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蘇思遠這個名字,陸子謙一時還有些難以適應,他想了一會兒,才嘲諷的扯了扯嘴角:“那不過就是個廢物,能做什麽大事?若是蘇鉦真的把事情交給他,那他肯定也給辦砸了。”
蘇思遠是蘇家裡頭的異類,其實蘇家滿門都尚武,連女子都多有崇尚韋太夫人而去學武的,偏偏蘇鉦是個十分開明的家長,並不禁止孩子們自己選擇以後的道路,所以蘇家暗地裡都被人說陰盛陽衰。
陽衰最主要就是用來嘲諷蘇家嫡子蘇思遠的。
身在西北,成天都可能跟關外的瓦剌人打交道,他卻半點豪氣都沒有,文文弱弱的,看上去如同是一根一折就能彎的翠竹,那時候陸子謙每次見到他,他都是手不釋卷的。
這樣的人能在那樣的亂局裡做什麽?活他都活不下來,陸子謙當時清除那些障礙的時候甚至都根本沒想起他來,他不見了,陸子謙也沒當回事,畢竟環境惡劣,大屠殺已經基本把青壯年男子都殺的一乾二淨了。
所以現在聽見鄭文輝說調查的方向竟都放在蘇思遠身上了,不由得譏誚起來。
鄭文輝沒管陸子謙的話裡帶話,他挑了挑眉提醒:“我們會這麽疑心,自然是有我們的道理。你不覺得,陸家那個二姑娘,知道的太多了嗎?”
陸明薇?陸子謙聽見這個名字,便明白這些人的意思了,也是,陸明薇跟一般的女孩子比起來,實在是顯眼的有些過頭了,劉光正家裡的那次宴會,她就能踩著陸令月避過了算計,在眾人面前揚名。
他眯了眯眼睛:“這兩者之間有何關系?”
“韋家當年在登州可是直接掌握了三大營,可以說登州的兵權就掌握在韋家手裡。而太子跟平江王都很信任韋家,若你是蘇思遠,你有那個信物,你會跟誰求助?”鄭文輝說的理所當然且十分自信:“所以我說,信物很可能被蘇思遠藏在了韋家,只是,那時候恰逢韋氏去世,韋家也是動蕩不安之時,我估摸著,蘇思遠可能改頭換名藏在了韋家。”
既然蘇思遠在韋家,那東西自然也是在韋家的。
不過韋嘉朝後來屢屢被算計,眼看著沒有半點防備的,卻又總能脫身,卻是被陸明薇屢次三番的救了,所以鄭文輝猜測,蘇思遠可能是跟著藏在了陸家。
如此一來,既能掩藏行跡,也是多一重保障。
畢竟有人要追查也是追查韋家,怎麽會想到人和東西在陸家呢?
陸子謙一時無言,聽鄭文輝說的,他也有些動搖了。
兩人坐了一會兒,外頭就有人來報說是公主殿下回來了,請他出府去接。
這就是做駙馬的壞處了,雖然身份貴重,但是更像是入贅了皇室,對著公主除了是丈夫,也得恪守君臣規矩。
鄭文輝順勢站起來:“既然駙馬這裡還有事要忙,那我就先回去了。”
陸子謙送了幾步,想了想,跟鄭文輝說:“既如此,我就先回去拿到白使臣手裡的東西,反正這東西是一式兩份,拿到白使臣手裡的,先把寶藏起出來,那蘇家手裡的就沒那麽重要了。實在不行.”
他的眼神陡然凌厲,冷漠的做個抹脖子的手勢:“實在不行,那就乾脆一了百了。”
直接送了陸家韋家一起上路罷了。
反正陸顯宗那個孬種也沒什麽可值得放在眼裡的,他現在還在以為自己真的救了魯王沾沾自喜呢,根本不知道,其實魯王當時選中他,也是有試探寶藏的緣故在-——陶院如今已經在二王之間做出了選擇,他顯然是更偏向於魯王的。
畢竟周王一系是親近太子的。
眼看著現在周王跟崔氏走的越來越近,崔明樓也是把周王當成了親父,他們早已經開始籌謀了。
只是投靠魯王也不是那麽好投靠的,這批寶藏就是敲門磚。
畢竟要遮掩下當年的滔天大罪,若是沒有足以匹配的代價,魯王一系也不是傻子,怎麽可能會接受你的投誠?
鄭文輝一點兒也不震驚,這就是陸子謙做得出來的事,這麽多年,他本來就是這樣的人,殺伐果斷,毫不拖泥帶水。
他笑了笑:“這些到時候我們會看著辦的,倒是你那邊,有什麽事便盡量快些處置完了。姓白的雖然現在換了個身份,可到底怕人多眼雜會有人認出他,到時候禍患無窮。”
多拖下去就多一分危險。
陸子謙應了一聲,送了鄭文輝出去,便去前院接寶川公主。
寶川公主正帶著陸令月進垂花門,見了陸子謙接出來,臉上的怒色才稍稍平複,扯出一個難看的笑意。
她進宮是去陪著太后說話的,崔太后雖然更喜歡周王一些,但是對公主們卻是一視同仁的,時不時的還有賞賜,寶川公主每次進宮都是高高興興的回來,還沒有過這樣冷臉的時候。
見到她這麽惱怒,陸子謙便知道怕是有什麽緣故,他在寶川公主跟前自來就是個絕好的夫婿,此時見到她這麽橫眉怒目的,自然也是溫溫柔柔的上前笑著接了她:“哎呀,咱們公主殿下這是怎麽了?好端端的去了宮裡,這本該是開心的事才是,怎麽這麽生氣?”
寶川公主原本因為喪子之痛消沉了好一陣子,前些時候跟陸子謙把話說開了和好了,這心情才好起來,她雖然出身高貴是公主,但是心性卻一直跟個小女孩兒沒什麽分別,原本便覺得委屈了的,見到了丈夫頓時便喉中一梗,像是小孩子一般扁了扁嘴,險些不能自持的哭出來。
陸子謙早習慣了她的做派,上前安慰的攙扶了她,伸手安慰的在她手背上拍了拍:“行了,殿下是受什麽委屈了?難不成是太后娘娘心情不好,所以給了你難堪?還是皇后娘娘.”
相比較起來,其實崔太后是很少給晚輩們臉色看的,倒是邵皇后到底是繼後,不大有容人之量,總是待公主們有些苛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