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始祖劍意
土牆夯實,高數百米,陽光投射,牆面立刻褪去粗糲土質,變得光滑如鏡。牆內,成千上萬修士如星子鑲嵌。
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個個神情肅穆。
或孑然一身,獨自舞劍。
或三五成群,你來我往,互相切磋。
這些人,大都身穿藍底銀邊長袍,凌劍宗標志性劍形玉簪綰發,洞若觀火,一眼便知俱是凌劍宗人。
雲遲禦刀空中,順牆飛行,渺如滄海一粟。
半個時辰後。
“鏘!”
雲遲把彎刀鏗鏘插入沙中,屁股虛靠在刀柄上,雙手撐大腿,抬頭,望牆興歎。
心裡把凌劍宗祖祖輩輩,除了她師尊時境雪,問候了個遍。
考驗就考驗,弄出個破荒漠,又弄出堵牆,是要鬧哪樣?
難不成所謂的天選宗主,就是囚禁你上萬年,不死不瘋的便放出去當宗主?
實在無可奈何,伏狼族少主只能舍下臉面。
整理好有些雜亂的發絲,對著土牆恭恭敬敬抱拳作揖,清了清嗓子道:
“師祖師伯師叔師兄師姐在上,凌劍宗第三十八屆宗主候選弟子雲花蓮前來接受考核,還請諸位前輩現身。”
沒反應?難道嫌誠意不足?
撲通!
伏狼族少主人生第二跪。
對著一堵牆,當然少主大人認為是對著諸位前輩大佬。
無比虔誠,磕了三個響頭。
準確說是三個悶頭,三個響頭。
前三個對著沙地,懟出碗口大小坑,證據充分可惜沒聲。
為了讓牆裡打得火熱的大佬們注意到她,特意把彎刀橫在地上,又拜了一遍。
咚咚咚,腦門砸在刀刃上。
北野第一氏族少主,腦殼生來就比別人硬氣,又經過數年艱苦卓絕訓練,頭骨砸在刀刃上。
敲出的聲兒,清脆又響亮,一聽便知天賦異稟。
“各位凌劍宗前輩,弟子雲花蓮前來接受宗主試煉。”
說的那是乾脆果決,勢必要讓諸位前輩大佬看到她不屈的意志。
然而,並沒有什麽用!
古人言先禮後兵。
禮已到,對方拒收,怎麽辦?
當然是——
打到他收,打到他服!
正好試一試結丹二層的威力!
雲遲心念微動,足尖一蹬,飛躍至五六丈半空。
雙手握刀,高高舉起,幽藍靈力暴躁至極,叫囂著躍躍欲試。
源源不斷靈力從丹田湧向雙臂,隨著氣力一起抵達刀刃,玄色彎刀立即藍光繚繞。
豎劈刀!
百來米長幽藍彎月刀影自上而下,帶著開天辟地的恢弘氣勢劈斬而下。
充斥著滾滾狂霸之氣的藍光刀影,如流星掠過,頃刻抵達土牆。
然後,輕飄飄沒入——沒有濺起一粒沙土!
這——
雲遲嘴角抽了抽,揚起彎刀,第二式尚未蓄滿力,傳來轟隆響聲。
“轟——”
土牆吞入刀影五秒鍾後。
刀影劈向處,凝實土牆逐漸松動,宛如一名喝醉酒軟掉的女子,頃刻化為柔沙,以肉眼可見速度塌陷,卷起塵土狂轟亂飛,雲遲趕緊捂住口鼻。
等到沙塵散去,一切塵埃落定,刀影劈斬過的地方,形成一道寬十幾米,高上百米的裂隙。
像隻細長眼縫豎在土牆上,露出幽幽銀白熒光。
裂隙另一端,金燦燦的沙丘,海浪般不斷向遠處推送而去,不知綿延多少萬裡。
雲遲嘴角不可遏製又抖動兩下。
土牆厚二三十米,看起來夯實堅硬,卻連一招也扛不住。
要知道方才那一劈,隻用了四成氣力三成靈力而已。
“花架子!”雲遲吐槽。
零星幾縷白煙從坍塌的沙堆飄出來,白煙慢慢凝成人形,垂頭喪氣朝頭頂太陽飄去。
雲遲飛身靠近土牆。
雙腳從土牆借力,萬裡穿行步加持,足下生風蓋步向前,周身靈力暴虐似猛獸,像一束藍光,沿牆滑過。
彎刀在她手中,刀尖刀刃插進牆中,沒至刀柄前端。
刀鋒凌厲,橫向刀痕拉過參天巨牆,牆中無數虛影立刻消散。
藍光閃過,數百米高土牆似多米諾骨牌,依次坍倒成綿延沙堆。
無數煙白虛影從沙堆竄出,成群結隊飄往天穹。
獵獵風聲自耳畔退去,身後塵土飛揚,浸染半邊天際,蔚藍被土色替換,如滔滔黃河之水奔湧而來。
“哎呦,我的腳趾!”蒼老渾厚聲音從土牆傳來,聽著十分急促慌張,“別再割了,別再割了,腳趾殼要裂開啦。”
“何人裝神弄鬼?滾出來!”
