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龍王祭

  鏤空區域被稱之為“星天”，在那“星天”上懸浮的，與其說是座位，倒不如說是一個個巨大的浮遊平台。

  而事實上，他們也確實被喚作“星台”

  一個個平台之上，除了坐在主座的一位位地位尊崇者，另有其親友、隨侍。

  就如在那最高處的平台之上，皇帝塞菲洛德和皇后殿下高高在上，另有一個個貌美如花的侍女隨時準備水果和美食獻上，幾位神情肅穆的護衛戰士隨侍左右。

  除此之外，唯一能站在塞菲洛德身邊的，便是天資卓絕的皇長子凱拉爾斯。

  即便塞菲洛德並無退位讓賢的意思，但為安民心和臣意，對外依舊宣稱凱拉爾斯是當之無愧的下任皇帝。

  至於何時繼位，卻是隻口不提。

  但縱然如此，凱拉爾斯依舊是唯一有資格以主人身份和皇帝皇后同處最高席位之人。

  稍微往下一層——明明是並無階梯的虛空，卻仿佛劃分出層次——則是四位大公爵。

  四位大公，無論哪一位都手握實權，領地分處東西南北，割據一方。

  數千年的時光，他們之中或許出現過衰弱和鼎盛的變化，但自神光帝國建立之後，他們的位置就沒有發生挪動，從來如此，四位公爵，不增一個不減一個。

  他們底蘊雄厚，每一個都有著強大的軍團，更是個個都有至少十位以上的黃金強者作為威懾武力。

  悠久的歷史和榮耀給了他們自傲的底氣，強大的軍團讓皇室都感到威脅，不得不以禮相待。

  更何況，長年的聯姻，讓他們和皇室之間有了千絲萬縷的關系。

  某些時期，甚至做到了直接影響皇室，干涉內政。

  即便如今的時期，坐在帝位上的塞菲洛德通過提高光明教會的權力，讓教會、賢人會、大貴族之間互相牽製，大部分權力牢牢把控在手中，但不用懷疑，他們中的任何一個，依舊還是那跺一跺腳就會讓帝國震顫的巨頭。

  除了四大公爵之外，這一層其實另有兩個平台，賢人會和光明教會的“大賢者”與“教皇”赫然在列。這兩大勢力的地位毋庸置疑，隻次於一人之下，沒有人會有意見。

  再往下，則是十二位侯爵。

  皇帝和大公的“座位”大小都極為相近，面積極大，不僅隨意擺置著美食，還可以讓十數人為他們服務而不顯得擁擠。

  侯爵們的星台，面積明顯就小上了一大圈，大概只有十幾平方米，除了帶上幾位來見世面的親子，就只有幾位實力較強的護衛親隨。

  每一位侯爵家族，歷史上十之八九都出現過達到黃金極限的超級強者，讓他們在家族擁有黃金極限強者的時期做到威震一方。

  但黃金極限終究還是黃金，和聖者境界最大的不同，就是壽命問題。

  等他們達到黃金極限時，壽命大多都走到了半程乃至更遠，終究不能讓余蔭長存。

  所以侯爵家族大部分都是出道即巔峰，強盛一二百年，然後就迅速跌落下去，甚至衰退過度，在帝國的競爭中遭到淘汰，跌落為伯爵家族。

  當然，只要經營得當，大部分侯爵家族都比伯爵家族擁有更深厚的底蘊。

  反過來說，某些落魄的侯爵家族甚至不如伯爵家族。

  一言以蔽之，皇帝和公爵差一級，公爵和侯爵差一級，但四位大公爵幾乎是國中國王，侯爵雖然強盛，卻差了他們一個巨大的檔次。

  真要分算，皇室和公爵差了半檔，公爵和侯爵差一檔，侯爵和伯爵差一檔，但落魄的侯爵和伯爵興許差的不到半檔。

  而現在在位置上的十二侯爵中，九個都還如日中天，唯有三個稍弱一籌，但還沒到落魄的地步。

  而無論是侯爵、伯爵，相比於下界的子爵、男爵，那都是毋庸置疑的大貴族。

  在侯爵位次更下一層，三位伯爵列次其中，而魯道夫伯爵赫然在列。

  在面容俊朗年輕的當代魯道夫伯爵邊上，仿佛沒有受到節日氛圍影響，神情依舊平淡乃至有些冷漠的盧娜安靜地站在父親身旁。

  神光帝國共計有七十二伯爵家族，但除了這三位伯爵尤為突出外，余下六十九位，卻只能在鏤空區域邊緣環狀區域“星環”落座，遠遠眺望那被稱之為星台的座位，顯示出他們的與眾不同。

