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彩禮
打了一場仗,路北岑的工作終於暫時恢復到了正常狀態。
路北岑寫的兩版腳本都隻做了微調,湯總便沒有更進一步的指示了。但是在她看不到的地方,頻道領導們都忙得腳不點地。
楊總帶著祁總在省裡做工作,湯總帶著鄭薇和杜誠然去了千陽,這樣的全國性的大型活動,肯定不是千陽方面能單獨拍板的。
路北岑恢復到找選題狀態,正開著電腦,在瀏覽相關網站,陳芳不知道突然什麽時候站在了她身後,壓低了聲音輕聲笑道:“小路,你還找什麽選題嘛?聽說領導都欽點你,最近在搞大動作。”
路北岑腦子裡迅速過了一遍,湯總已經囑咐過,千陽的事情目前還只是爭取階段,不管是消息還是稿子,都不宜外傳,陳芳不知道這是從哪裡得來的消息,估計更多也是在套話。
“啊,沒有啊,陳老師,你就別笑話我了,我這裡都沒米下鍋了。”路北岑連忙搖頭。
陳芳見路北岑不接茬,便先繞過這個話題不說,拋出了一個橄欖枝:“我這裡倒是有個調解的選題需要外采,你要是沒事的話,我們可以合作一把。”
自從上次莫名其妙被陳芳擺了一道,可她聽說能另外掙筆稿費又立即變得親善有加,路北岑實在有點不太願意和這個人有過多的來往,甚至本能地帶著點防范,可伸手不打笑臉人,路北岑立即笑道:“陳老師,您的選題都太好了,我跟著你學習一下還可以,單獨外采,我怕弄砸了您的題材就不好了。”
“你跟陳姐這麽見外幹嘛,要不我先給你說下這個選題,你看看有沒有興趣。”陳芳乾脆從隔壁拉了個椅子坐了下來,路北岑自然也不好再拒絕,只能被動地豎起耳朵。
“是這樣,找我們調解的委托人是兩家,都是因為同一個姑娘。”
陳芳吊胃口的做派一如既往,路北岑隻覺有點好笑,卻也盡力配合她的表演,有句話叫寧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路北岑深覺這句話用在這裡十分貼切。
“啊,是這個姑娘被人販子拐走了,現在兩家在扯皮?”路北岑適當發揮了一下想象力。
陳芳十分得意地搖了搖頭,繼續道:“你看這個題材一開頭就很好了,以前我們的委托人一般都是一個人,這次居然是兩個家庭。”
“是哈,我沒什麽經驗,還沒注意到這一點,陳老師你趕緊說說是怎麽回事。”路北岑完美地把自己放在捧哏的位置上。
“呵呵,其實也不是什麽了不得的事,就是兩家人在搶兒媳婦。”
“不會吧,這都什麽年代了,還有一女二嫁的事情。”
陳芳似乎對路北岑不著痕跡地捧哏十分滿意,搖了搖頭:“話不能這麽說,其實現在還是有很多落後的地方,觀念還是很傳統的,我說了你不信,你學中文的,肯定知道媒婆這個行當,其實現在在鄉鎮上,還是存在的,而且還不少,這事兒就是從這兒來的。”
這個路北岑倒是有所了解,國內最早是從西周開始就有了官媒這個機構,其實就是官方的婚姻介紹所,多半都是由婦女來擔任媒妁等事,負責給所轄地的適齡男女介紹婚姻,還會負責鰥夫再娶、整合財產等事宜,權利還是很大的。
當然民間也有私媒,就是俗稱的媒婆,但是經過私媒介紹後通婚,還是要到官媒去報備,有點類似於到民政局打結婚證,如果沒有這一步,婚姻還是無效的。
古代官方的媒婆實際上相當於衙門的小吏,而且是掌握著不小權力,這個位置,一般人還很難坐上,除了母女、婆媳之間的繼承,還有很多門道。
當然這是在古代,現代鄉間的媒婆大多是靠謝媒禮討生活,陳芳這事兒雖然是從媒婆身上切入的,但是實際上還是這個姑娘的母親比較愛財。
陳芳撇了撇嘴:“這家有一個女兒和一個兒子,夫妻倆因為大字不識幾個,出門打工都找不到地方,就在縣城裡做點小營生。後來女兒大了,夫妻倆一致的想法就是,讀不讀書不要緊,重要的是能不能換筆高額的彩禮出嫁,這錢可以幫兒子找媳婦。”
“這年頭這麽想的人可不多了吧?”路北岑有點訝然,現在都九年義務教育了,除了那真的是窮得揭不開鍋的,一般能讀好書,不管兒子女兒,那都是全家人的驕傲,誰還會攔著啊,尤其還是親爹親媽。
陳芳不以為然地笑了笑:“你可能從小在城裡長大,沒見過多少這樣的人和事,其實這麽想的人還真不少,有些觀念已經根深蒂固了,想要改變哪有那麽容易。”
