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5章 暗流湧動
  史書上記載那些遊牧部落強盛的時候，真的是神擋殺神，佛擋殺佛。

  仿佛是毀天滅地，摧枯拉朽一般毀滅世間一切都毫無問題。

  遊牧民族強盛的時候，又趕上中原王朝衰落的時候，自然是如此。

  像是某個不能提的時期，像是匈奴柔然突厥契丹金蒙等等都有過高光的時期。

  但是，上下越千年，這種遊牧民族高光的日子哪怕是加起來，也並不多。

  真正意義上佔據主流的，還是中原王朝吊打遊牧民族。

  對於大唐百姓們來說，他們是幸運的，因為此時的大唐正處於高光的時期。

  而對於回紇，突騎施，葛邏祿等部落來說，日子卻是灰暗的。

  因為大唐的壓榨實在是太嚴重了。

  唐軍每年索取的牛羊馬匹數量，一直在不斷的增加，已然是讓他們負擔不起。

  而且這些年裡，無論是高仙芝還是郭子儀，都是非常熱衷於召集他們去服兵役打仗，甚至到了打馬匪都要調動他們的程度。

  部落裡的青壯損失慘重不說，還基本上沒什麽好處可言，頂多給些微不足道的賞賜。

  若是膽敢有什麽怨言，那大唐的刀子立馬就會砍下來。

  像是突騎施這兒，三年內就被砍掉了兩個去求情希望能給減免納貢數量的使者。

  無論是高仙芝還是郭子儀，那都是真正意義上的狠人，下手的時候從來不會有留情的機會，與那些三句好話一聽，就不知道自己姓什麽的大頭巾們截然不同。

  他們從不屑於跟部落解釋什麽，直接就是下達命令，做不到或者不聽，那就大軍直接開過去。

  正是因為知道大唐的強橫，也知道大草原上那些部落，正在接受著可怕的減丁。

  強烈的畏懼之下，讓他們不敢得罪大唐，只能是打落牙齒和血吞。

  但是心頭的憤怒，是在逐漸累積的。

  這一日，葛邏祿的葉護（尊號，類似可汗）親自來到了突騎施部落，拜訪了吐火仙可汗。

  “可汗。”

  一番簡單且毫無營養的敘舊之後，葛邏祿葉護非常直白的進入主題“大唐欺壓太盛，葛邏祿部落已經無法再承受，我欲反唐，不知可汗可否願意相助？”

  突騎施算是突厥的繼承者，或者說是西突厥被大唐滅了之後的余灰繼承者。

  他們在大唐建立之前就跟大唐打仗了，打到現在已經打了一百多年了。

  仇恨自然不必多說，整個突厥就是被大唐給滅了的。

  可吐火仙可汗聽聞葛邏祿葉護的話之後，卻是沒有欣喜的直接跳起來喊‘兄弟，我們一起走~~~’

  他卻是很平靜的詢問“打得過？”

  這才是最關鍵的問題所在。

  葛邏祿人不是牆頭草，因為牆頭草隻往兩邊倒。

  他們卻是三邊倒。

  大唐強盛跟大唐，吐蕃來了隨吐蕃，大食來了立馬轉投大食陣營。

  什麽禮義廉恥外交信用那是聽都沒聽說過，誰的實力強大就跟誰。

  沒誰天生就喜歡做三姓家奴，唯一的原因就是打不過人家。

  跟大唐打了這麽多年戰爭的突騎施人，當然很清楚葛邏祿的實力，哪怕是加上突騎施也不是大唐的對手。

  葛邏祿葉護，神神秘秘的壓低了聲音“大食人的呼羅珊總督派來了使者，與我約定同盟攻唐。可汗若是願意加入，事後天山以南皆歸可汗。”

  “大食？”

  吐火仙可汗的眼睛亮了起來。

  大食的實力足夠強，雖然這些年與大唐的戰爭之中接連戰敗，可依舊是有資格與大唐掰腕子。

  “唐皇這次也來了。”

  葛邏祿葉護笑的猶如西域隨處可見的奸商“只要等開戰的時候，我等背後一擊.若是能抓住唐皇，別說是西域了，甚至於直接入住中原都不是什麽不可能的事情。”

  這番話打動了吐火仙可汗，兩人迅速熱絡起來，激情澎湃的探討著攻滅大唐之後，將要如何劃分戰利品雲雲。

  說到燃情之處，吐火仙可汗難以抑製的振臂高呼“我要重建突厥汗國，成為最偉大的可汗~~~”

  “好！”

  擔任捧哏的葛邏祿葉護，當即拍手叫好，正準備獻上一段頌詞的時候，帳篷外卻是有人大聲稟報“唐國的使者來了~~~”

  一瞬間，氣氛高漲的帳篷內，頓時安靜了下來。

  面面相覷的葉護與可汗，在對視了一會之後，葉護點點頭轉身躲到了後帳裡。

  而吐火仙可汗也是收起了臉上張狂的笑容，將大唐使者請了進來。

  冷著臉的唐使走了進來，不行禮也不說廢話，僅僅是轉達了郭子儀的一道命令。

  “限吐火仙可汗七月十五日之前，領不少於五萬騎至怛羅斯集結等候命令。”

