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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春色》第99章 祖籍
  第99章 祖籍
  第96章祖籍

  溫桃蹊面色一沉:“我那天在樓下遇見了林掌櫃,他說跟陸景明約好了,只是外間有事,去的遲了些,我走的時候,他正要上樓,卻原來他竟未曾入席——如今想來,別是一早打聽了咱們兄妹的動向的。我不曉得他意欲何為,然則今次內宅這樁事,同前次聯系起來一起想,這位林掌櫃真是不簡單。大哥既要去見陸景明,不妨也多問上一嘴,看看究竟是不是真約好了!”

  原本她發愁,她大哥像是為著林月泉與陸景明幼年時的那點子交情,對林月泉印象還算不錯,也願意說上幾句話,打些交道,反正也是剛認識,真沒有那樣小心提防的心思。

  上回還想著,得等到她二哥回了家,再同她二哥細說這裡頭的事兒。

  大哥沒那麽多心思,二哥卻是不同的,說不得能有些收獲與進展。

  卻不想林月泉初來乍到時,就耍這些小聰明,反倒叫她拿住了。

  她看溫長青雖眉頭緊鎖,可一直沒開口,於是想了想:“我不知道林掌櫃想作什麽,也許是一面想親近咱們家,一面卻又不想叫陸景明覺得,他利用陸景明,憑陸景明這些年在歙州做下的人情,成他自己的生意,橫豎兩頭他都想要落好,所以耍些小聰明,兩頭瞞騙,反正這種小事兒,本來就不值一提,他那樣說,我自然也就那樣信,並不會拿來問大哥,更不可能去問陸景明一個外男。”

  “你說得對。”溫長青終於開了口,“這原本無可厚非,他既想在歙州城中站穩腳,又是選了香料生意去起家,同咱們家打好關系,總不會錯。本來憑子楚和我的交情,他可以近水樓台先得月,能省去他許多麻煩,只是他也是正逞強好勝的年紀,大約不想讓人小看了,又或怕我看不起他,覺得他只能借力使力,才能成事兒。然則這樣的心思,實在不夠坦蕩了。”

  他面上冷冷的,眼神也是淡淡的:“我幾次見他,倒覺得他說話做事有自己的一套章程,是個不錯的人,卻不想背地裡耍這些小聰明。要是不動到咱們身上,自然與咱們也不相乾,各人身處環境不同,他一個孤兒,闖到今天能撐起自己一片生意,也屬實不易,我當然不會拆他的台,即便看不慣,可總不會因此小看了他,或疏遠排擠他。可他把這些心思動到咱們家——”

  溫長青咂舌歎了兩聲:“我恐怕這位林掌櫃野心還不止於此。”

  “大哥?”

  溫桃蹊往前探了探身子:“你是說他拿梁燕嬌那事兒去挑釁梁三公子的事情嗎?”

  他果然嗯了一嗓子:“誠如你所言,這看似都是些小事。你不會拿當日青雀樓的偶遇特意來問我,梁時自然也不會拿這些話專程來問咱們家,更何況我和子楚的交情,滿歙州城沒有不知道的,他林月泉到歙州,開門做生意,子楚從沒拆他的台,人前人後,人家也多半知道,他跟子楚交情匪淺,一來二去,倒像是我跟他也走得近一樣。我知道沒那回事,梁時他到歙州不久,卻又未必知道,自然覺得,是我拿了這些四處說嘴,敗壞了他妹妹的名聲。”

  溫桃蹊心一沉。

  正是了。

  梁時頭前攔下她的馬車,話到後來,那意思不就是說,他們長房做事不地道,拿內宅事情往外說,越發去敗壞梁燕嬌的名聲?

  “那要真是這樣的心思,他這是想叫梁家跟咱們長房生出嫌隙,且梁三公子兄妹,又勢必會把這樣的事情告訴三叔和三嬸,到時候,三房也愈發與咱們離心離德,家宅不寧。”

  這正是林月泉的謀劃,像極了他前世的那些手筆。

  只是她從來不知。

  原來從他到歙州的那天起,就卯足了勁兒,折騰溫家。

  不,他的目標從不是溫家,是只有他們長房。

  於他而言,溫家長房與他,是有血海深仇的,他不知在外盤算了多少年,穩扎穩打的,進了歙州城,矛頭直指他們長房而來。

  溫桃蹊略合了合眼:“這樣的心思,可真夠可怕的,但我們可沒得罪過他吧?”

