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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春色》第245章 住我這兒吧
  第245章 住我這兒吧

  第239章住我這兒吧
  從張氏屋裡出來,下了長廊,林舟遠遠地就看見了林齊。

  對這個庶出的弟弟,林舟一向都是心存戒備的。

  姨娘不是個省事兒的,柔善乖巧也多是裝出來,才能幾十年把父親哄的高高興興,連母親也很少能拿捏住她。

  她若真的是個好的,當年也不會乘虛而入,進了林家的門。

  至於林齊和林縈兄妹兩個——

  林縈沒腦子,他從來看不上,傻丫頭一個,也不配叫他放在眼裡。

  但林齊不一樣。

  他從前甚至想過,如果能把林齊和林放換一換,他也許就不會這麽累。

  這個家,裡裡外外,他要操多少心,沒有一個人能幫襯他丁點兒。

  親弟弟指望不上,庶出的弟弟又怕他心懷鬼胎。

  林舟面上還是淡淡的,沒什麽表情,背著手,朝著林齊站立的方向過去:“你怎麽在這兒?”

  “我替姨娘來回母親幾句話,聽丫頭說大哥也在,就在這兒等一等。”

  林舟眼皮一動:“姨娘有事?”

  林齊顯然不太想跟他說,也是私心裡知道,這位嫡兄,對他們母子三人,可沒多待見。

  從小到大,林舟都是極看重嫡庶的。

  他記得林縈七歲那年,跟著林薰去花園裡撲蝶,因一時高興,玩兒的有些過頭了,搶了林薰手上好不容易抓來的兩隻蝴蝶,林薰也惱了,上手打人,林縈又有些上頭,更不服氣,就還了手。

  本來就是孩子們玩鬧,那時候林薰也沒多大的年紀,兩個小姑娘拌嘴打架,又沒真的打到實處去。

  姨娘帶著林縈到嫡母面前去告罪,父親剛好從外面回來,聽了這事兒,笑著遮掩過去,把兩個女孩兒各自訓斥一番,又各自安慰一番,叫不許記恨。

  嫡母因見父親這樣的態度,加上平日裡林縈也還算乖巧,心裡不高興,但終究是沒有說什麽。

  誰知道事過後,林舟硬是把林縈的吃穿用度裁剪了一半,又罰了一個月不許她出門。

  本來這是內宅事,他一個郎君插不上手,可是架不住嫡母不發話斥他,父親又不好駁了他這個嫡長子的面子,就當壓根兒不曉得這事兒似的。

  姨娘本來想找父親哭訴一場,他知道後,勸住了。

  從那時候起,林齊就知道。

  平日裡看起來兄友弟恭,待底下弟妹極好的嫡長兄,是看不起他和林縈的。

  林齊半天沒說話,林舟本來就心情不好,臉色就難看三分:“我在問你話。”

  他聲音是沉悶的,林齊眯著眼看過去,發覺了他的臉色異常,看看他,又看看正屋方向:“大哥,你跟母親吵架了?”

  林舟冷笑:“這是該你過問的嗎?”

  林齊也不惱,面上也不顯得掛不住。

  不過嫡母大概心情也好不到哪兒去,他這會兒進去,也是要吃閉門羹,說不定還要挨罵。

  他猶豫須臾,反正林舟真要插手,他也沒脾氣。

  於是他把心一橫:“姨娘想支五十兩銀子。”

  林舟果然眉心蹙攏:“五十兩?”

  姨娘每個月的月例銀子,兌成銀子,大概是四兩多一點,便是把林齊和林縈兩個人的用度都算進去,他們流慶閣一個月的例銀,也不到十一兩銀子的。

  現在張口就要五十兩,這可是流慶閣他們母子三人小半年的月錢用度。

  林舟心一沉:“姨娘有事兒?”

  “是我舅……是姨娘兄長家的小兒子,要娶親,說是就差一百兩銀子置辦東西,姨娘把手頭的銀子籌了籌,想了兩天,不得已,才到母親這裡開口的。”

  合著這意思,她自個兒還出了五十兩呢。

  林舟皮笑肉不笑的:“你覺得這個銀子,跟家裡要得著嗎?”

  “照說這個錢,確實是跟家裡頭要不著,可大哥你也知道,姨娘進門這些年,也沒什麽傍身的,便是我,手上也是拿不出這些銀子來的,那畢竟是……”

  林齊歎了口氣:“畢竟是姨娘家裡的人,這些年,又從沒跟姨娘伸過手開過口,現在說是為了給孩子娶媳婦兒,既開了這個口,姨娘總不能不顧著情分,還是要幫襯的。”

  是了,情分。

  林齊方才脫口而出就要喊舅舅,可見是吧那一家子人很放在心上的了。

  他們林家不是拿不出這五十兩銀子,只是憑什麽要拿呢?

