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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光燈下》第260章
  第260章

  一條路,彎彎曲曲,沿著一條綠水,對面是蔥蘢葳蕤的青山,清晨的淺霧籠罩在綠水之上,也不知道是山的青,還是水的綠, 硬是把那長長的霧帶也染綠了。

  冉臻開著車子,行駛在這條能讓人的心情莫名沉靜下來的路上,冉一凡小朋友均勻的呼吸讓她心安,早晨起得太早,瞌睡都沒醒,此刻正坐在後排兒童安全座椅上睡得正香。

  不知道是不是每個人心裡, 或多或少都有些無法釋懷的往事,在當初發生的時候總覺得是這輩子最正確的選擇, 實際上回頭看,就變成了疼痛的青春。

  如果再經歷一次,還會不會那樣選?用一個中年人的閱歷和智慧回望當年,冉臻無數次想起,無數次都忍不住在心裡捂臉,甚至會毫不猶豫地對自己爆粗口,當年怎麽能那麽傻缺呢?

  那些任性的勇氣和底氣,究竟從何而來?冉臻無數次的問過自己,得到的唯一答案,大約也就是小時候沒有叛逆過,成年了卻突然叛逆了。

  但是這些話,冉臻無論如何,是不會表露出來的,因為對於小小的一凡來說,這是最不公平的一種想法和念頭。

  對孩子不公平,對父母又何嘗是公平的?他們從小到大以自己為榮, 用盡心血培養自己長大,到頭來,卻是自己給他們捅上了最結實的一刀。

  一輩子體面的兩個人,連單位的房子都不願意再住,一把年紀,硬生生脫離大院的小樓,跑到外面買電梯房住,為的是什麽,冉臻心裡再清楚不過。

  即便她也曾梗著脖子想,這是我自己的私事,別人說什麽,有什麽可在意的,可是,過了這幾年,再回頭看,又有誰不是生活在別人的眼光和口水中的?

  聽說,今年父親退休了,本來,應該不會那麽快的,冉臻知道,這和自己有抹不開的關系,有些事, 心氣兒沒了, 就是大不相同的。

  母親病退,家裡搬家,父親退休,他們沒有給自己打一個電話,冉臻也不敢回去……

  面部濡濕溫熱,冉臻不得不把車停在路邊,因為眼睛已經迷蒙,她記不清有多久沒有這樣的情緒波動了,眼淚這東西,對她來說,早就成了奢侈品,可這一刻,卻如同開了閘的洪水,無法自製,傾泄而下。

  “媽媽,你是在哭嗎?”感受到車子停了下來,一凡也醒了。

  冉臻不敢回頭,連原本粗重的呼吸都放緩了幾分,忙忙抽了張紙巾,擦了擦臉上的淚水,才擠出一個笑臉回過頭:“餓了吧?我們等下到前面找個地方吃早飯好不好?”

  一凡搖搖頭:“媽媽,你眼睛都哭紅了,是不是跟我一樣想媽媽了?”

  抿了抿嘴唇,冉臻突然覺得心裡鼓鼓脹脹的,原來早已經遺忘的想念父母的感覺就是這個樣子的,噴薄而出,讓人猝不及防!
  “是,媽媽也想媽媽了,還想爸爸了!”

  “那媽媽就去找媽媽和爸爸啊,我想媽媽的時候,就想馬上見到媽媽,媽媽,一凡能不能見到爸爸?”

  聽著孩子一長串繞口令一般的爸爸媽媽,冉臻卻聽得明白,兒子想爸爸了。

  冉臻只能讓笑容更盛,語氣無比溫和有耐心:“爸爸去了很遠的地方,在外國,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回來,但是媽媽可以帶你去找外公和外婆,好不好?”

  小朋友充滿希冀的眼神瞬間黯淡了下來,爸爸去了連手機都沒有信號的外國,這個答案,他聽了無數遍,卻還是忍不住想問。

  “那好吧,媽媽,爸爸如果回來,他會來看我嗎?”一凡又升起了一點希冀。

  “會的,肯定會的!”不是沒想過讓發小繼續這個父親的騙局,可是他也是真的出國了,並且過得並不太好,是真的不太好,不好到不知道藥物還能延續多久的生命。

  忍不住輕咬了嘴唇歎了口氣,冉臻岔開話題:“我們去前面吃了早飯就去看外公外婆好不好?”

