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中計
蕭蘭山外。重重迷霧遮天蔽日,以凌劍宗為首,十二萬正義之師集結於此,征討邪逆,匡扶正道。
旌旗飄揚,戰船懸在高空綿延數裡。
出征之師,幾乎網羅上行界所有元嬰以上修士。
蕭山蘭秘地。
沈昭神情肅穆跨入空寂幽冷的大殿,大步走向殿中調息療傷的玄袍男子。
男子眉目冷峻,唇色微白,眼未睜,亦能感受到他周身彌漫的濃濃殺意和狠決。
“來了。”沈昭於男子身前站定,一雙含笑桃花眼此刻滿覆冰霜,看不出絲毫笑意和柔軟。
“如你所料,來者皆是元嬰中期以上修士,約莫十萬人,元嬰中期以下低階修士留守凌劍宗外圍,已經探清,人數超過二百萬,時境雪留下兩千余高階修士保護,凌劍宗新任宗主也在其中。”
片刻後,蕭關逢抱元守一結束療傷,手未放下,一股腥甜衝上咽喉。
嘔出一口淤血,蕭關逢以拳擦去嘴角的血汙,那雙深不見底的眸子愈加莫測,“她呢?”
“沒找到。”沈昭語氣不善道:“她將你害成這般模樣,你卻還惦記她,她當真有那麽好?”
對沈昭的質問,蕭關逢不置可否,眼裡卻難掩失望。
“依計劃,除凌劍宗弟子,其余人等……”蕭關逢站起身,眸色凜然,宛如地獄閻羅出世,“殺!若凌劍宗弟子反抗,亦不必留手。”
蕭關逢是被銀澤馱回來的,丹田內的神力冰錐一直沒拔出來,沈昭對此擔憂不已。
“你的傷……”
沈昭盯著緩步往殿門外行去的背影,欲言又止,蕭關逢卻像感受不到丹田內撕心裂肺的疼痛,沉聲道:“無礙。”
……
蕭蘭山外,玄一道門道主玄斂衣冷目凝視層疊濃霧。
“仙尊,據弟子描述,邪逆藏身之處就在前方四百裡灰霧深處,由一扇蒼古玄門連通內外。”
時境雪負手而立,神識掃蕩下,灰霧中異常平靜,除了一層又一層遊蕩的霧氣,並無其他,但無數次征戰的直覺告訴他,殺機正潛伏在濃霧深處,宛如一隻擇人而噬的狼,靜待獵物上鉤。
“爾等在此等候,本尊入內一探究竟,未有本尊號令,勿得妄動。”
方牧生拱手,“弟子懇請隨仙尊同去。”
“不準!”
當時境雪隻身深入灰霧深處探查時,一雙雙冷漠到滴血的眼睛正在蒼古大門後注視著。
蕭關逢冷眼看著時境雪轉遍蕭蘭山舊址,看著他斬破一個個殺陣和幻陣,看著他負了點不痛不癢的輕傷,看著他退出蕭蘭山與伐逆大軍匯合,再看著他號令大軍朝秘地而來。
時境雪並非冒進之輩,他行事謹慎,安排五千人作為先鋒部隊隨他先行深入濃霧,臨行前委托合歡宗斷念大長老暫行首領職責。
時境雪帶著五千人在濃霧中向東南方向穿行大半日,眼見霧氣越來越濃,連神識也辨不清方向,終是察覺出不對勁,於是下令退守濃霧外。
來時容易退時難。
此時,隊伍後方兀地傳來一聲驚呼。
“啊——”
眾人不及反應,卻見發出驚呼之人已剩一張人皮飄在迷霧中,那人皮從背部破開,從頭到腳,一分為二。
皮薄如紙,連滴血也沒沾上。
接著,空氣中響起起伏不絕的抽氣聲。
“剝皮霧絞陣!”玉清宗宗主茅九功道破玄機。
“霧絞陣?”聽聞霧絞陣再現,不少人登時亂了陣腳,更有甚者連口齒也不清了,“霧絞陣不是隨著前生門破滅消失了嗎,怎麽會在此處?”