雲遲禦刀退開數十米,冷幽幽看向聲音來源處,果然還是北野方法好使,效果立竿見影!
“吾乃劍塚守護者,看顧劍塚數十萬年,還沒有人敢對我不敬。你這女娃娃哪裡來的,太野蠻了,我可憐的腳趾蓋,痛死我了。”
他剛從睡夢中醒來,還未完全清醒,大拇指腳趾蓋卻讓人割裂一半去了。
蒼老聲音再次響起,中氣十足似深海溝壑,洶湧波濤蟄伏其中,聽聲音已然在暴走邊緣,隨時可能掀起滔天巨浪。
“看門大叔,晚輩雲花蓮,前來接受宗主試煉,被困此處數月,實在沒辦法了,這才出此下策,實在無意冒犯,還請前輩寬宏大量,莫要與晚輩計較。”
土牆扭動幾下,伸了個懶腰。
先前被破壞的上千裡牆面,柔沙倒流,快速聚攏拔起,堆砌成新的牆面。
“嗯……等等,你叫誰看門的?”
小女娃模樣挺討喜,粉粉嫩嫩像小樹芽,沒想到如此無禮,先是割他腳趾殼,現在又叫他看門大叔。
就這還想入劍塚?門都沒有!
“你自己說的劍塚守護者,可不就是看門的。”雲遲覺得自己冤枉極了。
“你你你,氣煞我也,休想入得劍塚。”土牆用他蒼老無比,聽起來毫無威懾力的聲音放狠話,“這輩子也休想進去,惹惱了我,就等著老死在此地吧。哼!”
“我不叫了還不成嗎。前輩胸懷若谷,大人不記小人過,行行好,放晚輩進去吧。”
土牆氣籲籲,沒好氣嗔了句,“休想!”
雲遲想到自己居然向個小氣看門老頭兒又跪又拜,在心裡組織了十萬句呸呸呸。
“晚輩真的知道錯了,不如這樣,前輩您愛聽什麽,晚輩便叫您什麽,您看如何?”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凌劍宗未來宗主,時刻不忘發揮能屈能伸優良品德。
土牆好似真的生了悶氣,半天沒反應。
“前輩?”
……
“前輩?”
……
大半刻鍾不見回應,雲遲耐心耗盡,她已經被困大半年,一分一秒也不想在這裡待下去。
“前輩,晚輩好言相求你不答應,那就休怪晚輩無理了!”
說完,提起三尺彎刀,秀發衣袍如滾雲翻飛,刀起刀落沙霧彌漫。
眸色如火焰刺啦往外噴,周身靈力狂暴如餓狼,凶狠非常,劈山闊海刀法讓她舞的赫赫生風。
一呼一吸之間,數十道刀鋒劈砍而下,頃刻在土牆上留下斑駁刀痕。
“別砍了,別砍了!”土牆一邊蓄力修複坍塌的牆洞,一邊認慫告饒,“砍到腦門了。”
他實在沒想到這女娃如此暴躁,比過往所有進入荒漠的人都不好惹。
“快停下,再砍門要塌了!”土牆驚慌失措暴吼。
數十萬年前,凌劍宗始祖用自己一縷劍意化成土牆,於荒漠中為凌劍宗弟子引路。
無數年月過去,這縷劍意逐漸生出自我意識,但受限於始祖意志,不能攻擊凌劍宗弟子。
要不然,他此刻已將眼前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女娃抽死上萬遍了。
“放不放我進去?”雲遲大喝,繼續揮刀亂劈。
她算是看出來了,這土牆不過銀樣鑞槍頭一個,外強中乾,並不能拿她怎麽樣。
“放,放,我放!小祖宗,別再砍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