致。”

  李永靜靜聆聽霸王的訴說，聽著這些聞所未聞的秘聞，在聽到傳奇強者可逆殺神靈時，更是心中悠然神往。

  以他性格，縱然成為生命有限的傳奇，也不願成為失去自我，名為神靈的機器。

  是以，當霸王說到“前方無路”時，他感同身受般，也是歎惋黯然。

  “但我不甘於此。”

  就在李永心頭黯然之時，忽見霸王展顏一笑“命運？所謂歷史必然性，在我看來，不過是由果及因。就算歷史真存在必然性，但個人的命運則不然。命無常數？倘若你能做到翻手間天翻地覆，彈指間無數生滅，可創造、覆滅生命全由心意，命運二字也便是笑話。”

  霸王大手一揮，遙遙一捏，那登神長梯眨眼間便如玻璃破碎，煙消雲散。

  “於是，我粉碎了真理天梯，不問真理，求諸己身。誓要走出一條不一樣的路來。”

  李永仰頭看真理天梯碎裂的壯絕景象，心中頓時間豪情萬丈。

  眼前一幕並無任何氣息波動，有如靜默的無聲電影，但冥冥中他感悟到，這定然是歷史中曾經出現過的畫面。

  以一人之力，對抗真理至道，那會是何等驚天場景，實在難以想象。

  “我最終失敗了。但，還有你，後來者！”

  霸王這麽說著，又給李永傳遞了一條信息。

  【職業：霸王】

  【需求專精：戰士系職業LV20。】

  【需求技能掌握：混元鬥氣LV20。】

  【需求血脈：任意十種以上，等級達到高等以上的血脈。】

  【需求天賦：混元如一。】

  【額外條件：霸者之證。】

  不等李永再問，霸王一步邁出，眨眼間離開王座，輕輕拍了拍李永的肩膀，輕笑道：“待你成就霸王之時，你我自會再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