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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春色》第274章 齊家哥哥
  第274章 齊家哥哥
  第268章齊家哥哥

  夫婦二人對視一眼,無聲笑著。

  這姑娘年紀不大,行事卻似比世人都大。

  她自個兒當家做主,待客之道其實也是絲毫不錯的,底下的丫頭有不好,她做主子的,便先賠禮道歉,再規矩沒有了。

  徐月如瞧著她,想想林蘅。

  才到了杭州第二日,昨兒後半晌入的城,沒驚動誰,尋了客棧下榻,安歇一夜,今早本就是要去登林家的門的,可明遠昨兒就打發了人在溫家小姑娘這宅院外守著,一早聽說她約了胡家姑娘出門,明遠便想去聽一聽。

  是以到如今,她還沒見過林蘅究竟生的何等模樣,又是怎麽樣的人品。

  可世人都說人以群分,溫家小姑娘行事半點錯處也不給人拿捏,想林蘅大抵也是個這樣的女孩兒,甚至比溫家姑娘做的還要出色些。

  徐月如算是家裡的獨女,底下沒有弟妹,徐家旁支的孩子們,又同她並不親近,她母親也不喜歡她們往她身邊湊,日子久了,見了年紀小一些,活潑一些的女孩兒,總是越看越愛的。

  她索性從齊明遠手裡把自己的手抽出來,上前三兩步,去拉溫桃蹊的手:“蘅兒住在你這裡,不知有多少地方麻煩了你,你這個丫頭也是忠心護主的,咱們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快不要這樣客氣了。”

  溫桃蹊眼角一抽。

  這朵人間富貴花,還挺自來熟。

  人家這樣熱情,她總不好拿冷臉去待人。

  只是她心下又不免要犯嘀咕。

  前世從沒聽林蘅提起過,她還有什麽同母異父的兄長,還有個出身如此高貴的嫂嫂。

  如果林蘅前世就認回了齊明遠這個哥哥,那她又是怎麽會遠嫁到歙州去的呢?
  就算是李家太太做主,齊明遠就同意了?
  她不知道林蘅到底在婆家過得怎麽樣,但後來的那些日子,到她臨死前,林蘅都沒能再踏進她的小院兒半步。

  倘或林蘅背後是有齊明遠和徐月如這對兒兄嫂替她撐腰的,放眼歙州城中,誰又敢拿捏她?
  難道是她的重生,在無意之中,改變了許多人的命運嗎?

  還是說……

  還是說,徐月如並不似表面看起來這般柔婉和善,實則是她在齊明遠認回了林蘅之後,容不下林蘅呢?

  溫桃蹊心下一沉,不動聲色的快走兩步,到了那廂房門口,終於把手從徐月如手裡抽出來,請了他們夫婦進門去。

  徐月如也是人精裡長大的姑娘,察覺得到她的疏遠和淡漠,也不放在心上。

  等進了門,溫桃蹊果然不叫白翹跟進去,反叫她去打發人上茶水來,又叫她在外頭守著,但卻連她也不許靠的太近了。

  她是主,自然主位落座,可齊明遠是官,徐月如是官家女,要是他們沒扯謊,那就還是林蘅兄嫂,是以落座時,溫桃蹊十分有分寸的往偏位坐了下去。

  徐月如眼底的欣賞便越發濃鬱。

  溫桃蹊沒有太在意那些,略低眉:“郎君說是林姐姐的兄長?”

  齊明遠點頭:“我是蘇州齊家的六郎,我母親原是我父親續弦再娶的太太,姓白,杭州人。”

  那這位白太太,按照齊明遠的說法,就應該是林蘅的親生母親了。

  她擰眉,倒不言語,只等著齊明遠的後話。

  “我母親與蘅兒的父親,原是青梅竹馬,奈何我外祖家家道中落,林家便不肯再認從前口頭上定下的婚事。後來林老爺另娶張氏為妻,而我母親,為了給我外祖父治病,答應了給我父親做填房太太,嫁去了蘇州城。”

  齊明遠眼神晦澀,藏在袖下的手捏緊了,聲也陡然冷肅下來:“我三歲那年,父親過身,家中長兄將我母親趕去了城外的莊子上,從那之後,我便再也沒見過我的母親。”

  “郎君的母親是……如何過身的?”

