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再去藍湖
再到藍湖區,公安分局刑警大隊重案中隊的潘隊長比上回的態度,更顯得親近了幾分,果然是一回生二回熟,常來常往才能建立起更牢靠的關系。
這次要采訪的案子,路北岑雖然了解了一個大概,但是聽潘隊長仔細介紹了之後,還真是不得不感慨一句:無巧不成書。
發現死者的地方是在藍湖區一條主乾道相鄰的小街上,街道不寬,兩邊都有店鋪。發現死者的,是一對開早餐店的夫妻,早晨四點多鍾來開店的時候,死者就倒在相鄰店鋪的門口。
相鄰的那家店鋪之前是一家食雜店,因為店主換了地方,所以目前是空著的。
凌晨四點多鍾,街上連清潔工都還沒出來,兩夫妻看見一個人躺在那裡,路燈不是很亮,手電一照,底下一灘血,兩個人頓時就被嚇壞了,當即報了警。
警方到了之後,確認這個人已經死亡,屍體都已經涼了。
死者是一個二十歲左右的年輕男子,體態偏瘦,致命傷在腹部,經過法醫驗屍得知,是一刀刺穿了脾髒大出血而亡。
致死的凶器也不在案發現場,分析應該是凶手捅傷死者之後,立即帶走了。
死者身上沒有身份證,也沒有任何可以證實身份的東西,只有一張快遞單據和十幾塊錢的零錢。
要確定死者身份,警方只能先圍繞這張快遞單據展開調查,但是因為這是一張寄件方留存的底單,單據上的字跡非常模糊,收件方倒是隱約能看清寫得很長,但是也看不清具體姓名和地址,至於寄件方,就寫了一個張,留了個電話號碼,號碼也很模糊。
很快,警方從快遞站點查詢到這張單據上面的詳細信息,收件地址是湖夏市的另外一個縣城下轄的一個鎮子,離藍湖區不遠,收件人名叫張大貴,電話號碼也不知道是寫錯了還是怎麽回事,打過去是空號。
寄件人沒有留地址,那個張字應該是寄件人留的一個姓氏,至於寄件人的電話,又是一個空號。
收件人的電話或許是無意寫錯的,可寄件人的電話也寫錯,這就讓警方不得不懷疑,是寄件人有意為之了。
無論如何,警方先派了兩位偵查員,到收件地址去進行了調查。
按圖索驥,警方很快便找到了這個叫做張大貴的收件人,是個年過六旬的老漢。
張老漢說這個快遞是他的孫子張曉龍寄回來的,他因為心腦血管疾病,長期需要服用一種用銀杏製成的中成藥,他們縣城裡沒有賣的,只有在湖夏市區的藥方裡才有賣,張曉龍每隔一段時間就會給他寄幾瓶回去。
根據張老漢講述的情況,警方得知,張曉龍今年十九歲,就是最典型的農村留守兒童,父母從他很小就一起外出打工掙錢,等他長到十來歲的時候,父母離異了,他就一直是跟著爺爺奶奶長大的,小時候讀書還好,到了初中以後,就經常和附近的一些同樣是留守兒童的孩子鬧逃學,初三讀了半年,就因為打架被學校開除了。
從那以後,張曉龍就基本上是不著家了。開始的時候說是在外面打工,後來又說在外面學手藝,但是具體做什麽,他們老人家也問不明白,更管不了。這有四五年了,雖說沒有往家裡拿過錢,但是也從來沒跟家裡要過錢。
張曉龍可能別的事情上都做的不怎麽好,但是對兩位老人還是挺孝順的,上回張老漢總說頭痛,就是張曉龍一定要帶他去湖夏的大醫院做檢查,才確診的。
後來張曉龍一般都會定期給他寄些藥回來,但是這一回和上一回寄藥的時間,就間隔得比較長。以前大概兩三個月就會寄一次,這一回應該有大半年了,老人們也有大半年,也就是從春節之後,就沒有見過孫子,也沒有收到他的藥,好長時間連電話都打不通,這是最近,大概一兩個禮拜之前,張曉龍給他們打過一回電話。
至於張曉龍填寫在快遞單上的電話號碼,經過老人確認,收件人的電話是把最後那個數字6寫得很像是個0,屬於筆誤,而寄件人的電話,是張曉龍以前在市內的時候使用過的一個電話號碼,現在已經停機了。
張曉龍新的電話號碼,老人也不得而知,他上次打電話回來,是用的一個固定電話,警方用老人的手機翻了很久,找到了那個號碼打過去,對方說是一個書報亭的公用電話。
老人一臉緊張地看著前去調查的警官,詢問張曉龍是不是惹了什麽事。警官看著兩位老人一臉的褶子,花白的頭髮,一輩子做著繁重的勞動已經變形的雙手,一時不知道怎麽回答才好,讓他們去認屍嗎?一來不忍心,二來還擔心兩位老人再受不了刺激,只是向他們要了張曉龍父親的電話,並且安慰了幾句,就回到了藍湖。