時境雪與尤淵相交數千年,深知霧絞陣威力巨大,當機立斷劃出四面白屏護住眾人。
白屏為盾,霧絞陣中的剝皮鬼手無法靠近,但行進隊伍也被困霧中進退不得。
霧絞陣凶險非常,除非找到陣眼挖出陣盤,暴力破陣非但破不了陣,反而會增強法陣威力,但是,尚不足以困住大乘中後期修士,靈力高強如時境雪和茅九功完全能以迅捷身法躲過鬼手脫困,可余下人卻是寸步難行。
時至此時,時境雪若還看不出這招“請君入甕”,未免太蠢。
“茅宗主,”時境雪掃了眼神色驚惶的眾人,“本尊把他們交予你,本尊自行前往尋找陣眼,若半日內本尊未歸,釋放撤退信號。”
茅九功揖手,“仙尊放心,老道定不辱使命。”
除卻四道白屏,時境雪又留下一隻本命雪鳶交給茅九功,令茅九功危及時刻捏碎雪鳶,到時他會盡快折返救援。
豈料時境雪離開結界不久,一束紅色信號煙從濃霧的西南方向衝出。
正是伐逆大軍約定好的進攻信號。
暫代首領斷念長老見到信號,下令全軍朝西南方向挺進。
對此,時境雪與茅九功一無所知。
就在時境雪奔波於霧絞陣中時,在霧絞陣的西南方向,十幾萬伐逆大軍深陷一個又一個絕命殺陣和幻陣。
血流成河!
屍骨成山!
陣內喊殺震天,血色將灰霧染紅,灰霧上空層層阻攔屏障厚如山川,別說求救信號,連太陽光也照不進來一絲半縷。
正在眾人陷入絕望之時,殺陣突然停止運轉。
“凌劍宗弟子聽著,想活的,亮出身份牌。”
響亮高亢的喊聲自頭頂傳來,一石激起千層浪。
懷疑的種子一旦埋下,便如雨後春筍一茬茬破土而出。
“凌劍宗,為什麽是凌劍宗?”
“方牧生,你說清楚,你們凌劍宗是不是早與蕭氏余孽勾結在一起,故意引誘我等前來一網打盡?”
“真沒想到,踏雪仙尊居然是個背信棄義的小人。”
“難怪時境雪自告奮勇打頭陣,原是與逆賊狼狽為奸。”
“哼,難怪時境雪公開三千年前那場大戰的內情,原來……原來……”
“完了,上行界千萬年道業將毀於一旦,天道睜開眼看看啊,邪魔當道,賤逆忤天啊!”
“……”
方牧生俞同楚等凌劍宗弟子實在聽不下去,對口出狂言汙蔑仙尊之流怒目而視。
趕巧王七是個心直口快受不得委屈的,一拳轟在其中一名詆毀凌劍宗的天倉宗弟子鼻梁上,粗聲粗氣嗆聲回懟,“放你娘的狗屁,哪個混球王八羔子再敢胡言亂語,老子錘爛了他。”
總有不怕死的不畏威脅,“大家看看啊,詭計被識破,凌劍宗弟子狗急跳牆啦。”
李遙氣急,“紅口白牙說得冠冕堂皇,你們捫心自問,有幾人是為匡扶道義而來,若非覬覦蕭蘭山內的修行秘法和無盡靈石,你們豈會甘願冒險?如今遇到困難,卻把所有髒水潑到凌劍宗身上,倒是把責任推得一乾二淨。”
方牧生義憤的接過話茬,“諸位,李師弟話不中聽,卻是事實,仙尊從未強迫過任何人,三千年前的事情,也非仙尊一人所知,合歡宗諸位長老、玉清宗宗主、玄一道門道主、天倉宗宗主……”
方牧生的手指一一指過許多人,“三千年前,若非仙尊,你們可還有命在?如今大難當前不思團結禦敵,敵人三言兩語便反過來指摘自己人,內鬥不止,有何臉面自稱正道大義?”
這時,靜默良久的洛無情一甩長鞭,“啪”一聲在地上抽出一道半尺深的鞭痕。
怒道,“我洛無情相信仙尊,誰再敢妄言,休怪本尊鞭下不留人!”
被點名問候的幾位宗門領袖自知理虧,各自裝模裝樣數落了幾句門下弟子。
經此一鬧,無人再敢造次。
蕭蘭山部下見遲遲未有凌劍宗弟子亮出身份牌,上前通稟,“家主,未有凌劍宗弟子出列,您看?”
“啟陣。”蕭關逢冷聲下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