  這是照著人家心窩上戳,往人家傷口上再撒一把鹽。

  溫桃蹊不是聽不出他語氣森然,只不過是在盡力克制而已。

  齊明遠略合眼。

  徐月如按了他胳膊一把,把話接過來,替他開了口:“婆母身邊有個陪嫁的媽媽,姓沈,這些事情,我們也是前些時日才知道。當年婆母被趕去莊子上,身邊沒有伺候的人,只有沈媽媽一個陪著,那齊家雖不是什麽積善人家,但也富貴慣了,婆母過門時候家境不濟,嫁妝便不入齊家人的眼,是以都叫婆母帶了去。”

  溫桃蹊倒聽的有趣,挑眉去看齊明遠,卻見他神色淡然,仿佛徐月如說的,不是他家裡似的。

  看樣子,齊明遠和齊家,說是勢同水火也不為過了,不然也不會縱著自己的發妻,當著她這個外人的面兒,說齊家如何不堪。

  徐月如察覺到她的審視,低歎一聲:“林老爺就是在那個時候,在婆母被趕去莊子的半年後,找上門去的。”

  溫桃蹊腦子嗡的一下就炸了!

  她本來以為——

  她顫著聲兒:“所以,林姐姐,是林老爺和……”

  她話沒說完,徐月如點頭說是:“再後來,婆母就有了身孕。照沈媽媽說,林老爺是在莊子上住了快一年,後來不知出了什麽要緊的事,隻說著急,辦了事情就回去陪婆母,便匆匆走了,又留下婆母一個人,苦守在莊子裡。他走後不久,婆母就有了蘅兒,可林老爺,再沒回去過。沈媽媽說,婆母終日以淚洗面,月子裡傷了元氣,養不回來了,生下蘅兒三個月,便撒手人寰……”

  溫桃蹊登時隻覺毛骨悚然。

  林志鴻怎麽能這樣!
  拋棄青梅,另娶嬌妻,他也得了如花美眷,也有兒有女,卻還要去撩撥白氏!
  白氏固然也有錯,既已嫁做人婦,便是為夫家所不容,也不該再與旁的男子有染,這是……這是通奸!甚至還有了骨肉。

  但林志鴻才最不要臉——

  溫桃蹊白著一張小臉兒。

  她突然之間,就明白了:“所以,張氏她從一開始就知道?”

  “當初林志鴻要把蘅兒抱回家去,說要給她林家嫡女的名分,要她一輩子養尊處優,絕不叫她再受半分委屈,才哄過了沈媽媽,帶走了蘅兒。可張氏是個不容人的,不與她把事情說清楚,蘅兒哪裡那麽容易回林家去。”

  齊明遠咬著牙說這話:“沈媽媽十幾年不登門,不露面,就是怕泄露了蘅兒的身世秘密,倘或鬧的盡人皆知,蘅兒是個私生的孩子,她往後就沒法子做人了。”

  這世道,對女子總嚴苛些。

  於林志鴻而言,不過一樁風流韻事。

  可對白氏來說,便是反水性楊花,不守婦道。

  有這樣一個娘,生出的女兒,又能好到哪裡去。

  他們不會想著林蘅素日裡的為人秉性,只會覺得,龍生龍,鳳生鳳,白氏的女兒,便一定像極了白氏,骨子裡帶著,血液裡管著,一輩子改不了的。

  三人成虎,眾口鑠金。

  溫桃蹊猛然倒吸口涼氣:“那郎君還要把姐姐接去京中?”

  齊明遠抬眼掃過去:“我自不會叫蘅兒為身世所累,受世人指點。她若肯跟我走,我便有法子叫她名入齊家族譜。她是我父與我母所出的齊家嫡女,只不過是我母親昔年身體不好,挪去莊子養病時,放心不下這個小女兒,才將她一起帶去了莊子上,至於林志鴻——”

  他嗤笑,從頭到腳都寫滿了不屑:“當年是他誤會了。他外出辦事,路過蘇州,聽聞我母親攜幼女搬去了莊上,便以為是齊家苛待,為著昔年情分,與數年的愧疚,到莊上去看望我母親,卻恰逢我母親重病不起,只見上了最後一面,後來就自作主張,將我妹妹帶回了林家,又藏了幾年,對外隻說是張氏所出,是他的女兒,實則我妹妹今歲十七,非是十五。”

  好口才啊。

  不愧是為官做宰的人,不愧能做樞密使大人的乘龍快婿。

  他此番來杭州,原來是早把一切都想好了的。

  林蘅的出身,他要徹徹底底的改上一改。

  而這一切,也都順理成章。

  張氏多年來不喜林蘅,林家人對林蘅從來淡淡,都隻拿她當外人似的,就連林志鴻自己,對她也一向淡淡的。

  她根本不是林家的女兒,不正解釋了這一切嗎?