  是沒得罪過,所以溫長青才心下不寧。

  他何曾把一個林月泉看在眼中了。

  孤苦無依,無父無母,漂泊流浪長大的孩子,再有本事,能翻了天嗎?

  可溫家既沒得罪過他,他做什麽這樣兩面三刀,一面同他笑吟吟的交好,一面卻在背後捅刀子?
  溫長青面色倏爾一滯。

  溫桃蹊心頭一跳:“大哥想到了什麽?”

  他卻不肯松口,隻說沒什麽。

  溫桃蹊擰眉不信,他方才那樣的面色,一定是想到了什麽古怪之處,只是不肯說罷了。

  她有心再問,他卻已經站起身,一遞往外走,一遞又叫她:“我要去陸家,你回家去吧,不要在我的書房再胡鬧。”

  他說完幾乎是頭也不回就出了門。

  被抓包一次,溫桃蹊便是有心再去翻那帳本,現在也沒那個膽子,老老實實的出了門,還反手替他帶上了書房的門,關嚴實了,再回頭,他早就已經走遠了。

  大哥到底想到了什麽呢?

  她嘀咕了兩句什麽話,提著裙擺下了台階,領著兩個丫頭回小雅居去不提了。

  卻說溫長青一路出門,上了軟轎去了陸景明府上,他一向到陸景明這裡,都不必提前下什麽拜帖的,門上當值的小廝見了他,笑著就把他引進了門去。

  陸景明早起興致不錯,從上回溫桃蹊送他的原石裡挑了兩塊兒,在院子裡擺弄著雕石頭來著。

  他挽了袖口動刀子,遠遠地瞧見溫長青,手上動作也不停,更沒有起身迎一迎的打算,直等溫長青走近了,他才把上手玉石朝著溫長青晃一晃:“我就說你妹妹的東西沒有不好的,她還敢說自己是送了幾塊兒破石頭?”

  他說話時是笑著的,叫人一眼就看得出,他委實心情不錯。

  溫長青就沒那麽好的興致,冷冰冰的乜一眼,往他對面的石凳上坐下去,繃著個臉,一言不發。

  陸景明起先沒大留意,低著頭忙活他自己的,可等了好久,溫長青也不出聲,他咦了聲,刀子頓了頓,抬眼過去,才眯起眼來。

  刀子是再動不下去了,溫長青的臉色實在不大好看。

  他把刻刀跟那玉石都放下去:“你這個臉色登我的門,我得罪你了?”

  溫長青隨手拿了那塊兒他才動工的玉石,看了半天:“想雕個魚躍龍門?”

  陸景明說是,把挽起的袖口擼下去:“林家收購的茶莊也要開張了,上回他香料鋪子開張,我就沒好好準備什麽禮,這不是想著,雕個魚躍龍門送給他,也圖個吉利唄。”

  誰知道他一提起林月泉,那玉石就像燙了溫長青的手一樣,他忙不迭就放回了遠處去。

  實際上溫長青是放回去的,但他動作太快了,落在陸景明眼底,就跟扔回去似的。

  陸景明隱隱品出不對來:“是他得罪了你?”

  溫長青睇過去一眼:“他左右欺瞞,兩頭哄騙,又不知如何探聽得我們家內宅事,這些,你都知道嗎?”

  前頭幾次,溫長青也跟他提起過林月泉,倒沒有這樣難聽的話,反而誇讚了幾句。

  溫長青也未必就是高看了林月泉,他生在溫家那樣的富貴人家裡,對林月泉,也無非是客氣幾句,將來在歙州,大家抬頭不見低頭見,加上他們溫家人的行事作派,實在沒有為什麽出身不好就低看了人的。

  但是今天他帶著怒氣而來,這會兒一開口,把林月泉說的小人做派。

  陸景明心道不好。

  他一早知道林月泉心懷鬼胎,卻並不知林月泉想做什麽,又究竟會做什麽。

  當日林月泉從他府上搬走,沒幾天就置辦了宅子,他就知道,只怕早晚要出事了,只是他沒想到,來的竟這樣快。

  他是全然不知的發生了什麽的,一時有些懵然,於是搖頭:“他在我這兒住了幾日就搬走了,我前陣子也忙,這兩天才騰開些手,他在外頭經營,整日裡也很忙,我也有日子沒見著他了。”

  溫長青信了他的話,又問他:“我妹妹送你這一匣子珠寶玉石那天,你是單請了我,還是也請了他?”

