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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春色》第332章 屍體
  第332章 屍體
  第326章屍體

  重山的屍體,是等到第三天的清晨,在京郊發現的。

  這事兒說來也實在算是幸運了。

  本來兩天過去,一點兒消息都沒有,霍雲章是徹底死了心的。

  想把重山抓捕歸案,難如登天了,只能寄希望於,查一查重山身邊的人,還有他到了京城後,尤其是近些時日裡,和什麽人往來比較頻繁。

  這要查起來也麻煩,畢竟他本人不出現,就只能從他身邊人的口中探聽得知。

  其實至此,案子就陷入了僵局。

  霍雲章實實在在的頭疼了一場的。

  可趕巧了,這兩天多雨,剛開始的時候只是陰雨綿綿,細如牛毛的雨絲滴落下來的,到後來轉成瓢潑大雨,一下就是兩天。

  為著一場大雨,兩日後,京郊的河水猛漲,把一具屍體,帶到了案上來。

  農戶發現的時候,嚇的不輕,人大概是在河水裡泡了好幾天,都有些浮腫了。

  這既然是在京郊死了人,自然也歸京兆府管。

  霍雲章一聽說京郊河裡淹死了人,直覺一驚,等吩咐了衙役先去把屍體抬回府衙,又吩咐人去叫了林月泉來辨認。

  果不其然,從河中漂到岸邊去的男屍,正是失蹤了五六日之久的重山。

  仵作眼看過,是淹死的,口鼻中還有河道裡的雜物,說明他落水時候,人還活著。

  只是這兩天大雨,河水又急,再加上在屍體的頭部,也發現了打擊傷,不致命,但應該是在被扔下河裡之前,就已經被人給打暈過去了。

  重山死了,也證實了霍雲章心中所想。

  背後主使之人,從一開始,就打算殺人滅口。

  但這個人,可以是林月泉,也可以是別人。

  還是棘手。

  溫桃蹊在家裡聽說這事兒的時候,還是齊明遠把消息帶來的。

  他有兩天沒登過門,陸景明和溫長玄心裡好似明白是怎麽回事,也不急,也不惱。

  得知重山的屍體被發現,溫桃蹊是有些不安的。

  “重山唆使人去縱火的,他死了,線索不就全都斷了嗎?”

  齊明遠嗯了聲:“但霍大人應該有辦法,也未必難得到他。好在過去了五六日,他並沒有發現什麽對子楚不利的證據。”

  但就是沒發現,才讓人意外。

  溫長玄沉聲:“難不成,是和林月泉有仇?所以這樣害他?”

  他嗤了聲:“燒的是內府司和戶部的帳本,陸景明想洗脫乾系,太難了。”

  “眼下沒有雖然沒證據,可就是什麽指向都沒有,我才更可疑。”陸景明抬手揉著眉心,臉色顯然不怎麽好看,“出了這麽大的事,戶部沒人去過問,內府司也沒有,林月泉府上,安安靜靜的,沒人去要他給個交代,我越想越是覺得奇了怪了。”

  溫桃蹊抿唇:“要這麽說,背後主使之人,心思實在是縝密,我聽著都有些怕了。”

  溫長玄坐在她身側,反手覆在她手背上:“若是陷害,到如今,京兆府的衙役們,總該查出一些線索,是指向陸景明的了,偏偏沒有。

  都這麽多天了,再拖下去,恐怕連霍大人心裡,也要生疑了的。”

  真有了證據指向陸景明,陸景明反而像是清白的,沒有證據,他才更可疑。

  這道理他們都明白。

  所以一時間有些拿不準。

  過了三五日,徐天德是覺得,與其蠍蠍螫螫,不如靜觀其變。

  人家要真是想衝著徐家來,他原也是不怕的。

  選皇商,那是朝廷定下的,他當初還極力阻攔過,奈何官家不聽。

  推舉陸景明,是為陸景明身家乾淨清白,又年輕有為。

  他又沒選個陰險奸詐的小人上來。

  哪怕出這種事,也未必就能拉下他。

  至於說有沒有什麽後招的,那都是後話。

  人家才打出第一招,他就先怕了,慫成這樣,就等著叫人家殺個乾乾淨淨吧。

  所以前兩天他專門把齊明遠叫回了徐家一趟,交代了他好些事兒,只是最後吩咐他,在這件案子上,什麽也不用插手,更不必私下裡自己去調查什麽。

  陸景明沒做過,就是沒做過,他們自己選出來的人,他們自己要信得過。

  他們私下裡去調查,是為了證明陸景明清白,可落在外人眼中,豈不是要替陸景明銷毀證據嗎?