  “林家養了十幾年的女孩兒,只怕由不得郎君說不是,就不是的。那齊家……”

  溫桃蹊掩唇,乾巴巴的咳嗽,沒敢說。

  齊明遠摸了摸鼻尖兒:“溫姑娘有話直說就是,不必顧忌著我,藏著掖著不開口,齊家同我,並沒有什麽關系。”

  “齊家當年能將三媒六聘娶回家的當家主母趕去莊子上,難道如今卻又會接受林姐姐名入他齊家族譜嗎?”

  “這些不必溫姑娘操心的。”

  齊明遠沒開口,徐月如卻把話接了過來。

  這夫婦兩個……

  都說男主外,女主內。

  可這說到以權勢壓人的事兒,徐月如開口倒比齊明遠還快。

  溫桃蹊看看她,又看齊明遠。

  齊明遠倒十分的坦然:“我知道溫姑娘在想什麽,我也從沒否認過,我嶽丈是當朝樞密使——溫姑娘,難道我不說,嶽丈便不是我的嶽丈了嗎?”

  他還活的挺通透的。

  這點,倒真是跟林蘅蠻像。

  可他的通透是透著灑脫的,林蘅則不然。

  林蘅通透,可正因這份通透聰穎,而更加謹慎小心。

  溫桃蹊此時才認認真真的打量齊明遠。

  要說人靜下心,就總能發現一些不一樣。

  如果方才門口初見齊明遠時,她能仔細的,冷靜的,多打量齊明遠一番,便會發現,他的眉眼,與林蘅,簡直就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郎君說是兄妹,便是見了姐姐,也總要叫姐姐相信的吧?”

  溫桃蹊略抿唇:“我是個外人,郎君也不過看在,這宅子暫且是歸於我名下,才客客氣氣同我說這些罷了,論說,我是插手不到此事的。”

  “溫姑娘待蘅兒赤誠之心,我便沒拿溫姑娘當外人,同我的親妹妹,自然是一樣的。”

  齊明遠眼底漸次有了笑意:“我並沒有打算就這樣把蘅兒帶走,也不是要她一時之間就接受我,就算她不認我,不跟我走,我都不會怪她,這十幾年,我沒有盡過一日做兄長的責任,從沒有愛護過她,我這次來杭州,主要還是要解決掉她同楚家的那樁婚事。”

  他竟是知道的?

  溫桃蹊心下一沉:“所以這婚事,其實張氏已經盤算很久了嗎?”

  他說差不多吧:“沈媽媽知道後就動身上京的,一路從杭州入京,快馬加鞭的,倒也難為她這一把年紀。不管蘅兒將來看上誰家的郎君,但總不能是這樣被人草草許配給那樣的人家,她是我的親妹妹,我便第一個不答應!”

  他語氣其實還是淡淡的,也並沒有刻意咬重話音。

  溫桃蹊心裡卻有別的想頭。

  大概同楚家的婚事,張氏不曾與林舟商量過。

  她本以為是臨時發生的意外,如果是沈氏探聽得知,又急急忙忙上京去通知齊明遠,而齊明遠還需要時間打點好京中一切,再帶著徐月如一路到杭州,如此只怕要不少時日的——

  前些日子,林舟才跟章延禮合謀了那種齷齪事,他要知道還有楚家這麽個選擇,大約不會去冒這樣的險。

  張氏為了不叫林蘅好過,還真是費盡了心思!
  溫桃蹊深吸口氣。

  林家是斷然待不下去的了。

  張氏和林舟連那樣齷齪的心思都動過,再放林蘅回去,還不知要怎麽樣。

  眼下她在杭州,能拉著林蘅住在外頭,多少護著林蘅一些。

  可她總是要回家的——謝喻白不在,她也不在,盈袖固然不會放任不管,可她還是覺得,那丫頭真沒那麽靠譜。

  如果林蘅真的能認回齊明遠……

  溫桃蹊捏了捏手心兒:“齊家哥哥,要不然,我先跟姐姐通個氣兒,看看她大概是個什麽態度,你再去見她?我現在就帶你去見她,只怕你一股腦把這些說給她聽,她受不住,還是循序漸進的好,至於她和楚家的婚事……這事兒自有林家人可以理論的,您看怎麽樣?”

  屋外陸景明腳步一頓。

  齊家……哥哥?
  她何時嘴上抹了蜜了!
  他臉色倏爾黑了。

   陸狗:老婆叫別的男人哥哥,心好痛,簡直快要不能呼吸。

    桃桃:這是親厚,親厚你懂嗎?
    陸狗:我都不是陸哥哥,心好痛,人要死了。

    桃桃:死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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