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梨園聽戲曲，玉京萬國城

  京城梨園，或者說百藝街的梨園距離東來居並不遠，下了東來居後步行三分鍾罷了，薑玄眼前就出現了一座白牆黑瓦的江南園林。

  觀其外貌，薑玄發現京城的梨園跟陰山下的梨園就好像是一個模子裡邊刻出來的，無非就是大了點。

  正想抬步進園，薑玄身前卻突然多出了兩道人影：
  “道長，梨園白天不開園，您要是想聽曲，可以酉時五刻初（下午6點）進園。”

  看著身前兩個躬身行禮後對自己開口的守衛，薑玄揮了下手中拂塵就道，“貧道並不是來聽曲的，而是來尋友的。”

  兩個守衛聞言對視了一眼，隨後由左邊那個稍微壯實一些的守衛開口道：

  “不知道長尋的是哪位大家？”

  “陳青衣。”

  那守衛點了點頭繼續問道，“不知道長名號？”

  “神霄派，薑道玄。”

  隨著薑玄話音落下，那守衛再度彎腰對著薑玄行了一禮：
  “還請道長稍等，我們已經派人通知了陳大家了，要是陳大家願意見您，我們馬上就放行。”

  薑玄點頭表示知曉。

  別人就是個看大門的，攔住他是盡忠職守，他自然不會生出什麽惱怒情緒。

  不多時，收到了回信的門衛突然讓開了身子，然後伸手對著薑玄往大門方向一引：
  “道長，陳大家已經過來了，還請您先入園。”

  他話音剛落，一陣急促的踢踏聲就傳入了薑玄耳中，隨後就是一道略顯驚喜的歡呼聲：
  “薑師兄，真的是你啊。”

  “現在才十二月十九呢，你這麽快就到京城了呀。”

  循聲望去，看著從院牆上探出個腦袋瓜陳青衣，薑玄不由無語。

  大門就開在那裡，這小姑娘非要扒牆頭，也真是個人才。

  踱步進入梨園，看著剛從牆上下來的陳青衣，薑玄失笑道：

  “門就在那裡，你幹嘛非要上牆？”

  “我師父不允嘛。”

  “前兩天我溜出去被我師父抓到了，她說我要是再敢走到大門前邊就把我腳打斷。”

  小姑娘背著個手湊到薑玄身邊，眯著眼睛道：
  “我扒牆頭就不算走到大門前嘛，她總沒理由打我了吧？”

  瞄了眼思路清奇陳青衣，薑玄剛想開口調侃，她卻又叭啦著小嘴開口了：

  “師兄，伱這次來找我，有沒有給我帶禮物啊。”

  說著她又低下了頭，有些不好意思地玩著自己手指道：
  “徐姐姐，楊姐姐，還有冷姐姐她們朋友每次來梨園，都會給她們帶上好多禮物。”

  見陳青衣說著說著就縮起了個脖子當鵪鶉，薑玄突然笑了起來。

  這算什麽？
  一生要強，卻又意外喜歡害羞的陳青衣？

  想到這裡，薑玄卻突然起了一絲調侃的心思，索性就從玉葫蘆裡拿出了一串糖人遞了出去。

  這本來是他準備帶回去給小妹薑瑤的：

  “囔，就一串糖人，你要不要。”

  “要。”

  一把奪過薑玄手中的糖人，陳青衣眯著個眼睛就舔了起來：

  “還是李叔的糖人好吃，前兩天我就是溜出去買糖人才被我師父逮到的。”

  看著搖晃著腦袋散發出歡樂情緒，顯得有些傻乎乎的陳青衣，薑玄不由歎了口氣，

  也不知道進了梨園這大染缸，這小姑娘還能不能保持住這一份天真。

  跟揉小狐狸一樣伸出手揉了揉小姑娘的腦瓜子，薑玄隨後就把雪精從煉妖壺裡放了出來：

  “囔，這才是我給你的禮物，至於糖人，原本是帶回去給我妹妹吃的。”

  見自己身前一下子多了隻渾身雪白的小精靈，吃著糖人的陳青衣一下子就亮了眼睛：
  “薑師兄，這是雪精麽？你真的把它當禮物送給我？”

  或許是她的眼神太過熾熱，讓小雪精不安地踏動了幾下蹄子。

  蹲下身子揉了揉有些怕生的小雪精，薑玄點了點頭：
  “真的給你。”

  “這隻雪精是我在來京城路上碰到的，沒有你喊我來聽曲，我也碰不上它。”