  每一個伯爵家族中都出現過黃金強者，但黃金強者對資質要求極高，就算有著伯爵家族的底蘊，用資源去砸，也不一定能砸出一位新的黃金強者。

  就像菲利克斯背後的達利烏斯家族，繼先祖之後，至今未再出一位黃金，家族地位一跌再跌，直至跌落為子爵家族。

  如今的七十二伯中只有一半還有著黃金強者坐鎮，再過百年，興許半數伯爵世家都會更換面孔。

  但包括魯道夫家族在內的三大家族卻不在此列。

  單以魯道夫家為例，他們的領地大小不比尋常伯爵世家大上多少，但經濟強盛，商業貿易產業繁榮，又有強大的武力，還深得皇帝青睞……

  即便領地這種硬性資源和侯爵家族差了一大截，但硬實力卻相差無幾，名為伯爵，實為侯爵。

  而其他兩家雖比魯道夫家差上一些，但亦有各自獨到之處，星環之上的伯爵們大部分對他們能夠坐在星台之上都是心服口服。

  隨著辛格爾德宮變形，中間拉開一個巨大的鏤空，把這鏤空區域計算進去的話，整個辛格爾德宮的面積都要大上三分之一左右。

  二十個座位，卻享用著三分之一的寬闊空間，和位置最好的觀賞點，不亞於將星環和星台區域之人地位的高低差距直接甩在臉上。

  而作為大貴族中的大貴族，他們也確實具備這樣的資格。

  伴隨著龍吟之聲響起，聖龍騎士團飛入了星天之中，環繞著星台翩翩起舞，昭告著龍王祭的展開。

  一個個節目爭相上映。

  在星天的邊界朝向中心延伸出細竹竿般的純白十字，而十字中心則有一直徑百米的圓形平台。

  那正是表演者們的舞台，“星隕角鬥場”。

  表演者在表演的大部分時間並不踏上角鬥場，而是在星天中腳踏虛空而行。

  這對每一個演員的素質都有較高的要求。

  而能夠躋身龍王祭的表演，每一個能出現在這裡的人，就算地位高低不同，但共同的是有著帝國最出挑的才藝。

  要接受地位尊貴的觀眾們的檢驗，尤其是處於最佳觀眾席的星台之上的觀眾們的檢驗，沒有任何一位演員膽敢出錯。

  而在常規的表演結束之後，星隕角鬥場方才展露出它之所以被命名為角鬥場的原因。

  “龍王祭演武”，這是校驗包括教會和各大貴族的軍團一年以來鍛煉結果，比拚軍團之間實力高低的表演與競賽。

  同時，也是皇室展露獠牙威懾賢人會、教會以及大貴族們的表演和警告。

  哪怕是崇尚智慧及力量的大賢者以及信奉女神至高無上的教皇亦不會否認，在這片康亞大陸之上，聖龍騎士團第一軍團的戰鬥力。

  哪怕是公爵家族處於鼎盛時期時，依舊沒有任何一位公爵膽敢顛覆皇權，很大一部分原因，都要放在聖龍騎士團之上。

  只要佔據著龍谷，聖龍騎士團的精銳便將源源不斷。而在魔獸窺視、深淵魔族伺機而動的時局之下，哪怕再忌憚，也沒有一位大貴族會生出將人類第一軍團的發源地龍谷毀滅的大逆不道的想法。

  皇室之所以能永遠高出公爵家族半檔，聖龍騎士團便是那座從不動搖的大山。

  這完全由白銀之上強者組成的軍團，便是懸掛在大公和教會頭上的達摩克裡斯之劍。

  即便聖龍騎士團做不到覆滅一個公爵家族，但卻能無視絕大部分阻礙，直取任何一位首腦的狗頭。

  這龍王祭演武，千百年來，十次之中，最終有九次都是聖龍騎士團取勝。這剩余一次的失利，還要歸結於賽製問題。

  所謂演武，並非一整個軍團團體作戰，要容納兩個軍團作戰，這星天依舊顯得有些窄小。

  實際上，演武只是以角鬥場為核心，限定規則，或5對5，或1對1作戰的小型比賽。

  某個時代，某個軍團中湧現出個例的天才，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但這並不意味著整個軍團就勝過聖龍騎士團了。

