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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主發瘋後》第438章 終分離
  第438章 終分離

  水波劇烈湧動。

  煞氣與浩然正氣相互吞噬,彼此攻擊。

  黑與白相抗衡,最終黑氣被閃著瑩白光芒的巨網罩住,一點點收緊。

  神都城中的人目睹這一幕,許多人的臉上情不自禁露出笑意。

  原本淚光閃閃的姚婉寧見到柳並舟死裡逃生,心中那塊巨石不由一松,接著又見外祖父與‘河神’相鬥,心又重新跳到了嗓子眼處。

  眼見‘河神’被罩,她心中也說不清是何感受,只能雙拳緊握,不發一語。

  “情況不妙。”

  朱世禎搖了搖頭。

  “‘他’還未施力。”

  ‘河神’是未來的他,他對於自己的實力心中有數。

  顧敬聞言,便輕輕應了一聲:
  “嗯。”

  兩人簡短的對話音一落,只見水中果然異變突起。

  被浩然正氣捆縛的‘黑繭’中突然有無數股黑氣逸出,這些黑氣相互交纏,擰成一股股黑色的‘繩索’,與白光所形成的‘繩’相互交織。

  煞氣附著其上,很快正氣受到腐蝕,最終根根斷裂。

  水波蕩漾中,‘河神’的身影出現在水中,並往前邁了一步。

  ‘轟——’

  這一步誘發風浪,巨浪卷起數丈高,將整個盾頂全吞沒進水裡。

  驚叫聲此起彼伏。

  但柳並舟得到了張輔臣的力量傳承,面對‘河神’的逼近,他的盾光維持得很穩,河水緩緩退回原處,盾頂露出水面。

  雖說外間仍是天色漆黑,但許多人見到頭頂蒼穹的時候,依舊心中松了口氣。

  柳並舟一擊不中,卻並不氣餒。

  他深知自己最重要的是擋住‘河神’,若是擋不住,亦要盡量的爭取時機。

  只要時機足夠,相信長公主等人也並不會坐以待斃,定會想辦法轉移神都城的百姓。

  想到這裡,柳並舟目光逐漸堅定,再度揮筆:
  “我也要效仿先賢,畫山河,送走您!”

  他揮筆一畫,胸腔之中的心臟有力跳動,源源不絕的力量化為澎湃的浩然正氣,匯聚於筆尖之上,變成金色的墨水。

  張輔臣的心臟之中除了蘊含他畢生修為之外,同時帶著他一生經驗與知識,柳並舟此時滿心意識都想要致敬前輩,這種意念恰好與他心臟之中殘余的張輔臣的氣息相吸,繼而引發共鳴。

  柳並舟的意識進入無我之境,隻順應本心,揮豪作畫,畫出一條溝渠。

  那溝渠一旦畫成,頓時具現成為一條貫穿了整個神都,連接天地的巨大溝壑。

  原本圍困神都城的江水在溝渠出現的那一瞬,頓時如同找到開閘口,開始‘汩汩’湧流而去。

  洪流一旦有了發泄口,便往四面八方流淌,只不過瞬息之間,都城防護罩的壓力大減,漲高了數丈的洪潮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下退。

  姚守寧親眼目睹外祖父與‘河神’鬥法佔了上風,不由露出驚喜的神情。

  “不要大意。”

  朱世禎的眉頭緊皺,他對於‘自己’的力量、手段再了解不過。

  此時‘河神’還未發招,此時一切只是‘他’的本能反應,只因‘他’動了,河水便順勢而行引來滅頂災禍而已。

  柳並舟面對的還不是真正的‘河神’,這會兒的勝利還不是真正的壓製。

  姚守寧聽他這樣一說,臉上笑意一滯,心中不免又為外祖父捏了一把勁。

  果不其然,朱世禎話音一落之後,只見河水之中,‘河神’再往前邁,‘他’的腳步提起、落地。

  足尖點落的刹那,黑氣擴散開來,如在水中形成風暴,輕而易舉將柳並舟所繪製出來的溝渠衝毀。

  溝渠一破,化為煙塵散逸,而下降的水勢一止,隨著‘河神’的前進,退降的水流又開始瘋湧。

  柳並舟再繪大山,壓入水底。

  但‘河神’的存在如同一柄利刃,山體在觸碰到‘河神’頭頂的那一刻,便被分切,一分為二,落入水中,被水流絞碎。

  ‘河神’被一阻再阻,似是失去了耐性。

  ‘他’的雙目睜開,似是左右轉動,接著找準目標,大步前行。

  這一走動之後速度加快,神都城的壓力倍增。

  柳並舟身為盾光之主,首當其衝,感應到這股壓力。

  盾光被一再收縮,他的身形也像是受到一隻無形大手的壓製,節節下降。

  “你幫幫我外祖父——”