  “當然，也或許也是它跟你有緣呢？”

  剛碰到雪精的時候，薑玄也想過自己養。

  但後來他發現這個小家夥喜歡掉毛，一掉毛煉妖壺裡就開始下雪，這就搞得他有些麻瓜了。

  雖然只要把它落下的毛從地上撿起雪就會停，可他難道還要為了養一隻雪精，特意找一隻靈獸給他撿毛麽？

  再加上雪精也不在二十八星宿的名單裡邊，所以他思慮良久，最終還是準備把它送人。

  而陳青衣就是他送雪精的人選。

  畢竟這小姑娘送他的竹鞭可幫了他不少忙。

  見薑玄再次說出把小雪精送給她，陳青衣立刻就抱著雪精蹦了起來：

  “謝謝薑師兄。”

  說完她左右看了看，又偷偷摸摸地拿出了一株晶瑩剔透的蘭花遞給了薑玄：
  “囔，這是我送給師兄的禮物。”

  “上次在陰山梨園的時候我發現師兄你好像格外喜歡能恢復精神力的東西，所以就讓我師父留意了一下。”

  “這是雪靈蘭，只要種下去就會散發出香味，嗅到香味後就可以恢復精神力。”

  “只不過它喜歡待在冰冷的環境中，師兄你種下的時候要注意一下。”

  “還有也不能多嗅，不然會頭疼。”

  看了眼陳青衣手中的蘭花，薑玄心中微動，然後看向了陳青衣。

  見她還是一副笑嘻嘻的樣子，薑玄也不由露出了一絲笑意：
  “這蘭花對師兄我確實有用，那師兄就謝謝師妹了。”

  “跟師妹我客氣什麽。”

  陳青衣拍了拍胸前飛機場，隨後把雪靈蘭塞到薑玄手中，接著就拉著薑玄朝著蘭園跑去：

  “師兄我們去蘭園，我唱曲給你聽。”

  “不過要是哪裡唱得不對你要給我指出來，不然要是登台那天唱錯了，我師父肯定會關我禁閉的。”

  “可是我不懂戲曲啊。”

  “沒事，聽了師兄你就知道了。”

  梨園曲聲絕，繞梁有余音。

  當陳青衣依依不舍地離開戲台時，白玉京的城牆已經再次亮起了熒光。

  梨園戌時三刻初（下午7點30分）會搭台唱戲，酉時五刻初（下午6點）會開園，所以在酉時三刻之前，陳青衣就必須要離開戲台。

  看著戀戀不舍的陳青衣，薑玄扶正了一下她頭上頭飾：

  “唱得不錯。”

  “不過你也確實該休息了，臉都白成什麽樣了。”

  聽到薑玄的誇讚，臉色有些蒼白的陳青衣立刻就亮起了眼神：

  “真的嗎？薑師兄你不要騙我。”

  她是真的喜歡唱戲。

  “我不騙人，唱得確實不錯。”

  薑玄也確實沒有騙人。

  整整一個下午，陳青衣給他唱了《貴妃醉酒》、《霸王別姬》、《梁山伯與祝英台》、《天仙配》、《女駙馬》五首戲曲，薑玄也是聽得大開眼界。

  這時候的唱曲，唱的就是一個引人入勝。

  陳青衣在台上唱《貴妃醉酒》，薑玄就仿佛真的看到了盛唐時代楊貴妃醉倒在了浴華池。

  她在台上唱《霸王別姬》，薑玄也在台下看到了烏江河邊，霸王訣別虞姬，隻身笑對萬千大漢軍。

  她在唱《梁山伯與祝英台》的時候，除了讓人身臨其境見到了那段名傳千古的淒美愛情以外，還有兩隻靈蝶從園外飛來，落在陳青衣身上久久不願離開。

  一下午下來，陳青衣唱的是神魂枯竭，薑玄卻感覺自己的精神力有了些許提升。

  雖然不多，就增長了微不可查的一絲，但到底還是提升了。

  這也說明陳青衣的戲曲是真的入門了。

  而陳青衣得到薑玄的肯定，頓時就露出了傻傻的笑容。

  笑了會她又突然想到了什麽，眼珠子咕嚕一轉後就把小雪精塞到了薑玄懷裡：
  “薑師兄，我先把妝卸了，等下帶你去逛夜市。”

  言罷，她就抬起了小腳丫一溜煙地溜走了。

  不過很快啊，也就幾分鍾的功夫，她就搭聳個腦袋可憐兮兮的回到了薑玄身邊，伸手抱回了小雪精。

  “薑師兄，我師父不讓我出去。”