“尤其是好多地方嫁女兒彩禮特別高,感覺就跟賣女兒差不多,他們更覺得,千辛萬苦供女兒讀書出去工作了,以後也不會回老家給他們養老,嫁到外地去,可能連這些彩禮都要不到,那就是雞飛蛋打。”
“在這些人的心裡,女兒遲早都是外姓人,不管什麽時候,都是要跟著兒子養老的,所以家裡要是沒個兒子的,那簡直就是抬不起頭做人。”
“那要這麽說,女兒豈不是連婚都不敢離,離了連娘家也不敢回?”路北岑確實很難理解。
“過不下去了還不是照離,回來再找人嫁了唄,反正那些父母的想法就是這樣,女人不管有沒有兒女,也不管多大年紀,更不管能不能自食其力養活自己,嫁人都是最後的歸宿。”
“我以前就拍過一個案子,一個女兒結了離,離了又被自己母親安排相親再嫁,過兩年又離,這回離了就不想再結了,母親卻不樂意,強行安排相親,甚至幫著自己相中的女婿製造機會,女兒隻得又嫁了。”
“但是這個女兒的性格和生活方式實際上特別不適合婚姻,就是結了三次婚,也沒有學會夫妻相處之道,婆媳相處之道,最後痛苦得要死,也被婆婆嫌棄得要死,家裡天天雞飛狗跳,她離婚也不是,日子又過不下去,終於有天爭吵中,用水果刀把自己婆婆捅死了……”
這就叫路北岑有點訝然了:“她是自己沒有養活自己的能力,一定要靠丈夫養活嗎?”
“不是,她在美容院做美容師的,就是性格真的有點那樣,我都說不清是個什麽類型的人,無法形容,總有人說天上人天上人,你知道是個感覺了吧?反正溝通很困難,永遠都像雞跟鴨講,我采訪這個人采訪了三個小時,最後同期沒幾句能用的。”
陳芳好像突然回過神一樣,拍了拍額頭:“看我,又扯遠了,還是說回這個事情。就是這家女兒長大了,母親就拜托了媒婆幫忙說媒,然後呢先是和一家相中了,彩禮都過了,又有個媒婆來說了另外一家,彩禮比原先那家要高兩萬。”
“兩萬塊錢啊,這母親就覺得先把女兒許虧了,這母親具體也不知道怎麽想的,反正又接了另外一個人的彩禮。然後在母親的導演下,這女兒按照兩邊男方家裡的要求,第一家是做了酒席圓了房,第二家是打了結婚證。”
“但是之後這女兒在兩家都因為一點小事大鬧了一場,就不見了,也不知道這女兒究竟是被這個母親藏起來了,還是怎麽回事,反正這母親先是對兩邊都說女兒懷孕了,需要營養養身體,要拿營養費來,如果不拿,三個月之內一定去做流產手術。”
“後來又說女兒因為受不了刺激流產了,現在在城裡養身體,正傷心,不想見人……”
三家就鬧得不可開交,這樣的情況下,兩邊男家都知道了這家人把一個女兒許給了兩家人,場面就十分難堪了,打架都不知道打了多少次,可不管怎麽鬧都解決不了問題,後來女家乾脆找不到人呢。
兩家就都跑去當地鄉鎮法庭起訴,要告這姑娘家,要不就交人,要不就退回彩禮錢,這彩禮錢對於哪個農村家庭都不是一筆小錢,有些是一家子一輩子的積蓄,有些積蓄不夠還借了債,這時候可謂是雞飛蛋打,人財兩空,能不著急上火嘛?
這法庭的法官算是被這三家鬧得一個頭好幾個大,女家的母親反正就是一哭二鬧三上吊,聲稱是男方家裡對不住自己女兒,一家子打人,才把女兒氣跑的,又說了第二家,第二家也同樣不是人,自己女兒都懷孕了,還把她打得回了娘家。
兩個男家也是各有各的說法,都說自己家是先說的親,一個說辦了婚禮,全村人作證,一個說打了結婚證,是正當合法夫妻,反正法官不知道信誰的才是真的,關鍵是這種葫蘆提的案子,和稀泥都不好和,而且法官自始至終都見不到這個女兒,母親就說做小月子受了刺激,現在都快憂鬱症了,不能再讓她受刺激。
結果法官給兩個男家支了個招,讓他們找到電視台都市頻道幫忙調解,說是那裡能人大把,一定能把這事情弄明白,給他們一個說法。
路北岑突然覺得很有點不對勁:“陳老師,你跟這個女孩子通過電話嗎?”
陳芳一臉讚賞地誇道:“所以說你適合吃這碗飯,這件事重點就在這個女孩子,人究竟在哪裡,是不是像她母親說的那樣,流產生病不能見人,都很難說,說不定還另有故事也保不齊……”
“不會吧,你的意思是還有別家?”路北岑訝然問道。
我回來了,親愛的書友們,恢復更新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