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掐架2
聽文夢冉這麽說,許眉雖然愣了愣,旋即卻是冷笑了一聲:“呵,好啊,你是編導,你牛好吧,那麻煩你這個大編導下來,把這些括號都給我刪了。”
“我可以去刪,但是先請你按照我標注的重音,先把稿子認真讀一遍,我覺得過關了,再刪掉。”
“憑什麽?你憑什麽教我做事?”
路北岑看見坐在切換頭前的梅麗已經開始翻白眼了,她自己這時都被許眉的纏雜不清弄得腦袋嗡嗡了,這人簡直有點腦殼被門擠了的狀況啊,難怪文夢冉火大,只怕全欄目的編導都被她折騰得夠嗆吧。
這要不是腰杆硬挺,只怕早就下崗了吧,難不成,主持人是隨便一個長得漂亮一點的女人都可以當的?而且還是像都市頻道《現場目擊》這樣的王牌欄目,呵呵,只能說,水大概挺深……
文夢冉這樣的大小姐,平素裡都是把自己心態放得極平,真要是發作起來,那只怕也是不太好接的,路北岑看見此時的她,臉上已經陰雲密布,忍不住站了起來,準備隨時拉住她。
文夢冉已經把牙根咬得咯吱作響,顯然也在壓製自己的怒氣,片刻之後,她冷笑了一下,站起身:“我哪能教得了許老師做事,我不錄了,可以吧。”
許眉一幅大獲全勝的表情:“可以啊,不要說不錄了,你不幹了都可以。”
文夢冉冷笑出聲,只是走到梅麗身邊:“梅姐,我今天不錄了,麻煩你了,你叫一下下一場的編導吧。”
梅麗先關了話筒,才輕聲道:“你什麽時候的節目?何必呢,為了工作的事,劃不來。”
“謝謝梅姐,天天這麽工作,是可以不幹了。”文夢冉顯然還是沒忍住,把不該說的話說了出來,路北岑怕她還會說出什麽來,連忙拉了她一下:“走吧,咱們先上去吧。”
兩個人上了樓,文夢冉才輕聲對路北岑道:“她今天就是故意的,上回我沒給她留面子,估計心裡想了很久怎麽擠兌我。我的節目是下周的,本來放在最後錄都沒關系的,她故意把今天要審片的節目放在後面,我要是今天和她吵起來,她罷錄,莊潔休年假了,今天審不了片,那就成了我的問題了,至少要各打五十大板。”
路北岑這種近乎小白的人,哪裡知道這裡面的彎彎繞,只聽得目瞪口呆,只是下意識接話:“啊,我以為她只有那啥沒有那啥……”
文夢冉看著路北岑說到後面迅速伸手捂嘴,倒是噗嗤笑了出來:“也差不多就是只有事業線沒腦子的,哼,機房那麽多人,她以為他們都沒長嘴?技術部的人不給她變著花樣廣播出去,咱們等著瞧就好……”
路北岑下意識看了看文夢冉前面和腦袋,文夢冉被氣得笑了,一巴掌拍在路北岑手臂上:“小樣兒,敢變著法兒罵我。”
“哪有,我這是誇你聰明,腦袋好使,心思玲瓏……”
“算了吧,你不就是笑話我是太平公主……”
這場在演播室發生的不愉快最終以文夢冉退讓而告終,不過僅僅幾個小時以後,就在都市頻道裡流傳開來……
晚上和方南單位的人一起吃飯,眾人一番寒暄落座,王主編身體微胖,皮膚很白,雖然已經四十出頭,卻依舊保養得極好,性格也比較爽朗,而王老師看上去則書卷氣更濃鬱,性格也比較內斂溫和。
但是對路北岑和文夢冉來說,還是覺得和電視台的女領導們氣質不太一樣,說不清為什麽,反正就是這種感覺,文夢冉就特別會說話:“腹有詩書氣自華這句話說得可真對,兩位老師這氣質,和我們台裡的女領導們,那可真不太一樣。”
王主編哈哈笑道:“你這小姑娘嘴真甜,你們台裡的女領導那叫有氣場,我們可比不上。”
王主編又看向路北岑道:“小路你那個筆名,是方南隨便給你糊弄的吧?她還真是想得出來,直接給你叫方北,不過你們倆這樣也好,方南方北,一對兒姐妹。”
氣氛挺好,路北岑也沒想那麽多,只是搖了搖頭:“我原來確實叫方北,我倆還一個班,別班的同學真以為我們是兩姐妹。”
文夢冉一臉稀奇道:“啊,還有這麽回事?我錯過了什麽?怎麽從來沒聽你們說過。”
路北岑看著飯桌上另外三個人的眼光,頓知失言,不過也心生感觸,女人別管多大年紀,反正八卦之火只要有個小火星子就能點起來。
還是正在點菜的方南開始轉移話題:“小冉,你看看,這些菜夠不夠?她們的口味我都比較清楚,就是不太知道你喜歡吃什麽。”
三個人都是心思玲瓏,見過世間許多故事的人,也自知問多了,連忙轉移注意力,開始討論起什麽好吃什麽不好吃的事來。
菜過五味,路北岑突然想起,蔣中澤之前說過的那番關於傳統媒體危機的話,倒是忍不住問了出來:“王主編,最近咱們雜志發行量怎麽樣?有下滑嗎?”