  反而不好。

  齊明遠想著這些,側目過去:“重山的屍體被發現了,霍大人的目光,暫且不會盯著你,也不一定盯著林月泉,重山的身上,有太多的秘密,不挖乾淨,他騰不出手來管你們。”

  可要死人開口,那不是癡人說夢?
  ·
  他們覺得是癡人說夢,卻沒人能想到,重山竟是個聰明的。

  他的屍體被發現的當天下午,霍雲章坐在京兆府的後堂裡翻看整個案子的案卷,總覺得有什麽地方,是他遺漏或是忽略了的。

  忽聞鳴冤鼓三聲巨響。

  那聲音急促又響亮,他手上一抖。

  底下的衙役很快來敲門,他把案卷放了,提步出去,一路穿過二堂,上了大堂去。

  被帶到堂上的,是個十七八歲的姑娘。

  臉兒生的很。

  霍雲章能確定,在審問林府奴仆時,沒有這個女孩兒的。

  他端坐堂上,面色算是柔和,像是怕嚇著這女孩兒。

  畢竟她看起來相當的單薄,瘦弱的很,站在堂下,肩頭瑟瑟,只是在進門的時候抬頭看了一眼堂上,等站定住之後,就把頭低下去,再也沒有抬起來過。

  她在害怕,也在緊張。

  霍雲章知道京兆府衙門對普通百姓而言意味著什麽。

  他再是個清官好官,冤案錯斷極少,老百姓也是畏懼府衙的。

  是以他連驚堂木都沒動:“是你敲響的鳴冤鼓嗎?”

  那姑娘嗡聲說是,聲音很小,要不是堂上安靜,霍雲章覺得,他真未必聽得見她在說什麽。

  於是忍不住揉眉:“你不用怕,這是京兆府大堂,你有什麽冤屈要訴,隻管告訴我。”

  那姑娘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重山……重山是我姐夫。”

  姐夫?

  霍雲章眉心倏爾蹙攏。

  倒是想起來了。

  林府的管事說,出事那天下午,重山跟他告假,借口就是想到京中逛一逛,買幾樣東西,給他沒過門的媳婦兒帶回去。

  可是帶回哪裡,他沒問。

  這些天查重山,他才知道。

  重山沒過門的妻子,與他早就定下了親事,是農家女,家在江州。

  江州距離京城,可有距離的。

  這女孩兒……

  “你姐姐是?”

  “我姐姐和重山早定有婚約,本來今年就要完婚了的。”

  那就是了。

  “你怎麽會在京城呢?”

  小姑娘咬了咬牙:“我們一直都是跟著姐夫的……”

  霍雲章一愣:“什麽意思?”

  “我家裡只有我和姐姐兩個孩子,爹娘又上了年紀,每每憊惰,從前年開始,就一直是姐夫去哪兒,我們就跟著爹娘跟到哪兒的……”

  她說這話似乎有些難為情,聲音又弱了下去。

  霍雲章才聽明白了。

  一個女婿半個兒,合著這家人是打算後半輩子全都靠著重山一個人了。

  走到哪兒跟到哪兒,這些年大概沒少從重山身上撈銀子。

  那重山對他沒過門的妻子,也算是真愛了。

  攤上這麽一家人,竟也不說什麽。

  霍雲章掩唇咳了聲:“你敲響鳴冤鼓,有什麽冤屈?”

  小姑娘從懷裡掏出一小包什麽東西來:“這是姐夫交給我姐姐的,姐姐讓我收著,我不知道是為什麽,可是今天聽說京郊死了人,姐姐心神不寧,說要出門來看看,回了家,失魂落魄,說……說姐夫果然出了事了……”

  她似乎要哭,強忍著,聲音哽咽著:“姐姐跟我說,讓我拿著這些東西,來敲鳴冤鼓,把這些東西,交給大人。”

  “你姐姐呢?”

  小姑娘終於放聲哭出來。

  她泣不成聲,什麽也說不上來。

  霍雲章心頭一沉。

  只怕她姐姐也是不好了。

  作孽。

  立在堂上的衙役去接了她手上的小包,拿上去給了霍雲章。

  小包是錦緞,不是她們這樣的人家用得起的。

  等打開來,裡面是兩封信,還有一張一千兩的銀票,還有……這東西是……

  大內的東西,總能讓人輕易區分的出來。

  霍雲章出身尊貴,大內的東西沒少見,大內的賞賜也沒少接。

  福寧以前住在宮裡,內府司的東西,她見的太多了。

  剛成婚的時候,她還是個小姑娘,最喜歡拉著他說宮裡的事兒。

  內府司的太監們,慣常用的碎銀子,是在官銀上,加刻了內字字樣的。

  或是用來賞人,或是用來打點,反正一看就知道,是內府司的東西。

  躺在霍雲章眼前的這一錠銀子,不是出自內府司,又是哪裡?

