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過去三年
格鬥場人滿為患。
打鬥聲、吆喝聲、咒罵聲,各種喧雜的聲音交織,震耳欲聾。
雲遲踏上黑色石頭打磨的台階,登上看台,穿過時有推搡的人群,向陳景挪去。
“來,”陳景一手掃灰,一手連忙拉她坐下,“花蓮,坐下看。”
“早上睜眼第一件事就打聽格鬥場,料想你練完刀準來,所以我先來佔座了。”
陳景笑呵呵把臉湊上去,“快誇我!”
“要誇獎?”雲遲抬手摸了摸湊上來的腦袋,然後奮起一巴掌,“滿意了嗎?”
“哎呦!”陳景一捂腦袋,委屈巴巴,“天天敲頭,都讓你敲傻了。”
雲遲冷嗤,“傻了活該。”
“傻了不就成傻相公了麽?”他又訕皮訕臉往前湊,鼻尖都快抵上鼻尖,故作驚訝道,“原來花蓮喜歡傻相公啊!”
雲遲氣結,“找抽!”
“快快快,開始了。”
瞧她又揚起手,陳景連忙拉下她蠢蠢欲動的小手,摁在大腿上,示意她看熱鬧。
雲遲後槽牙不斷磋磨,嘎吱嘎吱響。
好幾息過去,才勉強熄了怒火,轉頭看向格鬥場。
血氣衝天的格鬥場,由半個足球場大小的格鬥台,和四面黑石壘成的高看台組成,圓形的防禦法陣將格鬥台圈在裡面,確保看戲的看客不被誤傷。
此時。
在格鬥台上搏命的是兩個男人。
瘦削的那個,身穿前生門門徒服飾;衣著襤褸肮髒的那個,人高馬大,赤手空拳,身上隱隱泛著銅光,該是名體修。
只見那瘦個子男人,右手腕翻飛,指間瞬間凝出一條長滿尖刺的長藤。
啪!
長藤如蛇靈活,抽向壯漢,帶刺的藤鞭絞住壯漢的脖頸。
瘦個子門徒拽住長藤衝天而起。
強壯體修雙目赤紅,臉上身上血跡斑斑,自身卻不見一處傷,被人扼住咽喉,竟未顯露出半分慌亂。
長藤緊繃著,眼看就要將煉體壯漢提起。
卻在這時——
體修驀地仰天嗷叫一聲,似痛苦又似興奮,右臂銅光大漲,肌肉暴突著一拳砸向黑石地面,霎時,碎石紛飛,呲呲呲朝四周攢射。
啪啪啪!
靈力幻化的綠藤斷裂成一節節。
瘦個子門徒腳蹬法陣界壁,飛快的奔跑,又同時凝練出七八條長藤,從四面八方朝壯漢襲去。
這回,壯漢直接拽住長藤。
猛地一扯,瘦個子未來得及斬斷長藤與自身聯系,頃刻被扯到壯漢身前。
轟!
壯漢那泛著銅光小山一樣的大拳頭,直接洞穿了瘦個子男人的胸口。
“契奴,巴爾勝!”
古樸渾厚的播報聲響起,整個格鬥場立時沸騰起來。
“哈哈哈!”
那名叫做巴爾的契奴,一下一下甩動著右臂,瘦個子男人在他小臂上打著旋兒,嘴裡冒著血,腦袋一聳一聳,看著已經死了,可又沒死透。
雲遲盯著場上,若有所思。
搏鬥的兩人都是練氣巔峰修為,可身法技藝老練純熟,遠非練氣修士能達到的高度。
“生死關頭,前生門門徒為何還壓製修為?”
陳景睨了眼被壯漢扔垃圾般扔在角落的瘦個子男人,冷聲道,“他倒是想釋放全部修為保命,可在這格鬥場,眾生平等,修為最高到練氣巔峰。”
“猜猜為什麽?”陳景左眼一眨,賣了個關子。
前生門門徒談起少門主與契奴星石時,少不得提到格鬥場,她昨日也零碎聽了些,再結合方才所見……
雲遲眸色一冷,“這格鬥場是為選拔或提拔門徒所設?”
