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番外
時間:2009年初坐標:京都市
春日的陽光,在北國大地上,總是顯得那麽明朗而熱情,卻絲毫不耽誤,風中依舊沒有褪去的寒涼。
今天,是路北岑參加中江省電視台最後一次面試的日子。
起床之前,路北岑在內心做了最後一次糾結,回還是不回?今天的面試,將決定她的未來。
中江是路北岑的家鄉,也是父母生活的地方。可她心裡那道褶,始終沒有熨平,無法正視他們對她近乎小心翼翼的寵溺,她那狗血劇情一般的家庭關系啊,哎……
可京都呢?路北岑深深喜歡這裡濃厚的文化氛圍,可自從進了國視台實習之後,數不清的話劇、舞台劇、文化展依舊精彩紛呈,可這些通通再與她這個準傳媒狗沒有任何關系了。
為了實習不遲到,為了能睡個安穩覺,她花1000塊一個月,租了一套三室一廳改成的四家合租房裡,上衛生間、刷牙洗臉都要排隊,運氣好的話,甚至連隔壁房間裡的小兩口,半夜私密的呻吟,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路北岑不得不承認,自己還是有點大小姐脾性的,她渴望有個屬於自己的房子,能容下她那一面牆都打成書櫃,只怕也放不下的書。能悠悠閑閑,下班回家時,燒壺開水泡杯熱茶;還能在像這樣的春日清晨,窩在陽台的一角曬曬太陽發發呆;又或者是聽聽瀟瀟春雨,瑟瑟秋風。
可在京城,要買下一套這樣的房子,按照一個傳媒狗的工資,還想過點像模像樣的生活,呵呵,似乎叫做癡心妄想。
那時候,路北岑那對親愛的父母,便會向她展示財富的力量。
可她,真的不想自己動手,去撫平那道褶子。
京城居,大不易啊。
更何況,在中江,那座她長大的城市,還有個最讓她牽掛的人。
無數次歎氣之後,路北岑準備起床,電話鈴聲響起,遠在地球另一端的弟弟路北皓,笑容依舊那麽明朗:“姐,記得你答應過我的事哦。”
路北岑嘴角的笑容不經意浮現:“啊,我答應你的事多了,你說的是哪件?”
“哼,如果不想我打張機票回來押你回中江,你就直管調皮。今天面試的衣服準備好了沒有?”
“是,弟命如天,白色休閑西服搭淺咖色長褲,可以嗎?”
“嗯,不隆重卻正式,好好表現,表現得好,會有禮物哦。”
“好,我得起床了,不然就來不及了。”
“好,有好消息第一時間告訴我。”
路北岑掛掉電話,穿著特意買來的“戰袍”,化了點淡妝,黑色的長發散發著健康的光澤,走進了那個面試地點。
中江省電視台這回也是下了血本,直接把筆試和面試的地點,通通定在了京都。用編制、薪資甚至宿補、住房等各種條件,想要在京都招一批一流大學畢業的專門人才。
當然,門檻也不低。
中江省近幾年發展勢頭比較迅猛,省電視台自然也搭上了這趟經濟高速發展的列車,投入大量資金,研發出了幾檔收視率在全國同時段前五的節目。
於是,這回招聘,應者如雲。
一路過五關斬六將,路北岑到底衝到了最後。她不確定,究竟是依靠自己的力量,還是自家雙親那中江商界名流的運作。
最後留下的這些人,幾乎都是大概率能過的,起碼能有個見習期,所以大家相對還比較輕松。盡管今天來的,是那個在中江省乃至全國電視台都極負盛名的天才製片人,李見濤,那些中江電視台紅極一時的節目,基本都是他的手筆。
路北岑不知道,為什麽她的面試是排在最後的,雖然總共只有十幾個人,可一個人按十分鍾算,那也是兩個多小時啊,輪到她時,面試官們只怕都是饑腸轆轆了吧。
等待總有些無聊,前面出來的兩個女生,正在興奮地竊竊私語,那滿眼星星的模樣,饒是路北岑這種戀愛小白,也能看出來,那是一臉桃花。
“哇,他好帥,真的,帥暈了。”
“是是是是是,那個就是那個李總吧,就衝他這帥,中江我去定了。”
“關鍵是,他的聲音好好聽哦……”
路北岑忍不住眯了眯眼,呵呵,這世上,還有能讓人帥得發暈的男人?就是自己學校那些才高八鬥,鼻孔朝天的校草,也不敢說自己能把人帥暈吧?