  姚婉寧見此情景,下意識的去拉朱世禎的手:
  “我不能讓他出事。”

  朱世禎低垂下頭,看到搭在了自己腕間的那隻手。

  他的手腕略粗,指骨因常年提劍握筆有老繭,看上去剛硬有力。

  而姚婉寧常年養於閨中,手指細長,膚白如雪,又因身體不佳,略有些冰涼。

  一隻手柔美小巧,一隻手粗壯有力,形成強大的對比。

  朱世禎的心中突然湧出無限的責任感,第一次真實的意識到,站在他面前的並不單純只是他該背負的責任,該收拾的爛攤子。

  此時搭在他身上的,是他的妻子,姚婉寧腹中懷著的是兩人未出世的孩子。

  他心生悸動,反手將姚婉寧的手握於掌心,在她略有些驚詫的目光中,他溫聲答應:

  “好。”

  說完,他大喊一聲:
  “柳……”

  話沒喊完,便感覺掌心中原本掙扎著想將手抽回的姚婉寧突然掐了他一下,他及時改口:
  “……先生。”

  “……”

  姚守寧表情有些怪異,如果不是此時情況危急,她甚至想與一旁的陸執竊竊私語:她好像看到了她姐姐掐了太祖一下子。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朱世禎並不知姚守寧心中想法,提醒柳並舟:
  “暫時以水困‘他’。”

  柳並舟眼睛一亮,應了一聲:
  “好!”

  “民為水,君為舟。君以怨氣為載,推您前行,我也以正氣為水,送您回去!”

  他想通這一點,便信筆疾書。

  頃刻間水中狂風大作,一艘乳白船隻憑空出現在水流之中,將前行的‘河神’裝在舟裡。

  那舟受風力推動,眨眼之間便將‘河神’推後數丈,頓時拉長了彼此距離。

  這一招果然有用!
  柳並舟眼睛一亮,正欲說話,卻聽顧敬與朱世禎的聲音先後響起:

  “小心!”

  “小心。”

  兩人對於‘河神’的一舉一動格外熟悉。

  柳並舟聽到提醒,連忙壓下心中的欣喜,定睛往遠處看去。

  只見泛著白光的小舟運著‘河神’遠離,似是欲將其重新送入白陵江底。

  但舟體在退後十來丈後,頓時定住,不再遠離。

  相反之下,水中黑氣開始瘋狂的翻湧,‘河神’似是受到他一再的阻礙,終於心生不喜。

  煞氣肆無忌憚的蔓延,幾百年傳承的大慶積攢了太多百姓的冤屈與怨氣。

  黑霧之中,‘河神’停頓了片刻。

  那翻湧的黑氣將‘他’包裹其中,很快黑氣平息。

  但這並不意味著危機停止,反倒像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

  盾光之中,姚守寧的眼皮跳個不停,她瞪大了眼睛,試圖看穿那黑霧包裹的中心。

  很快的,她的陰神出竅,意識穿透河底黑氣的阻礙,看到了‘河神’,看清了‘他’的本體。

  黑氣化為盔甲,包裹了‘河神’周身,僅露出‘他’的眼睛。

  此時在姚守寧的注視之下,‘河神’的身體動了,‘他’抬了抬手,手掌之中似是握著什麽東西。

  那東西隨水波遊動,泛著淡淡的黃色,從露出的一角看來,像是兩張交疊的信紙。

  “那是……”

  姚守寧似是想起了什麽,眼睛倏地瞪大,正欲說話,突然見‘河神’的身下,一串金色的腳印憑空浮現。

  如同之前的情景再現,那腳印穿破盾光的封阻,直入神都城,竟離姚守寧所在的方向飛快逼近。

  而在腳印出現之後,‘河神’的氣息變化,‘他’被柳並舟一再阻撓而發怒,另一隻手按向了腰側。

  姚守寧一見此景,心中警鈴大作,她的視線順著‘河神’的動作看去,只見‘他’腰側懸掛了一柄長劍,此時‘河神’的手按住了劍柄。

  “外祖父小心!”

