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衿衿出生的時候,就不會哭,跌倒了也只會笑,鄰裡鄰外的都說這孩子,少了魂魄,說她可能活不長久,但是在任坤和江盈看來卻不是這樣。
這是她懷胎十月,拚命生下的女兒,就算她癡傻,不會哭又能怎樣,她永遠都是她的女兒。
不過,任衿衿除了不會哭,在其他方面和別的孩子是沒有一丁點的變化,甚至還比其他人聰明不少,這倒是讓任坤自豪了不少。
任衿衿被江盈摁在床上喝了好幾天中藥,每次都苦的她不行不行的,嚴重懷疑大夫在裡面加了不知道多少的黃連,而且江盈還不許她出門,任坤每次看著她可憐巴巴的小臉也只能愛莫能助。
“閨女,就聽你娘的啊,咱乖乖的養好了身子再出去。”
許是她一連昏迷了兩日,讓江盈後怕的不行,說什麽都不允許她再出去,任衿衿每天就坐在門口,和看著她的婆子大眼瞪小眼。
她也只能百無聊賴的躺在床上,當月牙滑落到她脖頸上的時候,她突然想起來,守護神不是說,只要她喊他,他就會來嗎?
“謝,輕舟?”
任衿衿壓低了聲音喊了一句,可是月牙兒沒有任何反應,正待她想要再喊一句的時候,燭火晃了晃,半明半昧間,她聽到了一陣腳步聲。
“衿衿。”
是謝輕舟的聲音,她抬起頭,男人站在屏風外,微黃的燈光下,他的身影像是被披上了一層輕紗,看不真切。
“我,我”
她低著頭,我了半天也沒有說出來下句話,謝輕舟笑了下,指尖在屏風上敲了敲:“想出去嗎?”
她永遠都能猜到她的心思,然後給她一個台階,任衿衿點點頭,後來想到,他看不見,於是小聲的說道:“哥哥帶我出去嗎?”
話音剛落,她就感覺到自己的身上披上了一件厚實的鬥篷,隨後一隻手伸過來,柔聲對著她講:“哥哥帶你出去。”
他好似不受任何阻攔,語氣輕飄飄的,任衿衿伸出手握住了他的指尖,隨後耳邊風聲呼呼,帶著夜間的寒冷,她睜開眼,發現他們此時正站在雲層之中。
“這是天界的九重天,只不過不能再帶著你往上了,凡人受不了天界的仙氣。”
謝輕舟解釋了一句,指了指不遠處,藏在層層雲朵之間的,隱隱約約,但還是可以看到那莊嚴的南天門。
“像做夢一樣。”
任衿衿感慨了一句,謝輕舟笑了下:“凡人都想長生不老,唯有走上修仙這一條路方可飛升成仙。”
“長生不老就那麽好嗎?”
她伸出手比劃了下那宮殿的樣子,問了一句,謝輕舟看著她的指尖回了句:“沒有什麽好與不好,如果是衿衿,你會怎麽選?”
他的眸子中是她看不懂的情緒,任衿衿想了想低下頭看著自己腳上踩著的雲彩:“我就想做個凡人,長生啊,太遠了,要活那麽久,一個人很孤單的。”
“如果有人願意陪你呢?”
任衿衿說完後,謝輕舟的話緊隨其後,她咽了下口水:“不會有人.”
“倘若有這麽一個人呢?”
她抬起頭看向謝輕舟,一時之間竟不知道怎麽回答,半晌後她別過來目光不再看他:“那就,試試,如果有這麽一個人,不論山川湖海如何變幻,不論天地日月如何輪轉,都願意跟隨,我倒是願意試一試。”
任衿衿故作輕松的說了一句,隨後笑了起來,哪會有這麽一個人啊,這世上的人,怎麽會願意這樣義無反顧的跟著另一個人呢?
謝輕舟也跟著她笑了起來,剛剛他還在想,倘若她說,不想做什麽神仙,那他便放棄一切,陪她做個凡人。
夜色中,散碎的星子離兩個人很近,任衿衿抬起手做了一個握的動作:“沒想到還能離星星這麽近。”
“哎?我記得之前問哥哥,哥哥說你不是神仙,那你怎麽能來,天界的地方?”
她說了一句,謝輕舟站在雲層之上,一身玄色衣裳和這個地方格格不入,他低下頭看向她:“我確實不是什麽神仙,應當來說,天界還算是我的對立面。”
“啊?那你還來,還來這裡。”
任衿衿趕忙站起身:“咱們快走吧,讓人發現了就不好了。”
此話一出,謝輕舟倒是笑了起來:“三尺之內,無人能傷你我。”
她還是和以前一樣,總是覺得他打不過這些人,所以護在他面前,謝輕舟拉住了她挑了下眉:“所以不用擔心。”
他也不會讓任何人傷到她,一分一毫。
最後謝輕舟將任衿衿送回去的時候,小丫頭早已經睡熟了,他背著她,耳邊是她清淺的呼吸,一如當初在洞墟境界的時候,他背著她一樣。
謝輕舟想過很多次和任衿衿重逢的樣子,但從來沒有想過,此時的她不記得他,不過沒有關系,就算任衿衿再也想不起來他,也沒有關系。
他可以從頭再來,既然她能愛上他一次,那他就會讓她再愛上他另一次,她說過,對他的愛永遠不會消散。
“你不是凡人。”
蹲坐在門口的許季文看到兩人的身影,站起了身,謝輕舟停下腳步看向他輕聲說道:“她睡著了,別吵醒她。”
“你為什麽要靠近團團?”
許季文也壓低了聲音說道,他剛剛看到了,兩人是憑空出現在這個街道的,再加上這個男人和他們格格不入的裝扮,怎麽看都不像是一個凡人。
“我說過,我與她,當屬此間第一良配。”
他的話帶著溫柔,目光看向了自己脖頸間垂下的一縷發絲,許季文握緊了拳頭:“團團只是個凡人,你,你會傷害到她的。”
“倘若她不想我靠近,我自然是不會出現在這裡,但是我一向不是那種輕言放棄的人,山不就我,我便就山,她肯走一步,我就能走剩下的九十九步。”
“而你,若不是因為她心軟,在你挑釁我,說出的第一句話時,早已是一具屍體了。”
謝輕舟伸出手,指尖升出一絲黑霧:“別再靠近她了,不然,明日的郊外就是你的墳墓。”
他是積善行德,但不代表有人可以一而再再而三的在他面前蹦躂,還是為了跟他搶衿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