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6章 男兒死絕耳？！

  “廢物！廢物！全是廢物！”

  “和親，和親，和你XXX的親！”

  定襄郡郡治成樂城外，之前白羊部落的老營內，向來在臣子面前喜怒不形於色的李雲澤，正在暴怒發火。

  當長安以和親的方式，換取匈奴人退兵的消息傳來，李雲澤就開始發火了。

  隨著經驗的不斷累積，李雲澤的情緒波動也是越來越少，已然很少如此憤怒了。

  四周眾人皆是不敢言語，低著頭數著地上的螞蟻，生怕招惹了火力。

  至於說李雲澤的言語之中對長安多有不敬之處，更是權當耳旁風吹過。

  李雲澤最瞧不起大慫，因為大慫割地賠款，還有遺羞千年的靖康之恥。

  至於盛唐強漢，卻是因為和親而被李雲澤鄙夷。

  打不過人家，就用女子去換取和平？
  男兒死絕耳？！

  本以為自己的到來會改變這等羞辱之事，沒想到哪怕是在局部戰場上打贏了.
  聽著李雲澤言語之中愈發對長安不恭，趙偃忍耐不住的勸說“大王，和親並非是真公主”

  “滾！”

  李雲澤直接一腳踹在了案幾上，凌厲紛飛的案幾碎片掠過趙偃身側，嚇的他瑟瑟發抖。

  “騙的了神，騙得了鬼，騙得了自己嗎？”

  與李二和親的時候喜歡用自己女兒不同，漢初的和親都是用的頂替。

  就像是這次說是和親的是天子的女兒南宮公主，可實際上南宮公主還好好的待在長安城，用出塞的不過是個替身罷了。

  野史之中，不少人都說漢武帝之所以攻打匈奴，是因為姐姐南宮公主被和親送去了塞外，甚至還說年幼的漢武帝追著馬車跑，痛哭流涕指天發誓要報仇雲雲，好似他們當時就舉著手機
  在一旁圍觀似的。

  實際上呢，漢家送出去的公主都是替身，哪怕是百年之後的王昭君，也是如此。

  只是，就像是李雲澤說的那樣，哪怕能夠騙得了天地鬼神，可能騙得了自己嗎？
  瑟瑟發抖的趙偃倒在地上，滿臉的不知所措。

  好在李雲澤的自控力還是非常強大的，終於是控制住了自己的怒火。

  “去，寫一封奏疏送到張歐張廷尉那兒，讓他一字不改送長安城去。”

  “喏喏。”趙偃連連點頭，壯著膽子詢問“大王，寫什麽？”

  “寫什麽？”

  李雲澤的目光，極為凌厲的掃過來“就寫男兒死絕耳！？”

  這份簡短的奏疏到了張歐手上的時候，張廷尉是連聲歎息。

  “不意大王，竟如此剛烈！”

  一旁的張湯讚許點頭“大王不但能征善戰，更是壯懷激烈有宏圖大志，對匈奴戰意之強烈，當是大漢之福。”

  此時的漢家男兒，各個都是想著擊破匈奴人。

  其尚武之風極為剛烈，與大慫.大明時期有著雲泥之別，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儒家閹了血性。

  在這個時代，民間甚至願意自費隨軍做土團鄉夫去打仗，就是為了爭取依靠軍功出人頭地。

  匈奴人頭疼大漢，不願意與大漢死磕的原因，也是在於這個。

  數以千萬計的漢兒都是頭鐵拚命，哪怕是匈奴人也只能是喊著‘長城之內冠帶之國，長城之外引弓之國。’

  隻想跟漢家平分天下，入主中土什麽的當然是想了，可他們知道哪怕是匈奴人死絕了也做不到。

  若是換做在大慫.大明
  從大單於到牧民，估計都會笑死。

  張歐歎了口氣“你覺著，這份奏疏當如何處置？”

  “自然是一字不改。”

  張湯的回復，非常符合他的性格，也是這個時代大部分漢家男兒的性格。

  張歐苦笑一聲“恐會引起非議。”

  “呵。”

  張湯反倒是笑了“正是要引起非議！”

  “嗯？”面露驚訝之色的張歐，略作思索頓時了然，他向著張湯頷首點頭“說的好，你的前途絕不止京兆小吏。”

  奏疏快馬送到長安城未央宮，出現在劉啟面前的時候，得栗神醫相助而病情迅速好轉的大漢天子並未因此生氣，反倒是面露欣慰之色。

  劉啟跟他老子漢文帝劉恆，辛辛苦苦一文錢一文錢的積攢實力，為的就是打匈奴報仇雪恨。

  若是李雲澤讚同和親，說什麽和平萬歲，從此以後馬放南山刀槍入庫雲雲，劉啟反倒是會被氣的吐血。

  想要繼承他的皇位，最重要的一條就是，一定要乾匈奴！
  雖然李雲澤的表現讓劉啟極為滿意，可在朝議的時候，劉啟卻是將這份奏疏讓眾人過目，然後說“小子大膽，言語無狀。還有他私自帶兵出封國之事，你們議議該如何安排？”