  陳青衣話音剛落，一個身穿戲服的梨園女修就出現在了她身後：

  “別跟你師兄裝可憐。”

  先是呵斥了陳青衣一句，那女修才把視線落到薑玄身上，有些不好意思地開口道：

  “薑師侄，小青兒再過幾天就要登台獻唱了，最近都是讓她白天練曲，晚上看我們唱曲，順便在看我們上台唱戲的時候再給她講解一些注意事項。”

  “所以在她登台獻唱前，可能就沒時間陪你去京城逛逛了。”

  薑玄微微頷首表示理解：

  “台上一刻鍾，台下十年功，這點師侄還是知道的。”

  說到這裡，薑玄揉了揉陳青衣的腦袋瓜：
  “好好學曲，師兄等著你在台上大放光芒，名動京城。”

  言罷，他就收回了手，對了女修行了一禮：
  “楊師叔，那師侄就先不打擾了。”

  楊月明還沒開口，陳青衣就搶在她身前開口道：

  “那師兄，你明天下午會來聽我唱曲的對不對。”

  看著眼中盡是祈求的陳青衣，薑玄當即就點了點頭：

  “明天吃了午飯我就來梨園。”

  聽到薑玄的話，陳青衣立刻就樂了起來：
  “別去外邊吃，師妹我親自下廚做給你吃。”

  “行，那明天就看你手藝了。”

  再次笑著拍了拍陳青衣的腦袋瓜，薑玄隨即對著兩人告辭了一聲，轉身就出了梨園。

  不過出了梨園以後，他卻一時心生茫然。

  “接下去去哪裡？”

  “去傳說中的醉仙樓嘗嘗醉仙釀，還是去奇物樓撿撿漏，又或者去登仙樓見識見識那些所謂天驕的風采？”

  思緒間，薑玄喚出了玉螭乘騎而上，接著拍了拍它的脖頸：
  “去南邊的萬國城。”

  十二樓什麽時候去都可以，現在讓他最好奇的還是這方世界的域外萬國。

  很明顯，萬國城就是那些異國來使所居住的地方，
  萬國雖然是虛指，但萬國城中那些異國數量卻不會少於幾百。

  “也不知道這萬國是個什麽樣子，西方的科技又發達到了什麽程度。”