王一涵顯然沒料到一直不太愛說話的路北岑會突然問了這麽個問題,有些無奈歎了口氣:“我們今天還被老總批了,發行量呈一直下滑趨勢,稿子質量也沒有以前好了,下個月還得指望你們啊!”
文夢冉笑呵呵道:“指望我可指望不上,我純粹是白撿,反正就是提供點素材,主要靠小北。”
方南顯然對自己的好友比較了解,知道她不會突然問這麽莫名其妙的問題,乾脆直接道:“小北,你怎麽突然關心這個?你們收視率也下滑嗎?”
路北岑突然覺得這話也不知怎麽往下說了,只是微微歎了口氣:“我有個朋友覺得,好像未來的環境對我們整個傳統媒體都不太友好,我觀察了一下,好像現在最先衝擊的就是報社了,有很多小報都停止發行了。”
倒是也不怎麽多話的王老師率先點了點頭,眼光中泛著一絲隱憂:“最好的十年已經過去了,現在受網絡衝擊確實很大,我們這一代編輯可能還好,小南你們這一代就真不好說,以前有下崗工人,以後有沒有下崗編輯,誰也說不好啊!”
文夢冉也跟著點頭:“我們也好不到哪裡去,我聽說好像我們的績效考核也要改革了,編導的業績要和收視率掛鉤。”
還是王主編比較豁達:“別說得這麽沉重,不管什麽時候,內容總還是需要人做的,要樂觀一點,尤其是你們還年輕,誰知道下一個機會和轉折點會在那裡,還是先修煉好內功吧!”
王主編的話雖然有些像是領導雞湯式的老生常談,道路是曲折的,前途是光明的,只要不放棄,機會永遠都有,但後面那兩句話還是給有些迷茫的三個年輕人打了點氣,聽得她們微微點頭。
這時候路北岑的手機響了起來,拿出來一看,居然是林菲的電話,便也沒什麽顧忌地當眾接了:“喂,林老師,您好!”