  一凡心情不是很好,悶悶地點了頭,默默拿了瓶牛奶自己先喝上了。

  二百公裡,說遠不遠,說近不近,冉臻開著車子,下了高速,回到從小長大的城市,卻變得極其陌生,尤其是父母的新房子,只能靠導航,才能回家。

  原來聽說和親眼得見,還是有很大差別的,小區挺大,靠湖的一片都是六層左右的洋房,只有外圍臨街的一圈,才是高高的電梯房。

  湖是城市南端的一處新近開發的市民休閑景區,湖的這一邊是高端小區,小區裡的綠化和鐵柵欄外的景區綠化蔓延成一體,對面是商業街區和休閑廣場,湖上九曲廊橋相連,高的樹,矮的灌木,五顏六色的鮮花,相映成趣,讓人頗有賞心悅目之感。

  兩老在這樣的地方生活,雖然不比從前在大院裡那般氣派,可也算是還不錯的地方,冉臻心內稍安。

  這是洋房的一個看湖景最好的一樓端戶,院子裡打理得極其乾淨,透過木柵欄門,看不太真切裡面究竟是什麽樣子,卻是母親一貫的愛乾淨風格。

  冉一凡見母親站在門前遲遲不動,很是乾脆地按了門鈴。

  聽到鈴聲響起來,冉臻本能地心裡一顫,手心倏然發潮,習慣性地咬了咬嘴唇,有種落荒而逃的衝動,可一凡的小手就攥在自己手裡,又如何能後退一步呢?

  “來了來了,是誰啊?”門裡婦人的聲音由遠及近,冉臻再熟悉不過,那不是媽媽又是誰?
  門戶啪嗒一聲從裡面往外推開,冉臻牽著一凡站到門口,門裡的母親手搭在門上,瞬間石化,眼睛從冉臻挪到一凡身上,眼眶瞬間就紅了……

  “媽……”

  “死丫頭,你還知道回來?”

  冉母的手揚起來,一巴掌想要打下去,卻看見一凡巴巴的眼神,只能突然折下去,從女兒手裡牽過一凡的手。

  “外婆,你是外婆嗎?”一凡兩個眼睛亮閃閃的。

  “是,是,我是外婆,一凡都不記得外婆了?”

  “我記得,但是家裡相冊裡的外婆,頭髮是黑色的,外婆你的頭髮怎麽是花白的?”

  冉母很想把一凡抱起來,卻發現他已經長到了自己抱不起的重量:“是,是,外婆年紀大了,頭髮就白了……”

  冉臻真恨不得母親那一巴掌,結結實實打在自己身上,從小到大,母親都沒有沾過自己一個指頭,可這一刻,看見從前那麽愛美的母親,頭髮已經斑駁到這個樣子,臉上再也沒有從前紅潤的光澤,她很想自己給自己一個耳光,痛到渾身顫栗的那種耳光!

  無論如何,總好過此刻的心如刀絞,她就站在門口,看著母親試圖抱起一凡,卻怎麽也抱不起來的樣子,再也忍不住,開始淚如雨下。

  “多大人了,還跟小時候一樣,還不快進來,站在門口幹什麽?”一道溫和的男聲響起,言語中的寵溺之情一如從前般含蓄。

  冉臻抬頭之間,那道男聲又揚了個調門,一雙大手衝小朋友拍了拍,然後伸展開來:“一凡,快到外公這裡來,外公抱抱!”

  “外公,外公,你跟照片上一模一樣!”

  “爸……”冉臻抹了把眼淚,一聲呼喚千回百轉,直把身形高大的老人叫得心裡顫了顫。

  ……

  進了家門,老兩口的注意力有意無意間,就完全放到了小朋友身上,外婆忙進忙出切西瓜,拿吃的,外公則帶著小朋友到後面的院子裡,展示給小朋友準備的遊樂設施。

  後面的院子比前面更大,不像左鄰右舍那般弄出幾壟菜地和花圃或是曬台,反而平平整整,迎著湖裝了個帶著棚子的秋千,還有一盒一盒沒有拆開的玩具、電子琴,就連自行車,都有從小到大三輛,還有個可以充電的玩具賽車,都擦得乾乾淨淨,沒有一點灰。