  聰明之人，如袁盎這般能從天子的話語，表情，語氣等方面察覺出不同尋常來。

  平庸之人，如陶青這等人，自然是明哲保身不願多事，假裝自己什麽都沒有聽到，反正不會主動出頭，只會隨大流。

  愚鈍之人，如酈寄這等沙雕，急不可耐的跳出來，指責中山王違背法度，恐有不臣之心雲雲。

  目光閃爍的天子劉啟露出了笑容，含笑向著酈寄點頭“曲周侯所言甚是。既如此，就命曲周侯為使者，前往定襄郡為立功將士發放賞賜。”

  酈寄大喜過望，覺得自己是摸著了天子的脈絡，這是要被重用的節奏啊。

  他急忙再度行禮說道“陛下，當命中山王回長安城，就其帶兵私出封國之事”

  “不必了！”

  酈寄的話未說完，這邊劉啟就忍著怒意說道“你到了定襄郡，就跟皇子勝說，此次功過相抵既往不咎，讓他即刻回封國去！”

  這話說的酈寄有些愣神，這跟他想的不一樣啊。

  不該是把中山王押解回京，嚴加訓斥乃至於廢除封國什麽的嗎？
  那邊的袁盎，悄無聲息的笑了笑，隨即平複了情緒回復毫無表情的面孔。

  ‘真是個蠢貨，中山王立下大功，又是天子最為看重的對匈奴的戰功，正是簡在帝心的時候。你小子敢給中山王上眼藥，你要倒霉了。’

  ‘至於為何不讓中山王回來，那是為了保護大王啊。’

  長安城內風起雲湧，各方勢力暗中角逐搏殺激烈。

  太后支持梁王劉武，長公主劉嫖與王美人結盟，力推膠東王。

  更別說還有已然被立為太子的劉榮。

  各方勢力都在爭奪，這個時候讓中山王回來，那就是將其推入火坑，讓各方力量都去針對他。

  恰恰是因為天子不願意讓中山王回來，這簡直就是明明白白的表明了自己的心意。

  這是要保護中山王，不讓他被人用陰謀詭計陷害。

  至於說為何要保護中山王，這不是明擺著的嘛。

  袁盎這等聰明人，自然是當場就能推測出天子的打算。

  或許天子還沒有最終下定決心，可這個趨勢卻是展露無疑。

  只要中山王不自己作死，只要繼續展現高光時刻，那以後的事情
  陶青等人沒那麽聰明，不過日後終究是會有想明白的時候。

  而酈寄這樣的蠢貨，哼哼.
  來到了定襄郡，酈寄為參戰將士們發放了天子的賞賜。

  積攢實力的時候，天子劉啟非常摳門，真的是一文錢一文錢，一匹布一匹布的積蓄國力。

  可在賞賜對匈奴作戰有功人員的時候，那是毫不吝嗇。

  除了按規定下的賞賜之外，天子甚至還額外獎勵了五千金！
  嗯，商周時期的確是將青銅黃銅等金屬也稱之為金，不過到了秦漢之際，金通常都是指的黃金。

  按照《漢書·食貨志》的記載，漢初黃金一斤值萬錢，也就是說單單是這一筆額外的獎勵，就高達五千萬錢！

  一向以勤儉節約著稱的天子劉啟，出手如此大方，由此可見其對匈奴作戰的意志之堅決。

  誰能夠在這頭等大事上立下功勳，自然是會被重視。

  相反的，誰在這等事情上拖後腿，那肯定是要挨教訓。

  最為顯著的就是，身為整個定襄郡戰區最高將領的程不識，僅僅得到了蜀錦百匹的賞賜。

  別說封侯了，連黃金都沒賞賜給他。

  不出意外的話，程不識這輩子是別想有封侯的機會了，與馮唐李廣一樣，只能夢裡覓封侯。

  歷史上程不識也沒有被封侯。

  按理說他既然有著不敗將軍的稱號，封侯應該是理所當然的事情才是，畢竟無論是景帝還是武帝，在對待對匈奴作戰有功將領的封賞方面，從來都是毫不吝嗇。

  由此可見，程不識真只是往死裡守城的不敗，而不是常勝！
  酈寄本想找李雲澤耍耍威風的，可惜李雲澤在得知長安用和親換來匈奴人退兵的消息後，就帶著滿腔的怒火返回中山國去了，這倒是讓酈寄大喊可惜。

  李雲澤將抓捕的諸多部落俘虜，都留給了定襄郡處置安排。

  自己則是趕著近十萬頭的牛羊馬匹，浩浩蕩蕩的過雁門關，經太原郡，出苦陘返回中山國。

  天子劉啟沒有給中山國軍士發放賞賜，更加沒有給李雲澤發放賞賜，仿佛就是刻意淡化他們的功勞一般。

  而李雲澤自己，自然是不會虧待麾下將士。

  回到中山國之後，李雲澤給每位出征將士都發放了十緡錢，十匹絹的賞賜。

  戰沒與因傷退役的將士，不但拿到了足以讓他們下半輩子衣食無憂的大賞賜，而且還可以從子侄之中挑選一人直接入選軍中為正兵。

  這還沒完，繳獲的七八萬頭的大小牲畜之中，除了數千匹的馬匹，以及萬余頭牛送入牧場監之外，剩下的那些羊除了路上吃掉的，剩下的全都分發給了將士們。

  一時之間，盧奴城內外遍地咩咩之聲，羊價也是應聲暴跌。

  返回王宮的路上，張歐略顯擔憂的向著李雲澤解釋“大王，陛下未曾賞賜，並非是不願賞賜，而是”

  “而是不能賞。”

  面上含笑的李雲澤點頭示意“我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