  她顧不得陰神曝露,一見‘河神’拔劍,不由大喊出聲:

  “‘他’要出劍了。”

  這一聲喊話不止驚動了柳並舟,同時亦驚動了正欲動劍的‘河神’。

  ‘他’轉過了頭,那雙銀色的瞳孔看向了姚守寧的陰神,準確的找到了她藏身的位置。

  接著‘鏗鏘’拔劍聲中,黑虹飛速往姚守寧閃來,速度快得她壓根兒來不及閃避。

  ……

  這一切發生在水底之中,而護罩內的姚家廢墟之中,孟松雲在‘河神’拔劍的那一刻先是感應到了水中的可怕殺機。

  兩者的怨煞之氣其實從某一方面來說出於同源,彼此有一定感應,他意識到不妙,接著眼角余光便見姚守寧的臉色煞白。

  孟松雲暗叫不妙,以他修為,他一眼就看出姚守寧此時處於危急之中。

  一道彎月似的黑氣自她眉心之中出現,斬壓她的周身,自她臉龐而下,一旦斬實,非將她陰神一分為二不可。

  “……”

  孟松雲來不及歎息,一把抓起世子的手腕。

  “你想幹什麽——”

  陸執心中一驚,被他抓握的刹那便下意識的要反抗,孟松雲懶得與他多說,一把將他的手按到了姚守寧的後背之上:

  “救人。”

  他說話的同時也不多講廢話,接著另一隻手結印,念道:
  “太上真君,急急如律令,五行轉換,以身相替,轉!”

  孟松雲話音一落,世子只見眼前黑影一閃,那劍虹如電,頃刻斬中他的身體。

  劇烈的疼痛落到他的身上,幾乎將他身體撕裂。

  血液從傷口之中噴湧而出,世子的臉色煞白,竟一時之間再穩不住按壓姚守寧後背的力量,‘嘭’聲摔落到地。

  一條猙獰可怕的傷口出現在他胸膛上,皮肉開裂,幾乎能看到內裡的骨頭。

  姚婉寧也被世子傷口處噴濺出的血液濺飛到,她吃了一驚,隨即看到了世子的傷情。

  “世子——”姚婉寧下意識的倒退,高呼出聲。

  而此時站在世子面前,神情呆滯的姚守寧在世子受傷的那一刻立即蘇醒。

  她一醒來後,下意識的伸手去碰觸自己的額頭,心有余悸的喊:
  “太可怕了——”

  她記憶的最後一幕是提醒柳並舟‘河神’動靜,因此驚動了‘河神’,接著只見劍光斬來,她還以為必死無疑,結果沒想到命大無比,又離奇的死裡逃生。

  但她清醒之後,那種不妙的預感並沒有消失,她的右眼急速跳動,仿佛有誰遭了災厄。

  姚守寧下意識的轉頭,接著就驚恐交加的見到了重傷垂死的陸執。

  “世子!!!”她高喊出聲。

  陸執連喘息都難,疼痛撕裂著他的身體,恍惚之間,他似是聽到姚守寧的聲音。

  從孟松雲抓他,再到這道士念咒,接著他突然受襲,這一切發生在電光石火間,但以陸執聰慧,結合孟松雲的話,自然猜到自己恐怕是做了姚守寧的替身。

  她應該是不知不覺間惹到了什麽恐怖的存在,引來這可怕的殺機。

  想到這裡,世子不由慶幸:幸虧孟松雲以替身轉換之術使他與姚守寧互易,否則若這一刀斬在姚守寧身上,她怎麽受得了呢?

  他迷迷糊糊間又有些後悔,悔自己這一年來與姚守寧相識、相知,如此多時間相處,喜歡了她卻一直不敢表白,至今兩人之間的關系仍止步於朋友而已。

  陸執的思緒僅到此處,疼痛讓他的意識有些渙散,他眼前白光陣陣,仿佛看到姚守寧的身影逐漸在遠去……

  意識消散的刹那,突然一道清冷的男聲響起:

  “死不了的。”

  接著像是有一道少女哭聲響起,陸執的手指動了動,接著又聽那冷淡的男聲念了幾句咒語。

  術法之中,有股力量粗暴的拉扯世子的身體,將他的皮肉粘合,疼痛刺激得他渙散的意識頓時都清醒了幾分,他身體有了力氣,喊了一聲:
  “守寧別哭——”

  “看,可不是醒了?”

  可惡的孟松雲單手結印,正冷冷看他。

  陸執拚命喘息,見姚守寧滿臉是淚,正蹲在自己身側。

  他低頭去看自己的身體,見裂成兩半的胸腔已經合攏,一個巨大的黑紅色符籙光影烙印在他胸口上,符光兩側將他的身體粘連,將肚裡的五髒六腑封印在內。

  “……”

  這種療傷之法看得世子膽顫心驚,深怕自己一動之下將這符影撕碎,腸髒流了滿地都是。

  “剛剛,剛剛是怎麽回事?”