  老爺子三兩下就教會了一凡開玩具汽車,小朋友開著車子在院子裡轉悠,笑聲一串一串傳進屋裡,冉臻端著杯水,站在門口的屋簷下,看著老爺子的背影,心裡酸澀得厲害。

  他們早就做好了隨時迎接自己回來的準備,買這個房子,不是為了他們脫離從前的環境,而是想讓他們母子倆回來,能有個自由自在的生活環境,三輛自行車就是三年,每年生日買一輛,可是年年都落空。

  冉臻握緊手裡的杯子,小口小口抿著杯裡的茉莉花茶,強自壓製住根本就無法壓製的淚意。

  “聽說你那個律所開得不錯,你老師還挺欣慰,這就行了!”老爺子悄無聲息站在她前面,眼神一直黏在孩子身上。

  冉臻小心翼翼伸出一隻手,像很多年前那樣,腕住父親的胳膊,輕輕搖了搖:“爸,對不起!”

  老爺子沒回頭:“別哭了,怎麽還越活越小了,叫一凡看見,成什麽樣子?”

  冉臻咬著嘴唇,把額頭靠在父親寬闊的肩膀上,眼淚大滴大滴地落在父親身上,撕心裂肺卻也終於塵埃落定——踏實了!

  感受到女兒終於慢慢平複了情緒,老爺子才問道:“是不是受了什麽委屈?”

  不知道為什麽,在這一刻,冉臻實在不想在父親面前再藏著掖著,吸了吸鼻子,聲音極輕:“一凡,一凡的爸爸,我碰見他了。”

  老爺子那麽睿智的一個人,自然知道冉臻話裡的意思,許久沒吭聲,很久之後,才略略回過頭,壓低了聲音:“一凡知道嗎?他知道一凡嗎?”

  “不知道,我是說,我不知道!”

  老爺子又側頭看了眼女兒,默然歎了口氣,本以為總該成熟一些的女兒,在這一刻,又變成小時候做錯事的模樣,眼裡的無措分明。

  耳朵裡卻是小朋友玩嗨了的興奮笑聲,老爺子沒說話,這會兒真不是說這個的時候。

  小朋友起得太早,中午被外婆喂得飽飽地,就開始打蔫兒,不一會兒就睡著了。

  不記得有多久,沒有像這樣和父母坐在一起聊這麽嚴肅的天兒了,冉臻老老實實,把范其岡的事情說了個清楚明白。

  老兩口從前做過無數的猜測,並不是沒有想過這種可能性,他們雖然沒有見過,也不知道這個人是誰,但是眼面前的情況,按照他們對女兒的了解,如果說完全沒那個心思,也不會是今天這個模樣。

  老太太還是心疼女兒,當先開口:“要說現在時代是不同了,一個人帶孩子也不是不能過,但是有多辛苦,這幾年,你也應該感受到了。”

  老爺子想的就更多些:“這個人不簡單,究竟是個什麽意思,現在誰也不清楚。有些事看上去簡單,但這就不是破鏡重圓那回事。再說,想遠一點,要是好,還好說,要不好,將來怕是……”

  老爺子一輩子說話講究個點到為止,老太太開始沒想那麽多,這下臉倒是跟著白了起來。

  冉臻一聽就明白,這是她都沒有考慮到的,不講在孩子面前名譽不名譽的事情,隻說真接受了范其岡,不管他現在怎麽承諾,將來萬一兩個人在一起不和諧,鬧到要分開的地步,他再把一凡的身世拿出來說事,那時候一凡也大了,就不像現在這樣自如了。

  老爺子學法律出身,也曾在法院工作過,冉臻做律師,人性最醜惡的那一面見過不知凡幾,出現在他們面前的離婚當事人,見不著曾經的幸福和美,只能夠看見互相之間不遺余力地扎刀子。

  老爺子看著妻女臉色不好,心裡也不落忍,又轉個彎道:“當然了,看人總是要往好的方面去看,不管什麽事,先想好最壞的結局,卻也應該往最好的方向去努力,你現在也三十多歲的人了,已經有了一定的經驗閱歷,人我們沒見過,也不好多做評價……”

  老太太倒被說急了:“你這老頭子,這是多大的事,孩子栽過……算了,過去的事情就過去了,我的意思就是說,不管怎麽地,你不能袖手不管。”

  冉臻心裡一熱,吸了吸鼻子:“爸,媽,我買那房子,你們還沒去過,我平時工作也忙,你們要不跟我去住一段,馬上一凡就要上小學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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