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調解失敗
調解進行到此時,在場諸人無不倒抽一口涼氣,這是原來的台本裡沒有的,一百二十多萬,還僅僅是一種藥物的開支,在三年前,這筆錢足以買下湖夏市一套豪宅了。
不得不說,陶女士在這樣的情況下,願意傾力給塗先生治病,實在是讓人很佩服。
可節目的錄製還得往下走,不能局限在和塗家人的矛盾中。
主持人曉翔看著明顯一樣十分意外的塗先生,還是決定問問他:“塗先生,您這幾年究竟花了多少醫療費,您是否清楚?”
塗先生搖了搖頭:“我本來以為我知道,但是,我現在有點不太確定了,你為什麽都不告訴我?”
陶女士笑了笑:“錢都花了,告訴你幹什麽?我是想和你離婚,又不是想感動你然後繼續過下去。”
此時,無論是在現場監棚的路北岑,還是在機房看機位切換的文夢冉都意識到了一絲危險,塗先生眼看就要繃不住了。
路北岑立即給了曉翔指令,趕緊繼續下一部分的調解內容。
曉翔心領神會,連忙說道:“無論如何,塗先生現在的情況也好起來了,不知道陶女士為何還要和他離婚呢,是不是在他蘇醒過後發生了什麽事情。”
“他跟我坦白了,說是在他出車禍之前,外面有了人,人家年輕漂亮,他還以他小妹妹的名義給那個女人買了房子住,那時候就想和我離婚,哦,對了,他說那個女人已經懷了他的孩子。”陶女士話語冷靜,像是在說一件跟她毫不相乾的事情一般。
主持人立即向塗先生印證:“塗先生,是這種情況嗎?你現在也是家外有家的狀況?”
塗先生雖說前面被說得有點懵,還是立即搖頭:“沒有,是我弄錯了,我以為她懷的是我的孩子,但是我出了車禍以後,她已經嫁人了,我醒了以後還去找她問過,她說那個孩子不是我的,那個房子也被我小妹妹賣掉了。”
主持人又問了塗女士:“你知道這件事嗎?”
塗女士連忙搖頭:“我哪裡知道這些事,又不是我的房子,我是知道她賣過一套房子,在我大哥剛醒過來不久賣的,但是我也是意外知道的,她什麽都不跟我們說的。”
“我們節目組也多次和塗先生家的小妹妹聯系過,但是她一直拒絕我們的采訪,也不願意來到節目現場。那麽塗先生,對於這個房產,你沒有要追回的想法嗎?”
“我谘詢過律師,因為我當時買這個房子的時候,想得有點多,用的是我妹妹的名字辦的那張卡轉帳的,又沒有立下明確的字據,所以沒有什麽希望要回來。”
“那陶女士,針對這套房產,你怎麽想的?”
陶女士笑了笑:“我還能怎麽想,醫療費都花了那麽多,我要是總去糾結這些事,就是把自己逼進了死胡同。這件事,這些錢,這些年,我就是清楚明白看透了這家人,這就夠了,我不想和他們再有過多的糾纏。”
這時候一位第一次參與節目錄製的觀察員發問了:“陶女士,你好像是鐵了心要離婚,那麽你今天為什麽又會願意來接受我們的調解呢?”
現場氣氛頓時一緊,這樣的問題無異於送命題,如果人家當場中斷錄製,簡直就是功虧一簣,文夢冉和路北岑不約而同覺得頭頂一片烏雲飄過,主持人曉翔正想岔過話題,沒想到,陶女士卻十分冷靜地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他覺得他是浪子回頭金不換,我就想叫大家說一說,這樣的浪子回了頭,還是不是金不換?而且他甚至以死相迫,我覺得他需要想明白以後的生活究竟該怎麽過。另外我也想對我的一雙兒女說,無論爸爸媽媽走到哪一步,無論媽媽怎麽選擇,起碼我行得正坐得端,沒有任何對不住他們塗家的事情。”
現場工作人員都松了一口氣,曉翔立即問道:“看來陶女士也是因為當年塗先生的出軌傷透了心,不知道塗先生當年究竟是因為什麽原因才會背叛妻子呢?”
塗先生好似一幅很坦然的模樣,認錯的態度極好:“那時候也是年輕,沒經歷過什麽挫折,加上賺了點錢就有點飄。”
一位老觀察員按照主持人引導問道:“現在看來,塗先生認錯的態度還是很誠懇的,你們現在也算是患難見真情,陶女士依然不願意原諒塗先生,不知道是不是有些什麽別的考量?”
