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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中悍刀行》第206章 酸菜和十一(2)
  第206章 酸菜和十一(2)
  當年襄樊十年鏖戰,對一心學武的他來說,並無對錯,哪怕是王明陽死在了釣魚台,他也不會去與人屠徐驍計較什麽。他不是沒有試圖勸說王明陽離開襄樊,甚至親口對其說過便是你守城勝了,東南半壁大廈將傾,一己之力能如何?可那人不聽,最終只是以襄樊二十萬血肉之軀成全了一人的名節。這等慘絕人寰的暴戾行徑,與那敵對的人屠何異?便更有道德一些了?聽聞這慘烈結局的他當時正在北莽,並未奔赴北涼尋仇,只是說了一句不許徐家人再入襄樊。

  他說到做到。

  何況靖安王趙衡還交付給他那隻裝有王明陽眼珠的盒子,他只是一名武夫,兩大藩王的恩怨,不想去摻和,但既然北涼王的兒子敢來襄樊,他就要履行當年諾言。

  因為王明陽是他同父同母的兄長。

  ————

  兩名女婢墊了半天腳跟終於瞧見了那名惡名如雷貫耳的北涼世子,他並沒有舒舒服服呆在車廂內,與一名仙風道骨的老道人乘馬而來,她們不約而同納悶這位世子殿下就不怕吃灰塵嗎?縱使馬術再好,終歸是顛簸難耐,哪裡有坐在車上愜意?她們小跑回王妃所在的馬車,說那世子到了。裴王妃緩緩下馬,一手攥緊那封只有寥寥數字的密信,一手握著“滿意”念珠,臉色如常,她依然是那個在鍾鳴鼎食王侯高牆內都氣質出彩的大富貴女子,亭亭玉立站在車旁,望著那個不知是可恨還是可笑或是可憐的後輩登徒子緩緩接近,不知為何,手心滲出了汗水。

  徐鳳年早看見了蘆葦蕩口子上的車隊,離著還有一段距離的時候肅容輕聲問道:“魏爺爺,桃木劍都用上了?夠不夠用?”

  這兩日不見蹤影的九鬥米老道魏叔陽撫須微笑道:“桃木三十六,劍陣已經準備妥當。”

  徐鳳年點了點頭,陰沉道:“祿球兒信上說襄樊王明陽的弟弟也來了,我就不明白當年襄樊攻守戰了整整十年,他也不曾幫手,為何今日卻來湊熱鬧?良心發現了?”

  魏叔陽神情瞬間凝重起來,歎息一聲,搖頭道:“老道這就不敢妄言了,隻知此人的武道修為極為深厚,否則也不至於接連兩次登上武評,連續二十年做了那天下第十一高手,外行看熱鬧,覺得這名號可笑,老道真是半點都笑不出來。”

  徐鳳年不握馬韁,雙手按住繡冬春雷兩刀,眯眼望著被靖安王府侍衛拱護著的兩名俏麗女婢,若說那姓王的第十一來城外“待客”,屬於情理之外的意料之中,那在路上便已聽聞出城消息的裴王妃,就有些莫名其妙了,靖安王趙衡這老烏龜瘋了不成,要把身為王妃的她放在這幾乎可以稱作必死之地的蘆葦蕩?要引君入甕可以理解,可需要付出這般慘重的代價嗎?好歹也是一位比玉人還嬌媚的正王妃,或者說趙衡已經為了世襲罔替到了喪心病狂的地步?
  徐鳳年喃喃道:“暫時已知的有第十一和四具符將紅甲,趙衡還有哪些後手?既然連裴南葦都肯當作等同於一顆棄子的棋子,那必定就不止是這般‘客氣’了。怎的,事後就說本世子對出城賞景的靖安王妃圖謀不軌?故意一路尾隨,玷汙了王妃?接著靖安王衝冠一怒為紅顏?這個說法會不會太兒戲草率了?再者,趙衡真有把握在這裡將我一擊斃命?還是說這位藩王覺得鬥不過徐驍,鬥一鬥我是勝券在握的事情?”

  徐鳳年對魏叔陽輕聲說道:“讓寧峨眉與鳳字營快馬跟上來,不需要拉開半裡路距離,並且與他說明白,準備死戰。”

  老道魏叔陽立即策馬折回。

  徐鳳年已經清晰可見靖安王府兩名女婢的姣好容顏,放緩速度,與馬車並駕齊驅,伸手叩了叩車壁,薑泥掀開簾子,一臉狐疑。

  徐鳳年說道:“你與老前輩說一聲,天下第十一的王明寅來了,符將紅甲也來了,說不定暗中還有不弱的隱藏高手。”

  薑泥面無表情哦了一聲。

  “你小心些,別下車。今天不太適合你看笑話。”說完這句,徐鳳年這才夾了夾馬腹,在呂錢塘楊青風舒羞三名扈從的貼身護送下快馬前行。魚幼薇出城時早就被安排與薑泥和李淳罡同乘一車。

  徐鳳年看到好像孤苦伶仃站在蘆葦蕩前的裴王妃後,沒有急於下馬客套,雙手按刀,只是高坐於駿馬上,無言俯視。

  兩名女婢雖說驚訝於這名北涼世子殿下的英俊瀟灑,但護主心切,見他竟然倨傲坐在馬上一言不發,其中一名跟在王妃身邊便水漲船高聲勢不輸王府尋常管家的女婢怒目斥責道:“北涼世子,見到王妃,為何不下馬!”

  徐鳳年一笑置之,只是盯著那名胭脂評排名上比襄樊李雙甲還要高的大美人,他沒有見過那位白玉獅子滾繡球的名妓,但確定世間任何一個男人,在王妃裴南葦和聲色雙甲的李白獅中選擇,哪怕後者在容顏上更勝一籌,都會選擇與裴南葦共度春宵,離陽王朝六大藩王的正王妃,可不是那些亡國嬪妃可以媲美的,恐怕唯有亡國皇帝的皇后在誘惑程度上可以一較高下。徐鳳年希望從她眼中看出一些什麽,可惜沒有任何蛛絲馬跡,看上去甚至瞧不出她是否知道自己身陷危局,而狠辣布局的恰好就是她身後那位一日夫妻百日恩的靖安王,徐鳳年愈發好奇了,沒有耐心和心情與眼前女子打機鋒說謎語,直接開門見山問道:“你不跑?”

  馬下抬頭的靖安王妃平靜反問道:“能跑到哪裡去?”

  徐鳳年譏諷笑道:“躲一躲也好。”

  裴王妃淡然笑道:“靖安王要交給你一封信,世子大可放心,信上沒淬毒,因為我已看過。”

  徐鳳年只是伸出繡冬,王妃也不氣惱他的猖狂無禮,將那封信放在刀身上。

  徐鳳年抽出信封後看了一眼內容,笑道:“靖安王叔這是要送我到黃泉路上的意思啊。”

  裴南葦笑道:“世子好重的心機,這麽多年果真是在裝糊塗給糊塗人看的。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徐鳳年松開繡冬刀,伸出那隻右手,笑眯眯道:“舒服不舒服?”

  一直氣態雍容華貴的裴王妃漲紅了臉,咬著嘴唇一字一字沉聲道:“徐鳳年,你果然該死!”

  徐鳳年坐在馬上不去看這位怒極的靖安王妃,只是望向蘆葦蕩,平靜說道:“王妃請放心,本世子死之前也不忘拉上你,到了黃泉路上,好好教你這張小嘴兒如何吹簫,趙珣想做但不敢做不能做的事情,本世子可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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