  從沒跟流慶閣開過口?

  內宅的事情他是懶得過問的,但不代表全然不知。

  父親這麽多年寵著流慶閣,母親也不苛待,他們母子三個還不知搜刮了多少好的回去。

  到現在了,說手上沒銀子,最多就籌出五十兩來,真當他是傻子不成?
  這些年來,貼補外頭的銀子,他要真是追究細查,恐怕連父親一時都不會輕饒了。

  林舟盯著林齊看了很久:“三郎,你確定,你方才說的那些話,不打算改改口?”

  林齊心下咯噔一聲,驀然就沉到谷底去了。

  知道林舟不好糊弄,但他也太精明了吧。

  他深吸口氣:“大哥,都是一家人,你真要算得這麽清楚嗎?”

  “人家不是總說,親兄弟,明算帳,咱們是經商的人戶,把帳算的清楚仔細些,不好嗎?”

  林齊卻反倒笑了。

  林舟看著一愣:“你笑什麽?”

  “大哥跟我倒是明算帳呢,可就是不知道,這些天,你跟章家二郎到外頭花天酒地的,跟不跟他明算帳呢?”

  林舟面色驟然一冷:“你跟蹤我?”

  林齊說不敢:“我怎麽敢跟蹤大哥,只不過是狐朋狗友,偶然遇見,說與我聽,我才知道,原來大哥的一派剛正,都是做給長輩們看的,私下裡,竟與章家二郎是一路人——”

  他拖長了尾音,挑眉看過去,分明是挑釁:“你說父親要是知道了,豈不是對大哥很失望嗎?”

  那也不是他想去的。

  章延禮就是那樣的人,每回出去吃完了飯,到戲樓聽完了戲,他就非要到那種地方去。

  要不是為了這次的事,他會跟章延禮一路到那種地方去?
  林齊是記恨他的。

  狐朋狗友四個字,聽來刺耳,也叫他一下子想到,去年林齊同他幾個朋友在外頭吃酒,吃多了,就在酒桌子上賭錢,本來就是富家子弟自個兒玩兒,但那天林齊手氣不好,就他一個人輸銀子,一頓飯吃完,他輸了十幾兩,後來林舟知道了這事,把他痛罵一頓,就帶上了狐朋狗友四個字。

  林齊他,竟然記到了今天。

  “你這是在威脅我。”

  林舟退了半步,又忍了忍:“出去說?”

  林齊又高高的挑眉,看向他身後的正屋:“看來也不是我威脅你,是大哥自己心虛,我還想呢,說不定是他們看走了眼,畢竟這狐朋狗友們嘛,整日聚在一起,只知道吃喝玩樂,吃多了酒,自然會看花眼,看錯了,也說不定,但看起來,還真是大哥你啊。”

  他一面說著,一面又欺身上前去。

  林舟的怒火從腳底竄上來,隻覺得腦袋嗡嗡的。

  他上了手,一把攥了林齊衣襟,幾乎是連拉帶拽的,把人帶出了上房院。

  等出了月洞門,林舟手一松,林齊再退幾步,理了理衣襟,面上的笑也不見了:“大哥一向都是君子做派,在家裡跟弟弟動手,是不是不合適?”

  “你也一向都裝的老實,今天不也為了五十兩銀子,露出本性來了?”林舟冷笑著看他,又把他打量了一回,“記仇,心眼子還這麽多,是姨娘教你的?”

  林齊面色一沉:“你不要紅口白牙就汙蔑人,姨娘好歹算是長輩……姨娘在府裡大半輩子,大哥也別一開口,就把什麽都往她身上栽吧?”

  他還挺護著。

  果然是養不熟的白眼狼。

  林齊雖然不是從小就放在母親身邊教導的,為著父親寵愛流慶閣,他一直都跟著姨娘。

  可是等年紀漸長,進了族學中,就每天都跟在自己身邊,晨昏定省到母親屋裡去請安,母親也是要教導一番的。

  從沒苛待過他們母子,他們如今反倒蹬鼻子上臉來勁了。

  “為了五十兩銀子跟我撕破臉,這麽做不傻嗎?”

