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沐宸的眼神有著一瞬間的錯愕,但下一刻就立刻恢復了正常,就好像她的神情變化不過是他人的錯覺。
但謝懷柔看得分明,這絕對不是什麽錯覺,而是蘇沐宸受到的震驚過於強烈,讓她的腦海一時之間都沒有反應過來,難以控制身體做出正確的反應。
而葉瀾也沒有打算讓蘇沐宸反應過來,根本不給她回神的機會,就在那裡用憎恨的眼神看著她,甚至連從厭惡開始的過渡都沒有。
他嘴脣張開,吐出對蘇沐宸來說不亞於挖心掏肺的話語:“我想起來了,你對我所做的一切……”
這句話很是莫名,哪怕其他人聽在耳朵裡,也不解其意,一臉困惑。
在場的只有三個人聽懂了。
顧雲霜先是皺眉,緊接著就舒展開來,是巧合嗎?還是這個擅長玩弄人心的少年又一個手段?
但無論如何,眼下都有一場好戲可看了。
顧璃則是海一樣的瞳孔裡掀起了驚濤駭浪,如同暴風雨在肆虐,讓她不管是面對蘇沐宸,還是自己母親時都面不改色的表情,在此刻出現了清晰的裂痕。
想起來了……是什麽意思?
【顧璃好感度上升,目前:99%。】
下一刻,葉瀾轉顏為笑,他笑得燦爛,眼裡積蓄著水霧與淚光,亮閃閃的,兩顆小虎牙也顯露了些許,但說出來的話,跟臉上的表情絲毫不相符:“帶著你的幾百億滾到墳墓裡去吧。”
他猛地一抬手,大半的玫瑰花瓣飄飛起來,連帶著璀璨的鑽戒。
葉瀾轉身,灑落一滴晶瑩的淚珠,關上了電梯門。
小樣,拿捏不死你。
系統終於明白了葉瀾所說的二選一是什麽意思,這場戲看似是演給蘇沐宸看的,實則是演給顧璃和謝懷柔看的!
按照宿主的話說,蘇沐宸早就攻略完畢,別說繼續給她好臉色看了,就算告訴她他拯救局員工的身份,也沒有關系。
但現實是,為了避免蘇沐宸發癲,影響到了其他角色的攻略,葉瀾還是很克制的,至少還願意在她面前維持著應有的人設。
絕世好員工了屬於是。
這時,電梯外,直到電梯門關上了有一段時間,蘇沐宸才總算回神過來,第一個動作就是抬手去按按鈕,接連按了好幾喜愛,電梯都沒有任何反應。
電梯早就運行了起來,又怎麽可能會打開?
但在場的一群人,卻沒有一個人敢去提醒蘇沐宸,只要眼睛不瞎,都能看出來此刻她們蘇總的情緒陷入到了極其怪異的地步。
俗說話,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消亡。她們都害怕自己是讓蘇沐宸“爆發”的那個點,那樣的怒火,誰都承受不起。
不遠處,顧雲霜帶著淡定與慵懶的俏臉上已然難看了下來,她身邊的顧璃不見了蹤影,連她親手阻攔都沒有阻攔住。
電梯裡,氣氛凝重的過了分,特別是助理,臉色慘白。
這個時候,她居然沒有出現在蘇沐宸身邊!實在剛剛發生的一切太過震撼人心,她都沒有反應過來。
謝懷柔低頭看著身前的葉瀾,他正面對著電梯門,微低著頭,看不清表情。但謝懷柔不會忘記在他轉身走回這裡時,他臉上的痛苦。
那是只在那天面對顧璃時,他才流露過的神情。
所以,葉瀾曾經失去過記憶?而他現在恢復了,只不過那段過往裡,他似乎如同現在愛著顧璃一樣,也深愛著蘇沐宸……
若是有人能看見謝懷柔此刻的眼神,那麽想必會很是複雜,好在她戴著墨鏡,既遮掩了自己的容貌,也隱藏了自己的心。
就在這時,電梯居然停了下來,電梯門緩緩打開,葉瀾抬起頭,出現在他眼前的,是一抹銀色。
葉瀾的眼裡閃過一絲驚訝。這可是蘇沐宸的私人專用電梯,速度之快遠超正常電梯,可即便就是這樣,顧璃還是趕在電梯落下之前,先一步來到將要到達的樓層,按下了按鈕。
看來,有些人真是要急死了……
葉瀾看清了顧璃,果不其然,她有些急促的喘息著,那對帶著華夏的柔美與西方的精致的眉目緊蹙,挺立的瓊鼻上也掛著細小的汗珠。
可想而知,顧璃爆發出了何等的力量。
而跟這樣的顧璃對視了一眼,葉瀾立馬就移開了視線,偏過頭,裝作沒有看見她,伸手就要去按關閉電梯門的按鈕。
但他右手剛剛伸出,就被顧璃出手猛地攥住了手腕。
葉瀾第一反應就是掙扎,但少女剛剛分泌出腎上腺素,還沒有消退下去,力量大的過分,讓他的手腕好似被固定在了半空中,連一絲動彈都沒有。
可即便在這種情況下,顧璃也沒有讓葉瀾感覺到痛苦,就好像是不舍得一樣。
葉瀾發現掙扎無果,停了下來:“你放開我!”有氣無力的。
他低著頭,顧璃便也低下頭,想要去追尋他的視線,可他繼續躲閃著她的視線,讓得顧璃用力晃了一下他的手臂,逼得他忍痛抬頭,跟顧璃那雙藍寶石般的眼眸對視。
“你想起來了?”
饒是理性如顧璃,此刻也有些無法組織好語言了,再度重複了一遍:“你真的想起來了?”
直到現在,顧璃的內心都沒有平靜下來,不只是震驚,還有失而復得的喜悅、突如其來的迷惘……太多太多。
在急速跑下樓的過程中,顧璃的腦袋裡就不受控制的想著,如果葉瀾真的恢復了記憶,不就代表著……她們有了重歸於好的可能?
顧璃不是一個戀舊的人,恰恰相反,因為父親的死,讓她強迫自己學會了忘記,學會了不再回頭。
一件東西,失去了就是失去了,哪怕有一天突然找到了,她也不會將其拿起來。
可當換成葉瀾,顧璃卻只有發自內心的激動。
但……
“這是我和她之間的事,和你沒有關系。”
在謝懷柔的注視下,顧璃以一種演技教科書般的方式,頃刻間冷靜了下來。
她的眼神在某一刹那變得甚至可以用可怖來形容,乾枯的粉脣張開,一字一頓:“你、說、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