  所以,指使重山放火燒林月泉書房的,是內府司的人?

  若是內府司,他就篤定和徐天德沒關系了。

  徐天德那個臭脾氣,從來看不上閹人,和宮裡的太監們,就說不上半句話。

  那些人也有眼力見,巴結人,也不會巴結到徐天德的身上去。

  霍雲章面色沉下去。

  案子發生了五六日,戶部和內府司的舊檔帳冊雖然被燒毀大半,但案子交到了京兆府來,他不說,就沒人輕易敢鬧到禦前去。

  不過現在想來,宮裡頭,一直沒點兒動靜,恐怕和內府司裡的那一位,脫不了乾系。

  霍雲章見小姑娘還在哭著,安撫了兩句,把東西收了:“你家去等著吧,若有什麽,衙役會再去傳你到堂的。”

  等送走了哭哭啼啼的小姑娘,霍雲章才起身出門,一路出了府衙,黑著臉,家去了。

  福寧知道他近來忙著查這個案子,所以這個時辰他不在府衙裡,反而出現在家中,她是意外的。

  “你怎麽這會兒回家了?”

  霍雲章把那錠銀子那給看她。

  福寧狐疑著伸手接過來,看了兩眼,咦了聲:“你怎麽有這東西?內府司的小太監,孝敬你的啊?”

  霍雲章說不是,把事情原委大概與她說了說。

  宮裡長大的孩子,即便是千嬌萬寵,被呵護著長大,也比外面的孩子懂得多。

  那些勾心鬥角,最陰暗的,最可怖的人心,再沒有人,比宮裡的孩子更明白的。

  福寧呼吸一滯:“那這不是內外勾結嗎?要做什麽?”

  她眉頭緊鎖:“我前些日子去給太后請安,見了皇后,她還跟我哭委屈,說國庫空虛,她在后宮,要裁剪各處用度,省銀子,偏偏沒人能理解她,嬪妃們心生怨懟,底下的宮女太監也不知背地裡怎麽罵她,太后雖然護著她,支持著她,可罵名她到底是擔了。”

  “難成這個樣子了,這樣子去選皇商,都知道是下下之策,可也是沒辦法的辦法了。”

  “內府司的人,和外頭的人,裡外勾結,現在燒了林家,燒了林月泉手上的帳本,要栽贓陸景明,到最後,剩下的兩個備選,都討不著好。”

  她心下一驚:“這是存了心不想叫朝廷安生選出這個皇商了!”

  霍雲章回來的路上,就想通了這一層的。

  福寧這麽說,他只是更篤定了而已。

  牽扯到內府司中人,涉及到大內禁庭,這事兒,就沒那麽簡單了。

  這不是陸林之爭,更未必是徐家和冀州侯府的明爭暗鬥。

  福寧看他臉色難看,握上他的手:“要我陪你進宮嗎?”

  霍雲章搖頭:“這還是朝中事,你就別出面了。我心裡有想法的,只是不敢深想,回來見過你,聽你這麽說,心裡就有數了。我自己進宮去面聖,你不要管了。”

  福寧多多少少有些不放心:“就怕牽扯到大內,事情棘手,你動了人家的切身利益,人家只怕不與你善罷甘休的。”

  “沒事。”霍雲章在她手背上拍了拍,“這事兒得交給刑部或是大理寺去查,落不到我……”

  福寧推了他一把:“真牽扯到了大內,不叫你查,倒叫刑部大理寺去查?你想什麽?不然我為什麽要陪你進宮去?”

  霍雲章歎了口氣。

  她就是太不好糊弄。

  剛成婚的時候,還是個懵懂的小姑娘,一天到晚什麽心也不操,就知道傻樂呵。

  等年紀大一些,也有了孩子,性子養的穩重了,操心多了,就什麽也瞞不過她了。

  “叫我查,不也沒辦法,誰叫我娶了你呢。”

  福寧臉上一紅,揚手打了他一巴掌:“我去見太后,這案子讓刑部大理寺擔去,你別攪和在裡頭。”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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