  說完之後，使者拿出了一份軍令放在手中伸向吐火仙可汗“可汗接令！”

  面對著大唐這種完全將自己當做附庸下命令的態度，吐火仙可汗氣的渾身發抖。

  他恨不得現在就喊人進來，把這個使者給砍了。

  反正他們之前也殺過唐使，算不得什麽大事。

  可一想到可怕的唐軍，這個念頭很快就被打消。

  現在砍了唐使沒問題，可砍了唐使之後唐軍就要來了，到時候他還能把唐軍都給砍了？
  真要是有這份本事的話，那也就沒今天這回事了。

  強忍著心頭的怒火，吐火仙可汗低下了頭接過軍令“知道了。”

  唐使明顯有些愣神，他沒想到之前愛答不理的突騎施，今天這是轉性了？

  他來之前已經做好了被砍的準備，北庭的大軍也已經集結起來隨時準備過來。

  可沒想到，突騎施居然慫了？

  你怎麽能慫呢，老子名垂青史，老子家族得到重用的機會就沒了啊！
  滿心不甘的唐使，罵罵咧咧的被趕出了王帳。

  等到葛邏祿葉護出來的時候，臉色卻是極為難看。

  看到他的臉色，吐火仙可汗楞了下就想明白了，怛羅斯那可是葛邏祿人的核心之地啊。

  很明顯，唐軍是打算在怛羅斯那兒與大食決戰。

  無論誰贏誰輸，作為地主的葛邏祿人必然是損失慘重。

  之前還感覺憤怒的吐火仙可汗，看著葛邏祿葉護那張扭曲的臉，頓時覺得心情好了許多。

  假意安慰了幾句後，就派遣心腹跟著一起回去，去跟大食呼羅珊總督的使者進行合作商議。

  不僅僅是突騎施人接到了大唐的動員令，實際上整個西域的所有部落，無論大小全都被大唐給動員起來，趕著牛羊馬匹往怛羅斯集合。

  天寶十年七月，怛羅斯附近的諾大草原上，已然成為了一座超級龐大的軍營。

  直到這個時候，李雲澤的中軍主力，這才從安西出發。

  不過在前往怛羅斯之前，李雲澤先行去了碎葉城。

  在十多年前突騎施人的叛亂之中，碎葉城落入了突騎施人的手中。

  這種事情李雲澤當然不能容忍。

  這次出兵，順路就將碎葉城給收復了。

  留守的突騎施人直接就被打蒙了，壓根沒想到自家可汗帶著大軍去幫大唐打仗的時候，大唐反手就把老窩給抄了。

  實際上李雲澤這次，就沒打算讓那些去了怛羅斯的部落再回西域來！
  收復碎葉城之後，李雲澤調侃了李白一番，並且讓他為碎葉城做了一首詩，這才繼續向西翻越了蔥嶺，直奔怛羅斯而去。

  怛羅斯的具體位置，是在蔥嶺以北，碎葉城以西的塔拉斯河附近。

  這裡地域空曠，是面積很大的肥沃草原。

  當時間來到八月初，李雲澤親自帶領中軍主力抵達怛羅斯後，算上前期抵達的安西與北庭兩個都護府的兵馬，總兵力已經超過了十萬之眾。

  為了給這支大軍提供後勤補給，漫長的補給線從安西和北庭，用無數民夫與牲畜艱難的運來。

  然而依舊是不夠用！
  到了這個時候，李雲澤總算是有些懷念火車了。

  要是有鐵路的話，一趟運送的物資就足夠大軍用上好多天。

  這還是李雲澤提前多年就開始做準備，就近從西域提供補給物資。

  若是從遙遠的關中運來還運個屁啊，運到這兒早就吃光了。

  這也是為什麽唐軍每次外出作戰，兵馬數量總是不多的原因所在。

  不是唐軍派不出更多的兵馬，而是後勤無法支持這麽多的兵馬在外作戰。

  就像是怛羅斯之戰，高仙芝隻帶了兩萬人過來。

  不是安西沒有更多的兵馬，實在是沒辦法。

  面對著缺乏補給的狀況，李雲澤的應對辦法非常簡單，直接向著四周那些附庸部落們索要。

  牛羊馬匹草料糧食等等什麽都要。

  不給？

  不給的話大軍直接開過去，什麽都拉回來。

  面對著超過十萬的唐軍戰兵，沒有哪個部落敢於反抗。

  那些幾乎人人都穿戴著鐵甲的唐軍，帶給各部落的壓力實在是太大了。

  當然了，這麽做肯定會激起各部落的不滿與怒火。

  只是李雲澤壓根不在乎，他就是要一戰蕩平這些不穩定因素。

  時間來到八月初十，浩浩蕩蕩的大食軍團，通過康國與石國，終於是抵達了怛羅斯大草原。

  一場這個時代最為激烈的碰撞，即將拉開帷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