男生從裡面走出來,說的都是某個面試官挖的坑,或者跳了,或者埋了,有興奮有沮喪,但聽起來,大部分像是問的實操,也就是專業問題。
路北岑進去之前,已經暗戳戳打了好幾個呵欠,還好只是略施粉黛,若是濃妝豔抹,這一上午,打呵欠流出的眼淚,直接能現場變成煙熏妝。
終於輪到路北岑,進門時,那個坐在門邊的工作人員還仔細看了她一眼,讓她有些莫名其妙。
進去,站定,鞠躬,簡短自我介紹,熟練而流暢,前面的一位面試官請她坐下。
等坐下再抬頭,路北岑終於看到那個正對著自己的主考官,瞬間,真的有點暈。
果然,一個事業有成的資深帥哥的魅力,不是那些青澀的校草們可以比擬的。
無論如何,閱帥無數的路北岑,還是沒有把底子掉出來的,暗自深呼吸了一口氣,表現得如同正常的緊張一般,畢竟,得體的緊張代表重視嘛!
路北岑這個小動靜,倒是惹得面試官們一致微笑出了聲。
一位不知道什麽職位的大叔還笑著安慰她:“路北岑,理論基礎和業務能力考試雙第一的人,又是這麽個大美女,有什麽好緊張的?不緊張不緊張,我們隨便聊聊。”
果然是生活全靠演技啊,路北岑只能表演出謙遜的姿態,心裡卻是有幾分真實的喜悅的。
可發難,卻也隨之而來。最左邊那位女面試官推了推眼鏡,看著簡歷,看似不經意地問道:“你是在國視台實習的?哪個部門?實習多久了?”
路北岑忍不住在心裡翻了個白眼,那簡歷上不是寫得清清楚楚?怎的你戴了副眼鏡還會選擇性忽略呢?
卻也只能端正態度作答:“我是在專題部實習的,實習期大概有九個月了。”
那面試官的眼鏡垮到鼻梁上,卻不耽誤她抬眼看我:“九個月?實習期不短了。這麽長的時間,你主要實習的崗位是什麽?”
路北岑在心中腹誹:我一個中文轉傳媒的學生,在電視台能幹什麽?攝像?後期?還是主持人?我倒想,可人家也不敢讓我上啊。
路北岑繼續答道:“編導。”
“編導全流程都有什麽?”
不經意間,一個坑來了,幸虧路北岑那是正兒八經憑本事實習了那麽久的。
“分情況,但基本上是找選題、搜集資料、聯系采訪對象、做采訪大綱、采訪、聽同期、寫稿子、初剪或陪編、進演播室盯主持人錄口播、看成片,大概是這樣吧。如果是策劃選題,又要另當別論了。”路北岑不慌不忙答道。
“這些流程你全部跟過嗎?對哪些流程比較熟悉,可以簡單說說。”
這只怕是下一個坑的延續,路北岑決定謹慎點。
“全部跟過,最熟悉是搜集資料、聽同期和寫稿子。”
這次居然換了一個面試官發問:“聽了多久同期?”
“大概有三個月。”
路北岑可是專題部聽同期的小能手哦,那同期聽著聽著,就變成了不只有她帶教老師的,還有別的章老師王老師李老師的,他們都說她聽的同期,清楚明白,重點語句時碼斷句極是恰當,簡而言之,就是把沙裡的金子,已經給您各位挑出來了,那還能不好用嗎?
那位帥得讓人發暈的主面試官終於發問,可那問題,怎麽聽,怎麽都帶點戲謔:“聽了三個月同期?你這是聽得太好了,還是聽得太不好了?”
這個問題,讓人怎麽答?路北岑有點鬱悶,開始回懟:“我也不太清楚,老師,您覺得,同時給五六七八個老師聽同期,是算聽得好的,還是聽得不好的?”