  心思轉動間騎著玉螭踏上天路一路向南，然後越靠近南邊，薑玄眼中的感慨神色也就越深。

  玉京城的南邊跟東邊，在薑玄眼中就跟兩個時代似的。

  東邊行人是肩扛手挑，騾子拉車。

  可到了東邊，四輪汽車、公交汽車、自行車之類的現代化產物就一下子多了起來。

  等到了萬國城城牆外以後，騎著玉螭的薑玄就更顯得特立獨行了。

  不過特立獨行歸特立獨行，騎著靈獸穿著神霄道袍的他在那些外國人眼中，可就成了香饃饃。

  看著城門洞那頭雙眼放光看向自己的異國人，薑玄暗笑了一聲後就騎馬跨進了城門洞。

  大明有規定，異國人沒有允許是不能出萬國城的。

  既是怕這些異國人鬧出亂子，也是怕這些異國人被邪修騙得魂都不剩。

  當然，大明的普通百姓也是不能進萬國城的，也怕百姓著了這些異國人的暗手。

  畢竟異國人也是可以修煉的，甚至有些人修煉的天賦也不差，不過就是沒有傳承罷了。

  他們修煉的功法，更像是邪修功法閹割後又極端化的產物。

  最高只能修煉到法力、蘊神境就不說了，修煉時間長了還容易改變自身認知，除此之外還有各種大大小小的毛病。

  所以從百多年開始，為了獲取一份完整的功法，他們就派遣了所謂的聖子聖女皇子皇女天天跪在大門大派前邊磕頭。

  可惜大明人奉行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基本都懶得理他們。

  當然，也不是沒有人可憐他們。

  但可憐他們的是西邊的那群禿子跟北邊的那群邪修。

  當這些見識淺薄的異族人踏上神州浩土的時候，禿子跟邪修就已經盯上了他們。

  當這些異族踏上西邊佛土跟北邊冥地想要求一份機緣的時候，他們也就成了兩者眼中的綿羊和奶牛。

  佛門西行，將大片異國土地化成了佛土，其上土著成了產生信仰力量的奶牛，整天就知道阿彌陀佛。

  邪修渡海，隱於各國皇族身後操控一場場戰爭，把異族人當成了產羊毛的綿羊。

  收割了情緒再割肉身，割完肉身了連靈魂都不放過。

  要不是最後看邪修跟佛門要失了控制，皇族朱家下場聯手各家傳承定下規矩，外邊早就不知道霍霍成什麽樣了。

  再加上大明人從上到下一貫看不起異族，所以來萬國城的修士非常少。

  現如今看到了身穿神霄道袍的薑玄，他們雙眼放光也就不意外了。

  思緒間騎著玉螭穿過牆門洞，那些或金發碧眼，或黑發黑眸，或紅發藍眼的異族人立刻就圍了上來，嘴裡還講出了一口流利的大明官話。

  “道長，我是不列顛公爵之子愛德華，請允許我做出自我介紹。”

  “大人，我是馬扎兒王女赫拉，我非常仰慕大明朝的修煉界，不知道是否可以拜您為師，我願意為您做出一個女人可以做的一切。”

  “道長，我是法蘭西共和國的大使斯特拉，我們法蘭西歡迎大人前往我們的國度定居，為此我們準備了上千名處女，上萬畝土地等待大人您的蒞臨。”

  聽著耳邊的嘈雜聲，看著眼前這些雖然想要極力展示自己，但卻離自己三米開外的異國人，薑玄挑了挑眉毛後就指了指那個名為斯特拉的法蘭西大使。

  “你跟我來，剩下的人散了。”

  話音落下後一大半人立刻散了開來，但還有幾個不死心的上前了一步，想要繼續推銷自己。

  見到這一幕，薑玄一挑眉毛後伸手一彈。

  下一刻，幾道雷光就落到了留下來的那些人身上。

  這些留下的人都類似於武者，實力相當於換血境，也就是修道的先天境。

  不過雖然他們境界跟薑玄一樣，但功法有缺，薑玄又不是普通的先天境，雷法又極度凶猛。

  所以他們直接就跪了。

  當然，薑玄也不至於直接殺人，他還做不到那種程度。

  他只是擊散了他們身上的氣血，讓他們幾個小時不能動罷了。

  瞄了眼拿出塊手帕擦著自己額頭汗水的斯特拉，薑玄想了想就下了玉螭，走到了他身邊：

  “找輛汽車帶我逛逛這萬國城。”

  這邊薑玄上了一輛斯特拉招來的老爺車，他進了萬國城的消息也隨之傳了出去。

  而最先得到消息的，就是他師叔祖代九全。

  坐在蒲團上看著到手的情報，代九全只是看著身前的親傳弟子笑了笑：

  “這小子去萬國城也不出我預料。”

  “四喜縣那地方沒有多少所謂的科學造物，外出遊歷一番後見到了這些東西自然會好奇。”

  “京城裡那些外國人又全都在萬國城，他去那個地方逛逛也正常。”

  站在他身前的何守元卻皺起了眉頭：
  “道玄是不是對奇淫技巧太過上心了？。”

  “他修煉了《太極心經》可以觀靈物，不是應該先去奇物閣麽？這麽關注這些奇淫技巧，可別舍本逐末才好。”

  代九全聞言卻是露出了鄭重神色：
  “那些東西可不是什麽奇淫技巧。”

  “無帆而動，不需要人力就可以快速航行的鋼鐵大船。”

  “可以由普通人操控，借其力量飛上高空的飛機。”

  “只需要一根線就可以讓兩個普通人隔著老遠也可以通話的電話。”

  “不用法力，留影符，留聲符，就可以投影出話音的有聲電視。”

  “能用來存下影像的照相機。”

  “隔著幾百米就可以對普通人造成致死傷害，甚至可以傷到入道境修士的槍械。”

  “可以對一部分換血、先天境武者產生威脅的火藥炮彈。”

  “種種由凡人創造出來的，所謂的科技造物，確實稱得上奇跡二字。”

  “根據你大師伯推演，這些科技造物也同樣擁有不凡的未來，甚至其可以跟修道結合，讓修道擁有更加璀璨的未來。”

  “所以啊，不要帶著守舊的眼光去看待所有新興的事物，哪怕它們現在還不夠強大，哪怕我們一個念頭就能摧毀它們。”

  “換一個角度，從凡人的角度去看它們，你就能發現不一樣的精彩之處。”

  “科學就是凡人的奇跡。”

  “我們想要走得更遠，那就需要去研究每一個新興的事物，而不能因為其弱小就下意識地否決它。”

  說到這裡，代九全又是一笑：
  “要是大事能成，為師倒是不介意學習一下這所謂的科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