  “我幾時同大哥撕破臉了?”林齊做一派無奈狀,“咱們是親兄弟,我這不是跟大哥商量呢嗎?這銀子給是不給,不全憑大哥一句話。”

  林舟拍了拍他肩膀,噙著笑,笑不達眼底,反倒有些陰惻惻的:“自己到帳房支去吧,就說我答應了的。”

  林齊隻覺得肩頭一沉,就笑不出來了。

  這不單單是五十兩銀子,那裡頭是姨娘的面子。

  他到底也沒敢跟林舟徹底說實話。

  舅舅張口就要二百兩,姨娘進林府做妾半輩子了,家裡頭伸手要二百兩銀子,都拿不出,往後姨娘在家裡也做不成人了。

  雖說舅舅也可恨,要給小表弟娶妻,也不至於就要二百兩銀子,說白了,還不是仗著姨娘嗎?
  他們也沒有一日心疼過姨娘的。

  本來他也想過,到張氏這裡要不出來,他就到外頭去想想辦法,總要把銀子湊夠了,不能叫姨娘遭娘家人的白眼,且這也是最後一次。

  從前舅舅不是沒伸過手,但幾兩銀子,十幾兩銀子的,姨娘能貼的,都貼了,這回顯然就是得寸進尺,開口就是二百兩。

  這筆錢當然不會由姨娘送回去,他出面,銀子要給,姨娘的臉面要全,但也要斷了舅舅一家這樣惡心人的心思。

  可是見了林舟,他改主意了。

  這五十兩,必須要從家裡支出去,必須要林舟點頭同意,讓他拿走。

  憑什麽什麽好的,都是他林舟的呢?
  裝腔作勢,還不是流連煙花之地。

  說他身邊一群狐朋狗友,他林舟又好到哪裡去?
  那章延禮是出了名的花花公子,跟他廝混在一起,倒有臉來罵他?

  他便是不服氣,便是要爭這口氣。

  ·
  溫長玄扶著溫桃蹊一塊兒,陸景明跟在他二人身後,三個人前後腳的進了林蘅住的小院兒。

  溫桃蹊小臉兒一垮,嘟囔了兩句:“謝喻白這偏心的也太明顯了吧。”

  陸景明聽見了,憋著笑:“那你一會兒罵他,反正當著林姑娘的面兒,他不敢還嘴,不敢欺負你。”

  溫長玄聽他說這話不成樣子,回頭瞪了他一眼。

  陸景明回瞪回去。

  還了得了。

  還沒點頭同意把妹妹許給他呢,就先拿兄長的款兒呢?
  現在動輒丟他白眼,動輒奚落他,哪裡還有從前一口一個陸兄的樣子。

  他說這話是為了哄小姑娘開心的,憑什麽還要挨一記白眼?
  小丫頭見了他們來,有眼色的進門去回話。

  林蘅深吸的那幾口,這會兒就顯出厲害來,她本來想挪出來,總不好在屋裡頭,就這樣歪在羅漢床上見人,可她努了努力,實在提不起勁兒來,不似溫桃蹊,這才轉醒不多久,倒已經能下地了。

  是以謝喻白吩咐人把人請進門,又問林蘅:“要不叫她們取了紗屏來?”

  林蘅搖頭說不用:“倒顯得矯情。”

  謝喻白想了想,站起身,踱步過去,在黑漆小案的另一側,羅漢床的另一頭,穩穩當當的坐了下去。

  林蘅:“?”

  謝喻白偏過頭,看著她笑:“我總該和他們不一樣些吧?”

  有什麽不一樣……

  林蘅一抿唇,眼看著人進門來,叫他起來的話也說不出口了。

  三個人進了門,瞧見了謝喻白坐著的位置,面面相覷,又紛紛別開眼。

  林蘅看在眼裡,越發不自在。

  倒是謝喻白,得了便宜,羊羊得意的:“三姑娘身體無礙吧?”

  溫長玄扶著她往左手邊兒那張軟墊花梨木的圈椅坐下,替她回了說無礙,又很是客氣的問了林蘅兩句。

  寒暄了一場,眾人各自落了座,溫桃蹊看看謝喻白,又看看林蘅:“姐姐這會兒能挪動嗎?我方才跟二哥商量著,過些天,在外頭租個宅子,咱們就一道搬進去,姐姐覺得成嗎?”

  林蘅本來也就是在外頭陪她的,她要租宅子,自然就跟她一塊兒搬進去。

  橫豎那個家,她如今是越發失望。

  故而她淺笑著點頭:“你喜歡就成。”

  謝喻白皺了皺眉:“搬來搬去,於靜養並沒什麽好處,不如這些天,先住在我這兒,也別挪回客棧去了,等你們找商行看好了宅院,從我這兒搬過去,不是也方便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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