  看著聖龍騎士團又一次無驚無險地奪得了龍王祭演武的勝利，皇帝塞菲洛德原本因下界動亂而有些煩悶的情緒頓時由陰轉晴。

  結束了演武，塞菲洛德的目光瞥向教皇，在後者輕輕點頭之後，臉上笑意更甚。

  在龍王祭最後以聖歌讚頌女神的流程之前，早已準備儀仗隊從隕星莊園之外入場，將祭祀之物獻上。

  詠唱聖歌，而後由神職人員將祭品獻祭給女神，祈求下一年的風調雨順、國泰民安——本該只是如此。

  然而這一次，皇帝塞菲洛德卻親自主持了祭祀的儀式。

  伴隨著藏匿在紅布之下的祭品被獻上，無盡的聖光籠罩了整個辛格爾德宮殿。

  那從天幕落下的輝光，即便是皇宮之外遠遠眺望的民眾亦清晰得見。

  隨著那輝光漸漸凝聚成為女神的模樣，無數平民、貴族都在神靈的威嚴顫抖、跪俯、禮讚。

  即便是四大公爵，在看到光輝顯化的女神面孔時，亦露出了極為震動的表情。

  是的，這毫無疑問是女神的神跡！

  時隔千年，光明女神的化身終於再次降臨人間！

  這……

  比起敬仰，四位大公爵的心中更多的驚疑，他們無一例外將目光投射在了笑容洋溢的塞菲洛德臉上。

  就在眾人震撼不已時，巨大巍峨的光明女神化身終於緩緩張開了嘴。

  “信者，對於你的這次獻祭，我很滿意。”

  緊隨著聽到女神聲音的震撼之後，更加令人震驚的事情發生了。

  大貴族們發現，女神的臉上竟然浮現出了明顯的笑容。

  ……

  塞菲洛德感覺自己渾身的血液都要沸騰了一般。

  當然，實際上並沒有沸騰，只是他實在太過於激動，以至於產生了錯覺。

  長久的目標終於將要達成，這個瞬間，過往的經歷如走馬燈般在塞菲洛德眼前浮現。

  作為皇室子弟，塞菲洛德即不是嫡長子，也不像先祖辛格爾德那樣人格魅力與修理天資兼備。

  倒不如說，他啥也沒有。

  普普通通。

  他唯一有的，就是“活下去”的野心。

  是的，他之所以能成就如今的修煉境界，既不是因為他渴求力量，也不是醉心於真理，僅僅只是修煉境界越高，壽命越長罷了。

  但受限於資質，他想要成就黃金的概率微乎其微。

  就在這時候，他想到了他最“容易”借到力量的方式——成為皇帝。

  只要成為皇帝，用無數的修煉資源堆也能將自己堆上那個境界。

  對於一般人，乃至伯爵家族的人而言，想要出一個黃金強者千難萬難，但對皇帝而言，整個帝國都是他的資源，在此基礎上，只要再稍微用點心，天資稍微差了點又怎樣？照樣可以成為黃金強者。

  畢竟，塞菲洛德的所謂“天資差”，那也是相對於兄弟姐妹而言。

  為此，他不擇手段，排除異己，拉攏勢力……

  終於，得償所願。

  然而，欲望是沒有止境的。

  黃金強者不過數百年壽命。

  他想要獲得更久，想要一直一直將在這王座頂端的時間延續下去。

  他是幸運的。

  “紅河戰役”便是楔子，借助從那場戰役中得到的“某物”，他終於打破了界限，踏入了聖者的境界。

  可是“某物”是有極限的。

  隨著使用次數的增多，它的效果漸漸減弱，直到再無任何作用。

  十多年來，他在真理天梯第三層之後僅僅再踏出了一步，然後……終於進無可進！
  那是以他平庸資質所能達到的極限，絕望的天塹。

  就在這時候……他知道了一個另辟蹊徑的方法。

  得神血賜，依靠“半神位階”加持，反過來將他推到更高的境界！

  於是，他將過去視若珍寶的“某物”獻祭了出去。

  ‘終於——！’

  塞菲洛德欣喜若狂。

  噗——。

  可伴隨著血花迸濺，一杆金色的長槍穿透了他的心臟，那狂笑的聲音戛然而止。

  塞菲洛德如木偶般僵硬地扭頭望去，自己的親生兒子凱拉爾斯手持長槍，對他露出的燦若陽光的笑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