電話那頭,林菲的聲音很親切:“小北啊,沒什麽事,我就是跟你說一聲,剛才領導通知,我們欄目節目有調整,於蘭那個稿子今天就要播第一條,大概時間是六點四十五,你通知一下方南,另外你自己最好還是看一下。”
“好,我知道了,謝謝林老師了。”
路北岑掛了電話,把情況跟桌上幾人說了,王主編也不多話,看了看包房裡的電視,對方南道:“你調下電視,我趕緊去給老總們打個電話。”
王主編打完電話回來,路北岑想了想,還是帶著些歉意道:“王主編,真是不好意思,因為我們這邊的采訪,弄得你們也要跟著改稿子。”
王主編笑著擺了擺手:“也沒什麽,主要是都過了三校了,改稿子就必須跟老板們報備,再說這樣改一下也好,本來方南的采訪也沒什麽問題,但是一旦我們稿子先出來了,然後別的媒體撲上去,又跟我們稿子中間有出入,別人又要說我們為了煽情故意刪改情節,那就是百口莫辯了。”
看著王主編略帶些苦澀的笑容,路北岑想起之前好幾起針對《真友》稿件的惡意批評,有些事情就是這樣,很多時候,記者在采訪的過程中,因為諸多因素,當事人並沒有說清的情況,在一輪又一輪甚囂塵上的報導之後,連當事人都會刻意回避,甚至因為利己的原因,已經忘記了事情的本來面目,變成了另一個樣子,局面就會變得十分尷尬了。
電視裡,都市頻道《新聞現場》已經在播放,極具親和力的男主人飛禾笑容淺淡而親切,這是中江人民的晚飯下飯菜之一。
“說起支教這個詞,相信觀眾朋友們都不會陌生,對願意無私奉獻,去往貧困地區支教的大學生,都是十分敬佩的,今天,我們就帶大家來關注一對曾經的支教大學生可歌可泣的愛情故事……”
接下來的第一個畫面,給了秦天,黃土連天的背景裡,秦天指著遠處一棵生機盎然,纏滿祈福紅布條的大柳樹道:“從我支教的地方到這裡,要走三個小時,這裡缺水非常嚴重,方圓幾十裡,只有這一棵大柳樹,我第一次就是在這裡見到我女朋友於蘭的……”
畫面裡出現了秦天給於蘭畫的那幅畫,介紹了兩人都是從中江往西北支教的大學生,然後到了於蘭的學校,校長和於蘭曾經教過的學生以及學生家長的采訪,結束在某一天,秦天說於蘭突然不見了。
然後飛禾在演播室裡帶著複雜的表情道:“支教大學生們生活環境的貧瘠實在是讓人忍不住動容,可於蘭這樣性格堅韌的女孩子怎麽會突然消失,明天同一時間,我們將會繼續關注……”
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看完這裡,王主編就道:“你們這是用的千呼萬喚始出來的招數?小路,明天於蘭會不會出來?”
路北岑不無尷尬地搖搖頭:“王主編,片子不是我做的,是我們新聞部的一位老師做的,前幾天我請假了,沒趕上審片,我也不太清楚。”
王老師略帶著沉吟道:“估計明天要講這倆人回了中江的事情,搞不好要後天才會出來。”
文夢冉點頭附和:“新聞最長也就是三分鍾一條稿子,明天大概率出不來,要是想把胃口吊足,估計後天結尾的時候出現,這稿子能做五條三分鍾,小北,老板們果然很重視啊。”
“真的啊?不過你們的做法和我們還是很不一樣,這樣把社會效應放大以後,這題材就顯得厚重了不少,要是連續報個幾天,加上我們雜志上市,估計效果應該還是不錯的。”王主編很是有些意外,因為這稿子在《真友》一貫的愛情稿裡,還真算不上特別出挑的,如果出挑的話,就會放到愛心稿的相應欄目了。
王主編想了想又對方南道:“你看,咱們也要學習一下,這稿子本來你還是可以寫得更厚重一些的,方向跑偏了點,你覺得呢?”
方南連忙點頭:“是哦,我跟著他們走了一趟,真是學到了不少,這一趟我就算沒有組到那兩個地方的稿子,也算是學費沒白交了。”
王主編面露欣慰:“你這個月發了三個稿子,不管是哪裡出差的,寫個情況說明就可以報銷了。”
方南一臉驚訝:“啊,還有這個報銷規定,我都不知道的,那我以後是不是可以經常跟著他們去學習學習。”
王主編撇了撇嘴,路北岑失笑道:“你想太多,我們基本都是本省跑的。”
幾個人又把話題繞回於蘭和秦天這對情侶身上,都有些遺憾之色……
這天晚上,支教大學生的愛情故事在中江還只是剛開始發酵,但許眉和文夢冉在演播室掐架的事情,卻已經在都市頻道流傳開來,自然不乏有心人在其中添油加醋。
當天晚上,路北岑剛回到家,就接到了嶽長虹的電話,就是為了詢問當時的情況,路北岑記憶力一向超群,幾乎是複刻一般把當時的情況不偏不倚跟領導說了。
嶽長虹聽她說得客觀,和梅麗的說法相差無幾,加上她本來就是剛進的台裡,也沒有那麽多複雜的人情關系,更添了幾分確信,又囑咐她,不要在外面多說。
掛了電話,路北岑想了想,還是沒有給文夢冉打電話,領導既然如此重視,就證明肯定會有說法,如果她此時去給文夢冉打電話,到時候她無意間流露出來已經知道的神情,反而不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