想必戰勝巴爾,便是那瘦個子門徒的任務。
“是,也不全是。”
陳景笑道,“前生門有兩條門規。
其一,所有門徒,每年必須在這格鬥台上戰勝一百名契奴,對上的契奴真實修為通常比門徒高兩小階到一大階。
其二,每半年至少參加一場奪旗戰,也是在這格鬥場上,五百契奴、十名門徒,搶奪十面生旗,成功拿到旗,並把旗插入旗孔,則算過關。
相應的,若是契奴……,能在對壘戰中連勝三百門徒,並且闖過三次奪旗戰,可重獲自由。”
“你看那圍困陣法,”陳景下頜微抬,目光掃向格鬥台上方,“此陣名為翻天陣,乃是鳴冤尊主尤淵親製,一旦進入陣中,不管你修為多高,都會被立刻壓縮至練氣巔峰。”
在他目光定焦處,格鬥台正上方,巨大的血色陣盤緩緩旋轉。
陣紋繁複精妙,從陣盤外圍傾瀉而下的詭陣之力,形成透明圓柱形陣壁,將小小的格鬥場隔絕成兩個世界。
陣內,是血腥的廝殺場。
陣外,是冷漠的娛樂所。
不知不覺間,雲遲的左手攥成了拳。
“壓製修為,卻不限制身法技法,難怪前生門門徒個個以一當十,先前我還以為是在執行任務中練就的本領,現在看來,這格鬥場的功勞,顯然更大些。”
伏狼族的大將軍,她的小石頭,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年郎。
就是在這樣肮髒的地方度過了三年!
被人在耳後刺上字,成為別人磨煉格殺本領的工具!
卻又因長得好,被他們口中的少門主看上,成為了禁臠!
尤淵,尤幽,前生門所有人,都該死!
擄走他的洛無情,同樣該死!
以及那些私底下凌辱他的契奴,一個也別想活!
那個眼睛裡盛滿星星,時常笑著,好似永遠隻記歡喜不記憂愁的明朗女子,在這一刻,胸臆中燃燒著燎原之勢的仇恨,大眼裡醞釀著毀天滅地的怒火。
鬢邊倏地掠起一縷細風。
一抹藍色身影從身畔飛了出去,陳景焦急的大喊,“花蓮,你幹什麽?”
搏殺結束,格鬥台上,破碎的地面被翻天陣修複,平整如初。
瘦個子門徒的屍身也被詭陣清理乾淨,空氣裡殘留的血腥氣卻經久彌漫。
登!
一聲脆響破空,翻天陣再次啟動,古樸渾厚的聲音再次回蕩在整個格鬥場。
“門徒李楓,本年第二十五次對壘即將開始,對手,契奴,王天賜。”
播報一響,坐在看台上的某位門徒,疑狐的摸了摸腰帶。
空的!
又瞅了瞅右手邊空蕩蕩的座位,最後將目光移向格鬥台,指向台上手提彎刀的女子,大吼,“她偷了我的身份牌!”
他還想再多喊兩聲,卻被人禁了言,身體也不受控制跌坐回座位上。
還有人偷身份牌替人搏命?
聽到喊聲,周圍人不禁側目,好奇的尋找聲源。
齊刷刷的目光看過來時,喊聲已經歇了氣息,門徒也坐回座位,正呆愣愣望向前方。
“嘁!有病!”
有人不滿,啐了一口,訕訕的把頭轉向格鬥台,看向台上女子時,立刻情緒高漲,叫囂著快些開始。
那女子藍色勁裝裹身,烏亮的長發束成馬尾,面容明朗乾淨,眼神卻極為冷銳。
英姿颯爽,卻又仙氣飄飄,別有一番超脫世俗的傲然。
陳景劍眉深深蹙縮,起身擠到看台最下最前一排,站在離格鬥台最近的位置,緊張的注視著台上。
雲遲怒火中燒,必須找到一個泄氣口宣泄滿腔怒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