陶女士保持一如既往的微笑:“我不覺得我們是患難見真情,畢竟這些年都是我單方面在付出。”
“而且我也不覺得我和他之間還有什麽原諒不原諒的說法,他跟我說過,他當時出軌的原因是我不漂亮,這就證明我們從戀愛到結婚,他從來就沒有愛過我,這段婚姻本來就缺乏感情基礎,只是我單方面在付出,但是我現在想明白了,看開了,我累了,不想再和他糾纏下去。”
塗先生立即解釋:“我承認,我以前總是覺得有點遺憾,但是這幾年下來,我已經充分認識到以前是我想錯了,以後我不會再有任何別的心思,隻想好好和你過日子,我會把以前虧欠你的都給你補上的,你就再給我一次機會,行不行?”
陶女士依舊堅定地搖頭:“我今天坐在這裡這麽冷靜,是我從前多少個夜晚以淚洗面才讓自己認清的現實,我隻想問你一句話,如果那個女人還在等你,那個孩子真的是你的孩子,你還會死活不和我離婚嗎?只怕你就會說人家對你情深義重,你又正好愛她,你們還有共同的血脈,你還會選擇不和我離婚嗎?”
場中所有的目光都投向塗先生,本以為他會堅定的搖頭,哪知道他卻像老僧入定一般,很久都沒出聲。
主持人適時發聲:“看來這個問題問到了塗先生的心裡,他還需要好好想想清楚,那麽我們的觀察員有沒有什麽建議或者看法呢?”
一位一向以言語犀利著稱的觀察員站起來道:“我覺得,塗先生的態度正好說明了一個問題,陶女士對他和他們之間這段婚姻已經了解得很透徹,陶女士問的這個問題,看上去是個偽命題,但實際上正是印證了他們這段婚姻的根本,其實是很不牢靠的。”
“在現實裡,男人結婚是為了生活,而女人結婚是因為愛情。可塗先生骨子裡還是個充滿爛漫色彩的男人,年輕的時候可能因為種種現實的原因,選擇了陶女士,卻變成了他的遺憾,這種遺憾在陶女士恩同再造的現實面前,看似已經消弭無形,但是內心深處卻未必真正地放下了。”
“相信陶女士正是因為對塗先生的了解,才會有此一問,而塗先生果然也在猶豫。所以這段婚姻是繼續還是到此為止,其實根源還在塗先生身上,因為他今時今日,已經不再是六年前那麽個事業有成風度翩翩的男人,而是一個可能在生活甚至身體等方方面面都要依靠陶女士,才能過得更體面一些的人。”
“他不願意放棄這段婚姻,實際上只不過還是因為需要。可這對陶女士來說就太不公平了。俗話說寧拆十座廟,不破一門親。我在咱們節目也參與調解了很多段有問題的婚姻,一般都是往攏調和,但是今天,我特別讚成陶女士的主張,也很佩服她的理智。”
……
連續三位觀察員的發言都是一邊倒,已經是十幾分鍾過去,塗先生才終於掙扎著站了起來,深深對陶女士鞠了一躬:“對不起,是我對不起你,我接受離婚的結局,謝謝你不惜一切代價救我,希望以後余生,你都能過得開心!”
這一場,終於提心吊膽錄完了,文夢冉挽著路北岑的手從錄影棚回去辦公室,調解失敗反而心情很好:“晚上一起吃飯啊,慶祝一個清醒的女人脫離苦海。”
路北岑失笑:“你這編導當得,怕不是早就想著人家調解失敗吧。”
“別瞎說,這怎麽能算是調解失敗呢?不過是原來只有一個人想明白了,現在是兩個人都想明白了,本來就是不合適的婚姻,現在離了不是更好,又沒有負擔,孩子也大了,多好的事。”
“你倒是挺能給自己圓乎,不過我是真沒想到那個男的居然會這麽輕易就放棄了,總以為他還憋著什麽大壞呢。”
“是真有,他說陶女士和他們廠裡一個什麽人關系非同一般,那個人對他們廠子當年沒有倒下算是立下了汗馬功勞,不過我問了他有沒有實證,他說沒有,只是猜測。我台本裡不好寫,但是他可以說的,可是他最後居然放棄了。”
“我估計他怕不是被那個一百二十多萬的藥給整暈了,我在現場看的時候,感覺他就是從那時候開始變得有點神思恍惚的。”
“所以說那個陶女士還是挺厲害的,知道打蛇打七寸。算了,不提這些了,人家在家裡究竟怎麽回事咱們也看不到。文青定了地方,叫咱們一起去吃飯,你們倆這是有什麽我不知道的故事?我問他他怎麽都不說,你趕緊給我如實招來!”
“能有什麽故事,沒有啊……”
“小樣,還不說,快點,不然我就要行鐵爪功了……”
“行行行,你別鬧,我說,就是被他碰上家裡安排的相親了……”
“這麽寸,你才多大啊,家裡就安排相親?”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