聯系了張曉龍的父親張林,隔天,他便從南方回來認了屍體,確認了那就是他的兒子張曉龍。這是個有些木訥的中年漢子,離婚後又和一起打工的廠裡一個工友再婚了,只有張曉龍這一個兒子。
張林神情木然地抹著眼淚,臉上看不出什麽表情。
路北岑去采訪那天,正是刑警隊請張林過來辦一些相關手續,面對攝像機,他依舊是面容呆滯,不知道在想些什麽,但是話語中卻帶著無盡的悔意:“孩子小時候,我們做父母的都不在他身邊,沒管好,總跟社會上一些不三不四的人在一起,後來大了也管不了了,我總怕他會出事,沒想到……”
看得出來,張林還是很在意張曉龍這個兒子的,但是他也確實不知道應該怎麽做父親,他和張曉龍的溝通,從很早以前就是這樣,一年連兩三個電話都難得打,父子倆早就養成了不溝通不聯系的習慣。所以關於張曉龍的情況,張林幾乎是一無所知。
基本上,從張曉龍周邊關系展開調查,已經沒有很大的作用了,警方隻得寄希望於從監控探頭中調查張曉龍的蹤跡,來找到一些有用的線索。
經過技偵人員確認,發現張曉龍的地方就是案發現場,但是那條街道因為人流相對比較少,晚上路燈不是很亮,附近並沒有監控探頭,所以案發地區域屬於監控盲區。而附近的監控探頭拍得也不是很清楚,所以情報研判大隊的民警也是費盡了力氣,才從街角轉彎的地方找到了一個模糊的身影。
民警跟著這個身影,開始倒追張曉龍是從什麽地方過來的。
這一追,首先就發現了張曉龍在來的路上,曾經經過了濱江大道。
濱江大道一側是江,另一側就是密集的居民小區,大道兩旁畫有停車位,供私家車停放。
張曉龍有沒有別的職業不知道,但是肯定有一個職業是俗稱的“拉車門”。所謂拉車門就是沿著一條路過去,隨手拉拉車門,如果有因為疏忽沒有關上車門的,他就順手打開車門,盜竊車內財物。
那個年代還沒有手機付款這種服務,一般人都會習慣性在車裡放些零錢,用於支付停車費等等不時之需,如果碰上個把喝醉了酒,把錢包遺落在車裡的,他們也就相當於發了筆小財,反正一晚上下來,弄個幾十塊錢用於一天的花銷,基本上還是可以做到的。
按照慣例,這樣的人一般習慣於流連於網吧,張曉龍也不例外,他在半夜掃街之前,是在一家網吧待到了夜晚十二點鍾左右的。
警方通過查詢網吧的記錄和監控,發現他是在晚上八點半進入的這家網吧,網吧裡沒有人注意到他都和什麽人有過接觸,來的時候是一個人,走的時候也是一個人,但是網管說他大概最近一個星期,基本上都是這樣的規律,以前就沒有見過他了。
民警又繼續追蹤張曉龍進網吧之前的行蹤,發現他大概是晚上八點鍾,從一個機械廠裡面出來,然後走路到的網吧。
經過在機械廠的走訪調查,民警了解到,張曉龍大概是一個星期以前,在這個廠的職工宿舍裡租了一套一室一廳的房子,根據房東提供的情況得知,張曉龍租房子的時候隨口說了他是從南方一個沿海城市打工,剛回來的。
至於其余的情況,又是一律不知。
警方又根據這些情況,重新通過監控,調查了張曉龍的蹤跡,發現確實就是這樣,這一個星期他的生活都是比較固定的,白天在家睡覺,晚上去網吧待到凌晨,然後開始“上班”,他這個班因為要掃街,往往時間也比較長,偶爾還會碰到別的“同行”,基本上都是先到先得,沒有發生什麽衝突,畢竟他們這都屬於違法犯罪行為,都不想鬧出動靜進派出所。
案子查到這裡,基本上又回到了原點,除了確認受害人的身份,其他幾乎一無所獲,偵辦民警們都十分焦慮,誰都不知道,下一步究竟該怎麽走了。
萬般無奈之下,警方隻好在案發區域周邊,繼續擴大監控調查范圍,找尋在這一時間段這個區域的監控錄像,希望能有所發現。
在民警們眼睛瞅到發花,差點把屏幕戳穿了的時候,終於有了一點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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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