  世子都不敢去摸自己肚子,這膽小的模樣看得孟松雲扯了扯嘴角,發出‘嗤’笑之聲。

  “剛剛我陰神出竅,看到了‘河神’。”

  姚守寧見他醒來,不由長松了一口氣,頓將先將的情景一一說了出來。

  聽到‘河神’拔劍欲殺她時,姚婉寧眼中露出後怕之色,接著她雙眉一立,那張溫婉的面容浮現出怒氣。

  而朱世禎聽到此處,面色凝重:
  “一旦‘他’動劍了,柳先生恐怕受不住這裡。”

  “二哥。”他抬頭喊了一聲,眼中露出不忍之色。

  顧敬似是知道他心中想法,微微一笑:
  “好兄弟,你不用替我擔心,七百年前我就已經死了,此時留下來的不過是一個軀殼,一絲神魂。”

  朱世禎的雙眼逐漸泛紅,顧敬道:

  “我能在七百年後與你們重聚,再戰妖王,我已經沒有半點遺憾。”

  兩兄弟說話之時,孟松雲皺眉望著二人,沒有出聲。

  此時的水中,黑霧翻滾越發嚴重。

  “你們看!”

  有人高喊了一聲,只見一串腳印從黑霧之中出現,仿佛有一個無形的‘人影’從水中走出,直入神都城。

  而在腳印出現後的刹那,河中煞氣激烈衝擊,手提長劍的‘河神’宛如地獄走出的魔神,很快重新回歸眾人的視線之內。

  這一次‘他’煞氣騰騰,行事霸烈,不再遲疑。

  ‘他’所到之處,煞氣先行。

  黑氣衝擊盾光,柳並舟縱使極力抵擋,亦無法阻擋‘他’的靠近。

  ‘嗡——嗡嗡——’

  盾光承受‘河神’的衝擊,發出不堪負荷的聲響。

  光暈飛速縮小,‘河神’的距離在靠近。

  就在這時,顧敬突然一掄地上的巨捶:

  “我走了!”

  他此時的話語、表情,與先前的張輔臣如出一轍。

  他輕描淡寫,仿佛只是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二哥……”

  朱世禎哽咽,“你……”

  他笑了笑,衝眾人揮手,接著又調頭喊孟松雲:
  “小五,我走了。”

  孟松雲愣了一愣。

  以他之聰明,自然猜到顧敬此去有去無回。

  此時兄弟分別,本該惆悵萬分,可他受無情道的影響,情緒卻沒有半分起伏,只是淡淡一笑:
  “二哥再見。”

  可惜他這一去是再也見不著了。

  顧敬對他反應也不以為意,只是揮了揮手,扛斧轉身,接著足尖一點,縱身一躍,飛向‘河神’身影。

  他的身影穿過盾光結界,鑽入水底,攪渾了滿江黑氣。

  眾人聽到他怒喝聲響起:
  “老四,你給我清醒一點!”

  接著斧光閃過,攪動河底風雲。

  劍影閃現,‘鏗鏘’的金戈交擊之聲不絕於耳。

  “你已經惹了很多禍事,旁人勸你不聽,只有我來教訓你!”

  顧敬大聲喝斥。

  他的力量剛猛,那柄大斧在他手中揮得虎虎生風,竟在河底逼得‘河神’節節後退。

  雙方你來我往,劍影與斧光相映,河水被攪出漩渦,形成風暴,將兩人身影屏蔽。

  有了顧敬的出頭,柳並舟的壓力驟輕。

  結界的盾光重新擴大,朱世禎松開了姚婉寧的手,秉息凝神等待著時機。

  顧敬與‘河神’彼此交戰十余招,‘河神’終於失去耐性,‘他’抬起手臂,無數煞氣交織,化為條條繩索,捆纏住顧敬身體。

  劍光如虹,斬斷那柄張輔臣‘畫’出來的巨斧。

  巨斧一斷,隨即化為氣息消失。

  那劍氣不停,‘嗖’的化為黑虹鑽過顧敬肉身。

  ‘嗤——’

  顧敬的皮囊一被斬中,頓時泄氣。

  他臨死之前試圖轉頭去看身後的兄弟們,但他這股氣一泄,轉頭的動作亦是無力。

  看似血肉豐沛的身體頓時乾癟,頃刻便變成一張軟遝遝的人皮。

  水中風暴湧動,將這張皮卷入洪流之中,瞬息便被絞得粉碎。

  顧敬的那一絲神魂失去寄居之所,閃現在水中,靠近了‘河神’。

  “老四——”他歎息著:

  “哥哥不怪你。”

  他伸出手,試圖去輕撫‘河神’的肩膀,但手掌在靠近‘河神’的刹那,隨即被河中的亂流衝散,魂體化為靈息,散於這天地。

  “二哥——”

  朱世禎含淚望著這一幕。

  ‘河神’欲提劍再斬的動作一頓,‘他’那一雙銀色的眼眸之中閃過迷茫之色。

  趁此時機,朱世禎的身形化為銀虹,衝出盾光,鑽入水底,欲衝入‘他’的身體。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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