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你是誰?
“無趣!”沈昭埋汰了一句。 掏出一隻巴掌大的朱紅木盒擱在書案上,又深深看了兩眼奮筆疾書的蕭小公子。
手臂一撩,化作一束白光匹練遠去。
出得閑斂居外,瞧見兩名凡仆還在一瓢瓢澆水,順便打了個響指,念了兩句法決。
可剛離開凌劍宗地界,掌心驀地竄出一條銀線。
銀線入眉心,蕭小公子的聲音立時回蕩在腦海,“先去無妄天海,將雲遲接回來,再除莫無枯。還有,莫讓我再看到陳景。”
翠鳳和小鈴跑到一邊,用衣袖擦著滿頭雨水,望向被傾盆大雨衝刷得東倒西歪的小樹苗,肉疼不已。
那可是姐妹倆兩個多時辰的成果啊!
哪個撐飽了沒事兒乾皮癢癢欠抽的,投下如此大一團黑雲,也不怕大雨衝了他的機緣。
我翠鳳詛咒他,晉升歷劫天不降雷,再詛咒他出門鬥法常敗不勝。
翠鳳恨恨的想,後槽牙磨得咯咯作響。
“阿嚏!”急速飛行在雲端的沈昭重重打了個噴嚏,“哪個混球罵老子。”
蕭關逢描完一整本符字才停筆。
他規整好書案,拿起沈昭留下的木盒打開。
巴掌大木盒中,放著鵪鶉蛋大小一粒黑棕色圓球,淡淡藥香味飄出木盒。
若仔細聞,還能從藥香味中分辨出一些血腥氣。
蕭關逢捏起圓球,黑棕色圓球表面赫然盤踞著一條赤紅蠱蟲。
蠱蟲鑲嵌在圓球表面,像是一條蚯蚓埋在土層裡緩慢的攀爬,長長的身子幾乎將圓球三分之一表皮佔據。
遊動的蠱蟲,看起來可怖又惡心。
這是一條同心蠱的母蠱。
同心蠱母蠱可孕育兩條子蠱,將兩條子蠱分別種在兩個人心上。
中蠱之人,自此心心相印,不死不休。
若想解蠱,卻也容易,只需將母蠱放在口中引出子蠱即可。
蕭關逢撚起同心蠱母蠱,走向一盞開口朝上的法器燈,把母蠱毫不猶豫投了進去,而後點燃一張紫雷火符,也投入法器燈。
紫色火焰燃起,母蠱在火舌中扭動幾下後,徹底化為飛灰。
母蠱死,子蠱逍遙,情根深種,不消不滅。
做完這一切,蕭關逢斂了斂眉,轉身步出房門。
……
邈遠的深海。
一個碩大的透明泡泡,將一行人連人帶舟包裹住,在雷霆漩渦拉扯下,不斷滾向無妄天海的最深處。
雲遲等人花了四五日才終於搞明白,裹挾著“魚泡泡”疾馳的是一股巨大的狂浪漩渦,五六十米長的劍舟在漩渦中就如一粒塵埃般渺小。
狂浪漩渦雖是龐然巨物,卻很是貼心周到。
劍舟躲在“魚泡泡”裡,感受不到半分顛簸,舟上眾人不用斂息閉氣,大可自由順暢的呼吸,不燃燒靈石也不會打噴嚏。
漩渦會選擇性暫停滾動,比如遇到了比舟還大的超級水母群,五顏六色的燈籠魚,遷徙的萬年老海龜,令人眼花繚亂的各色海洋植物。
每每漩渦停止移動,便是舟上眾人駐足觀望海底風光之時。
狂浪漩渦就像一個介紹家鄉特產的推銷員,非得眾人發出讚美的喟歎才會再次起航。
如此過了十來日,漩渦將他們卷到一處海底山坳後猝然瓦解。
山坳裡寂靜非常,且漆黑一片。
方牧生化神後期修為,神識查探范圍足有千裡之遙,在他神識探查下發現,千裡之內,除了水和礁石,不見任何活物。
連根水草也未生!
素秋的眼睛可勘破幻境和偽裝。
她環視一圈,同樣一無所獲,眼前景象皆為真實,無半分虛假摻在其中。
不知過去多久,包裹著劍舟的“魚泡泡”突然亮了起來。
瑩瑩白光璀璨明亮,宛如一顆熾光太陽跌落深海。
以劍舟為圓點,方圓數百米亮如白晝。
突然——
水流流速急劇加快,於狂狼旋渦中也能保持平穩的“魚泡泡”劇烈的搖晃起來,舟上眾人掐訣念咒也無法維持身體平衡。
咚!
嬌弱的素秋最先倒在劍舟上,接著又是咚咚幾聲,一行人一個不落悉數砸在舟板上,就連修為最高的方牧生也不例外。
有什麽東西正在緩慢靠近。
一股無比強大的威壓如山川海嶽鋪蓋而來,非人力能抵擋。
雲遲釋放所有精神力全力反擊,仍舊感到一陣頭暈目眩,胃裡翻江倒海難受不已,丹田裡的水元丹不斷震顫。
小花更是緊緊裹住水元丹瑟瑟發抖,張揚的火焰也跟著熄滅了一小半。
眼見素秋堅持不住噗噗噴了兩口淤血,在方牧生提議下,眾人神識集成一束,結成一個小小的結界,共同抵禦那股強悍的威壓。
“花蓮……”陳景伏倒在舟板上,突然伸出手抓住雲遲,“別怕!”
手腕被人莫名其妙握住,雲遲扭過頭不滿的瞥了眼陳景,歘一下抽出手。
哪隻眼睛瞧見她怕了?
一雙眼睛正居高臨下,如神明降臨,姿態高傲的睥睨著白色光團。
好似正在尋找著什麽。
“二姐,”雲遲最先感受到那道探究的目光,她仰頭望向高處,可惜什麽也看不到,只能求助素秋得天獨厚的眼睛,“頭頂有東西。”
聞言,素秋胡真兒方牧生陳景同時抬頭,朝高處看去。
“啊!”素秋甫一仰頭便發出一聲尖厲的驚叫。
眼睛好似被強光灼傷,陣陣刺痛襲來,眼前一片猩紅,而後便什麽也看不見了。
耳邊除了素秋的驚叫,還同時響起好幾聲悶哼,雲遲左右看了下,不禁嚇了一大跳。
一行五人,除了她,皆是眼角淌出血淚,恐怖至極。
“你們……”雲遲微微蹙眉,喃喃道。
“噗!”
“噗噗!”
“……”
連續幾下噗噗噴血後,她成為唯一還保持清醒的人。
見狀,雲遲抽了抽嘴角,腦門冒出六個黑點:說好的保護我呢?
恐怖的威壓撤去,頭頂響起一道聲音,“卑賤的螻蟻,也妄圖窺視神姿。”
這聲音像是遠山的鍾聲,又像輕輕敲擊的木魚聲,更像是天外信徒吟唱的梵音。
悠遠、空靈、神聖,男女莫辨。
沒有了威壓震懾,雲遲站了起來,“你是誰?”
舉目四望,方圓數百米清晰可見,可除了涓涓流動的水,再無其他東西。
更遠處,便看不見了。
“小……遲?”聲音又從四面八方響起,不太確定的喚了聲,“是你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