幾位面試官齊齊失笑出聲,李見濤揚了揚眉毛,繼續問道:“這是對聽同期這活兒不太滿意?”
呵呵,果然是個坑王,做編導不想聽同期?那是做廚子不想炒肉嗎?
路北岑連忙搖頭:“沒有,其實我覺得,聽同期是一種最好的學習。”
哪個做過編導的不嫌聽同期這事兒的?哪個實習編導不是在聽同期的哀嚎中變老的?對面幾人都是一臉興味,李見濤更是簡潔:“說說。”
聽了那麽多同期,還悟不出一點真理,那也算白瞎了路北岑這個能考上B大的腦子和悟性。
說就說,誰怕誰:“聽同期的時候,能夠學習到老編導的采訪經驗,再通過後期對比稿件和片子,能學習到如何沙海淘金,如何運用同期聲,如何謀篇布局,如何寫稿,如何做出高質量的片子。”
“你這是國視台的老師跟你說的,還是你自己總結的?”這回,最右邊那位面試官發問了。
還會有老師跟你說這個?這擱老師說出來,就是一片冠冕堂皇,更何況,帶教老師看學生,都是抱著一顆挑剔的心,最常說的一句話就是:“現在的學生,哎,比大爺都難伺候,哪像我們那時候……”
可這話不能說,只能答得含糊其辭:“老師,我帶教老師經常跟我說的一句話是,師傅領進門,修行在個人。”
路北岑本以為,這天終於聊死了,這最後一面,也結束了,呃,關鍵是,肚子有點餓,早晨沒太吃飽。
可最開始那位慈眉善目的大叔又發話了:“小路同學,按照你這年年一等獎學金的成績,加上你在國視台實習的這些經歷,為什麽不留在國視台?據我了解,他們今年也有大規模招人啊,是有什麽特別的原因嗎?”
嘖嘖嘖,這又是個坑,這叫人怎麽答?說留了不想去,那是驕傲和顯擺;說留不下,那也忒有點丟人以及不符合實際情況。
路北岑把心一橫,顯擺就顯擺一把吧:“我們部門領導找我談過話了,可以提前入職,但是我還是想回中江。”
那位大叔提了提眉毛,乖乖,那好歹是國視台的專題部好吧,這兩相對比,只能八卦之火熊熊燃燒了:“那你這是,男朋友在中江?”
呵呵呵,誰不知道電視台男人女人一樣當畜生使?這樣的坑,路北岑可不跳:“老師,我沒有男朋友,目前隻想學習和事業,從來沒有談過戀愛。”
這話,路北岑說得一點都不心虛,誰描述事實還心虛的?
那位大叔立即露出慈母般的微笑:“我看你是中江人,是父母一定要你回去?”
這還刨上根問上底了?
路北岑也不等他們再跟擠豆子一樣了,直接道:“我是自己想回去的。京城居,大不易,開門七件事不算什麽,關鍵是那扇門難得。再者說,父母在,不遠遊,如今也該膝下盡孝了。”
開玩笑,不把這天給你聊死,我都不要叫路北岑了。
齊活兒,路北岑就等一句面試結束,你可以走了,那李見濤卻突然問道:“這麽說,我們只要給你發錄用通知,你就一定會來?”
路北岑真有點不耐煩了:“老師,其實我挺忙的,當然,你們更忙,我沒必要無緣無故浪費你們時間。”
邊上幾人聽得路北岑這樣答,都忍不住看了看李見濤,哪知他卻出人意料的溫和:“那好,我們在中江等你報到,隨時報到。”
這是怎麽個意思?當面發offer?這能把人帥暈的資深帥哥,是想把人涮暈嗎?好歹也是堂堂省級台,就不能矜持點嗎?
路北岑還有點暈,李見濤倒安排上了:“吳處長,麻煩您給她留個聯系方式。小路同學,你來時提前聯系,到人事處辦完手續,直接來找我。”
路北岑接過那位吳主任遞過來的名片,有點懵懵地問:“我可以走了嗎?”
那位姓吳的大叔倒笑了:“你要是餓了,留下來吃個工作餐,也不是不可以。”
果然腦回路有點清奇啊,今年搶人大戰是到了白熱化階段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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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