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長史辦事素來都是做兩手準備,這一次這些叫花子不管到底是真的看到過應超還是沒有看到過應超,他都打算借著這些叫花子的口把矛頭引到馮家那裡去。
馮家現在這麽沉得住氣,誰知道到底是在打什麽算盤。
只能給他們一點兒壓力,讓他們被迫露出馬腳了。
羅平安馬上便答應了,他辦了這麽久沒辦成的事兒,到頭來還是叫花子送上門來給消息,這讓他正不知道該如何是好,聽見應長史這麽說,更是巴不得馬上表露忠心。
幾個叫花子擠擠挨挨的進來,應家相對於真正的富貴人家其實底蘊還是要差得多了,可是叫花子們哪裡見過這樣的地方?一個個腳底打顫,進了門看到應長史,更是連頭都不敢抬起來。
應長史坐書桌後頭,淡淡抬眼掃了他們一眼,沉聲問:“你們知道我弟弟的下落?”
他目光如炬,一個個將人看過去,平白叫人都覺得低了一頭。
叫花子們本來就覺得在這樣的貴人面前自慚形穢,被他這麽看著,更是有些手足無措。
還是旁邊的管事一直小聲的催促他們:“你們倒是快說呀!才剛怎麽說的,現在就怎麽說!”
領頭的那個五十多歲的佝僂著身子的叫花子這才被人推出來,他結結巴巴的說:“我,我也是聽人說的,說應家二老爺最近都在杏花樓那邊的胡同裡頭。”
杏花樓是京城有名的暗娼聚集的地方。
那裡頭不是跟青樓一般,姑娘們都在一個樓裡頭,聽老鴇的指派。
杏花樓那邊是一棟一棟的院子,單門單戶的,通常都是一家子做這樣的皮肉生意,也有那等老媽子專門收養或是拐了女孩子養著,到歲數了便招攬客人上門的。
這個只要是個男人,就沒不知道的。
只是應長史這樣自詡儒雅的讀書人當然不可能看得上這樣的地方,他就算是要去,也是去教坊司的地盤,聽那些專門被訓練過的女孩子們的曲子。
現在聽起來,應長史眉頭就動了動-——自己弟弟的性子他是知道一些的,也的確是能夠做得出私自鑽暗娼的門的事,他本來就是不上進,家裡不好的時候,尚且還一天到晚不著家。
後來家裡條件好了,便更是吃喝玩樂都要沾一下了。
他叫應超去探查馮家的消息,若是馮天佑真是出了什麽岔子,便乾脆給馮天佑一包毒藥,這家夥可能根本就沒去,或是去了,但是半途被那些暗娼給勾走了。
這個混帳!
他不動聲色的按捺住心中的怒氣,挑了挑眉,輕描淡寫的問:“既是這麽說,那你們怎麽認識是我弟弟?”
老叫花子顫顫巍巍的說:“應二老爺曾經打斷過小人的腿,小人所以認得.”
應長史有些意外的看了老叫花子一眼。
見他的確是拄著拐杖,想想他剛才進來也是一瘸一拐的。
他咳嗽了一聲,道:“行了,既然如此,我叫人過去查清楚,若真是人在那裡,你們的賞錢少不了。”
老叫花子的臉都笑的像是乾枯了的橘子皮,忙不迭的要跪下來給應長史磕頭。
應長史已經揚手打斷了他:“慢著,還有一件事要交代你們.”
他皺著眉頭,原本是想現在就跟這些叫花子們說,讓他們說人是在馮家找到的,可轉念一想,現在應超那邊還不知道是怎麽回事,總得跟他們那邊打個招呼,否則若是兩邊說的都不同也不好。
這麽想著,他改了主意:“行了,你們先下去吧,我到時候有事再找你們。”
又吩咐管事:“先讓他們在前頭等著,待會兒二老爺回來了,再來回我。”
管事也忙答應下來了。
應夫人那邊也很快得到了消息,知道應超有了消息,急忙雙手合十念了聲佛:“小叔若是再找不回來,我都不知道如何跟公婆交代了,怎麽對得住他們的在天之靈呢?您找到了人,怎麽還不快些把人接回來?”
應長史揉了揉眼角:“才剛聽說消息,總得叫人打聽打聽,這麽貿貿然上門去.”
他咳嗽了一聲,壓低了聲音跟應夫人說了杏花樓的事。
應夫人自然也知道杏花樓了,一群夫人們聚在一起,談論的無非也就是男人那些事,男人們最喜歡的就是往這些地方跑了,她一聽便有些驚訝的捂住了嘴,一下子便不知道該怎麽說了。
知道小叔風流浪蕩,可這家也不成個家,每天在外頭胡混,哪裡像話?
她也不好再說什麽,只能說:“那也還是想法子快些把人弄回來吧,畢竟您之前還報官驚動了順天府,到時候越拖越久,只怕帶累了您的名聲。”
應長史嗯了一聲,回頭便讓管事帶人先去叫花子說的那一家去找人。
誰知道管事還沒出門,羅平安帶著汪推官先來了。
汪推官來的這麽快,應長史都有些詫異,原本他還打算借叫花子的口把事情栽贓在馮家頭上的,這回卻來不及了。
想是這麽想,卻還是得忙著迎出去。
汪推官對著應長史還是十分客套的,拱了拱手順了應長史的意進了花廳,才沉聲說:“大人,我聽了羅平安的話,正好跟他一道過來,是也有個消息告訴你.”
應長史還以為是說應超的事,便道:“真是讓官府白忙了一趟,這個混帳,等他回來,我一定好好教訓他!”
汪推官的表情頓時有些怪異,他看著應長史,有些為難的皺了皺眉:“這大人只知道他在杏花樓,可知道他在杏花樓發生了何事?”
應長史不知道他這話從何說起,在杏花樓還能做什麽?
看汪推官的表情不對,他還以為是應超在杏花樓找暗娼的事兒,便不以為然的扯了扯嘴角:“這個混帳,他自來便喜歡黏糊哇惹草,這次更是毫無顧忌,弄的家裡人仰馬翻的,還驚動了官府,您別為難,到時候我自然是.”
汪推官垂下眼:“這倒是都是官府當做的,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