  陸景明眉峰搞搞隆起:“我原是請了他的,那天他打算搬出去,我讓人告訴了他,要在青雀樓請你吃飯,有心引你們認識,叫他一起去,但他說外間事多,推辭了,說是改日做東,再請了你們,但後來也不了了之,怎麽了?”

  “這便是我說的,他左右欺瞞。”

  溫長青重重的哼了聲,把林月泉在青雀樓下撞見溫桃蹊,又說了什麽話,全都同陸景明複述了一遍,臨了了,又沒好氣的看他:“這原本不是什麽大事兒,只是這樣的做派叫人不齒,是什麽就是什麽,耍這點兒小聰明,惡心人嗎?”

  這話難聽的緊,陸景明的臉色也不怎麽好看起來:“他從前不是這樣的人,我也不知道他今次是……”

  他一面說,又歎了口氣:“他出身不好,大抵在外行走的那些人,沒少被人輕看。我幾年不見他,如今他竟也背地裡做這樣的事情,實在是——”陸景明聲音戛然而止,又想起什麽,聲兒一頓,語速都慢了下來,“那你說的,他探聽你們家內宅的事情,又是怎麽個說頭?”

  說起這個,溫長青也有些尷尬的。

  出事的時候他都沒好意思告訴陸景明,也實在沒想告訴他,現在還是得拿到台面上來說。

  他稍稍別開臉,手握成全,虎口掩在唇邊,起先把梁燕嬌那件事情大致說了一通,自然沒那樣詳細,後來才提起林月泉:“要不是李大姑娘鬧上這樣一場,誰又知道他曾拿這樣的話去挑釁梁時?我到現在也不知,他如何知道了我們家宅裡的事。如果說,上次他在青雀樓下見著桃蹊,是你頭前告訴過他,那這次的事,連你都不知道,又能是誰告訴的他?”

  陸景明也是大吃了一驚,一則為溫長青遇上這樣的事,二則自然是為著林月泉這樣的小人做派。

  都是高門長大的孩子,從小也是見慣了家宅不寧的事情的,各個房頭明爭暗鬥,從來就沒有過真正的停歇。

  林月泉小的時候跟他走動,他那時候沒那麽多心眼,又真心拿人家當朋友,家裡的矛盾沒少說,卻不想,如今林月泉竟動這樣的心思,想禍害人家家宅安寧?
  溫長青也沒等著陸景明開口,陰惻惻的問他:“你說他與你少時相交,那你知不知道,他祖籍何處,爹娘又是怎麽沒的?他爹娘雖然都沒了,林家難道也一個親戚都沒有了嗎?他的事情,你還知道些什麽?”

  陸景明不糊塗,溫長青就算再生氣,也不會無緣無故的打探這些,他心下一緊:“好好的怎麽問起這些?”

  溫長青搖了搖頭:“我只是想知道,無冤無仇,他為什麽黑了心禍害我們家裡。”

  那就是疑心林月泉是尋仇的了?
  可他溫家行事一向坦坦蕩蕩,何曾與人結仇結怨?
  陸景明喉嚨一滾:“你們家……也有仇家?”

  溫長青一怔:“生意場上往來,我們家又是世代經商,我們風光得意了,就總有落魄失意的,我們未曾得罪什麽人,招惹什麽家,卻難保有人家不暗地裡記恨我們,連帶著把子孫們也教壞了,深以我們溫家為恨。我今日知道此事,實在沒想通,林月泉他好好的,針對我們幹什麽?說句實在話,你也是知道這大宅院裡門道的,底下的丫頭們嘴再碎,誰也不敢到外頭胡說八道,也沒那個機會,他既知道我們內宅事,恐怕早前就沒少下工夫。我是沒證據說他買通了我們家的小丫頭,但真要查證,我未必拿不著實證。”

  工夫做了這樣多,一番心血花進去,總是要得到回報的。

  林月泉初來乍到,溫家並不礙著他,他也礙不著溫家的生意,圖什麽呢?

  陸景明深吸口氣:“我隻記得,他跟我說過,他祖上是福建一代的,他五歲那年鬧饑荒,家裡的人都死絕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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