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花叢客

  ……

  “丞相醉了，奴……服侍丞相更衣。”

  一雙白淨的手扶住她的肩。

  隨後微微下移，有些生澀和羞怯地覆在她束在腰間的扣帶上。

  陛下特意安排他來伺候丞相，他自然明白是何意。

  酒意濃，春衫薄。

  下一瞬——他的手指被擋住，宮人有些愕然抬起頭，卻見方才還閉著雙眸仰面躺在貴妃榻上的人，如今已經睜開了眼睛，她半支著頭，緋紅官袍處伸出來的一截手腕色澤如玉。

  皓腕似雪，十指流玉。

  “大人？”

  這宮人容貌生得細致，算不得絕色，但是眉清目秀到了極點，肌膚勝雪，倒也別有一番韻味。

  丞相的視線從他身上掠過，眸色淺淡，喜怒未辨。

  殿內的香燃斷了半截。

  宮人猛然跪下，垂首認錯：“是奴逾矩了，還請大人恕罪。”

  在一陣長久的沉默後，一聲輕笑，打破了空氣中死一般的凝滯。

  “陛下讓你來的？”

  見這年輕丞相面色和緩，態度溫雅，甚至還伸手拉他起身。

  這宮人膽子又大了些許，轉而覆上她的手，“是……奴來請大人，一試風月。”

  ***
  陸雲朝來到殿外之時，裡頭靜悄悄的，什麽聲音都沒有，連燈也未曾點上，只有焚著的香爐飄出來的煙霧和繚繞的異香。

  這樣的寂靜讓她暗覺不對。

  莫不是出了什麽事？

  推開門，裡頭一片漆黑。

  在陸雲朝躊躇著要不要繼續往裡走時，一片暈黃的光線亮起，她下意識地抬起袖子擋在眼前。

  有人點了燈。

  “小孩，這裡可不是你的寢宮。”微揚的尾調帶著些許戲謔。

  陸雲朝猝然回頭。

  燈下美人，龍章鳳姿，酒醉之後眼尾三分緋色，玉冠散亂，青絲如瀑，如醉玉頹山。

  陸雲朝下意識地背過身去，她今年才十二，哪裡見過這種場面，耳根子不免有些燙。

  “……你這樣成何體統。”

  她哪裡想得到，那日碰到的雪中仙，私下會是這麽一副風流極妍的模樣。

  “還有，我不小了，別叫我小孩。”

  陸雲朝有些幼稚地頂嘴，話說完，她便一下頓住。這是她什麽人啊，她憑什麽這麽要求人家。

  她是深宮不受寵的皇女，人家是權傾朝野的丞相。

  便是硬說出一百個理由來，也沒有人家遷就她的道理。

  陸雲朝以為她會生氣，她僵著身子站也不是，走也不是，看著有些可憐，像個月光下蹲在街角處被拋棄的小孩。

  “年紀不大，脾氣倒不小。”那人淡聲道。

  陸雲朝有些耳紅。

  “知道了，能轉過來了嗎，小殿下。”很輕的一句歎息，帶著點妥協的無奈。

  被這一句“小殿下”臊得臉都紅了。

  陸雲朝默默轉過來，像個嘴硬的死鴨子，怎麽也開不了口道謝。

  她開始給自己辯解：“我不是故意跟蹤你，我是怕剛剛那個宮人圖謀不軌，你又沒點燈，還一點聲音沒有，我以為你出事了……”

  她小聲加上一句，“還有，那天謝謝你。”

  那人一愣，半晌，隨意地嗯了聲，再次用手撐起頭。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