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倒霉到家那種
張家父母覺得王家媒婆說的沒錯,女兒是個賠錢貨,他們張家缺供小兒子讀書的錢,而王家給得起,卻缺個兒媳,雖然日後可能不能高中,但好歹是個秀才,只要讓她女兒過去日後定然也是享福的。
如今小兒子是童生,說不定明年就是個秀才,到時候王家還會賴上他們張家,因此二十兩銀子買斷姻親關系,也是算是個好計策,畢竟日後要是王家沒錢反過來攀上張家,誰會願意多自己的兒子得來的榮譽和錢多養幾個外人不是,於是乾脆答應了王家媒婆的出的注意,說是二十兩的聘禮,讓女兒賣到王家去。
王家寡母和兒子的意思是,寡母身子骨不好了,秀才兒子還要讀書,家中活兒地裡的需要人照顧,正好聽說張家村有個童生的家中有個女兒,是個乾活勤快的泥腿子,可以伺候她這婆婆之外,還能讓她兒子安心讀書,最重要的是日後只要兒子高中舉人,那可是可以做官的,到時候還可以休了再娶,可張家也是有個童生的,偏上張家注重兒子不顧女兒,正好中了王寡婦的心思。
於是打聽了張繡家中的情況之後,就找人去跟張家提親,深知張繡父母那點心思,直接讓媒婆像是賣身似的給了張家一筆銀子,還是對外說得非常好聽的二十兩銀子的聘禮。讓所有人都以為王寡婦二十兩銀子聘禮跟張家結姻親,腦補的村民就覺得是門當戶對,還能相互扶持日後都考中後還怎麽怎麽等等的佳話。
這不在村民眼中,都說王寡婦二十兩銀子給兒子娶了個門當戶對的媳婦兒,還說她勤儉持家教出個秀才兒子來,還是個救兒媳婦在水深火熱中的好婆婆。
這一切一切的光鮮背後,只有張繡清楚,從小她就明白父母對她可有可無,但是他們就是自己唯一的親人,雖然他們希望自己帶來大富大貴才養著自己,可到底是血親,她覺得自己努力總有一天家人會認可她的。
弟弟中了童生,想著家中的日子肯定會好起來,然後她可以找個好婆家的時候,卻無意中偷聽到父母跟媒婆的對話,心裡才知道她的父母已經覺得她根本不可能大富大貴,日後只會浪費糧食,因為弟弟還要攢更多的錢讀書,所以決定把嫁出去,嫁出去她是沒有任何怨言的,因為婚姻大事媒妁之言,聽從父母的便是,於是順從的跟王秀才回了婆家。
本以為到了婆家,她就能有個安穩日子,可以不用再娘家那樣被父母厭棄,新婚當晚丈夫得知他大字不識之後就嫌棄她了,而婆婆還覺得是她伺候不好她兒子,也是而越來越討厭她,在婆家這些她有苦說不出。
而父母自從她出嫁時就告訴她,日後別回娘家,多余的話都沒有,雖然不明白為什麽,但是想著父母覺得她回娘家而被婆婆厭棄。成親後她回娘家的次數屈指可數,她勤勤懇懇的把婆家裡家外的事情都全做。
丈夫除了讀書還是讀書,婆婆的身體也不好,地裡的活都是她一個人乾的,丈夫還總是嫌棄她沒及時回來做飯,婆婆聽到就總是說她照顧不好她兒子,她都默默忍了下來。
三年前,還因為她不知道自己懷了孩子,乾活時候流掉了,丈夫婆婆罵了一番,身子沒養好就被趕下地裡去幹活,身子不利索丈夫就再也沒跟她同房,婆婆好心的找人給看病,當知道她壞了身子不能再有孩子的時候,就總是罵她生不出蛋的雞。
所有的一切,張繡只能像啞巴吃黃蓮,有苦說不出。
她希望可以跟父母親人說,可是這些她都不能說,甚至乎她成親後的回門,丈夫都沒有跟她回去不說,而本該的禮,丈夫卻說這是王家的東西,自己以後吃他住他的還給了二十兩的聘禮,家裡開銷都不夠,地裡得的東西一根菜葉都不許她拿去,還說她的弟弟是童生,多的人給他們送禮,不需要她多此一舉。
聽聽,這是人話麽?!
巫汐言已經無語了,她覺得張繡就是個倒霉的孩子,倒霉到家那種!
除此之外,張繡還是個蠢的,蠢到沒藥醫治那種!
讓巫汐言不能接受的是,張繡居然這忍了!
每次她回娘家,她都是去上山挖點野菜拿回去的,而回到娘家那邊的人看著她那麽寒酸的樣子,更何況父母本就不喜歡她的,父母哥嫂都沒好臉色給她,再加上弟弟考上秀才,父母直說她丟人讓她不要回去。
漸漸的她自己也明白,要是想家人認可,除非她大富大貴,而讓她大富大貴的就只有丈夫了,畢竟用心伺候好丈夫,日後丈夫高中,她這苦巴巴的日子就能到頭。她聽人說生不了孩子沒什麽,還說她丈夫怎麽也是個讀書人,讀書人事絕對不會舍棄她這個糟糠之妻的,她信了。
丈夫雖然第三個三年沒考上,但是第四個三年,也就是嫁到王家的第四年,丈夫終於考中了舉人,成為蓮河縣的第三個舉人老爺,全縣的人都為她的丈夫考上舉人而沸騰,而她也是那時開始被同村的人稱為舉人娘子。
沒人知道她又多高興,得知丈夫高中那天晚上,她在被窩裡偷偷哭了很久,想著丈夫回來定然會帶著她和婆婆一起上京安頓,然後她繼續為照顧婆婆和丈夫,丈夫則繼續讀書,還說舉人之後就是什麽貢士,日子會越來越的,她也想著日後沒好的未來,甚至乎父母那邊的家人也會為她高興的。
接下來的日子可謂是望眼欲穿似的,好不容易等到丈夫歸來,迎來的不是她繼續當舉人娘子的美夢,而是丈夫一紙休書扔到她臉上,她不明白,丈夫為什麽要休了她,丈夫卻當眾說她三年無所出,伺候婆婆不周,沒有共同話題為由直接休了她!
對於張繡這無疑就是一個晴天霹靂,她以為丈夫雖然嫌棄她卻是讀書人,就像村裡的人說高中也不會拋棄糟糠之妻,然而此刻周圍的人卻說她不能生育不能為王家開枝散葉,所以被休是最好不過,因為舉人老爺的家業日後還得孩子來繼承,還有很多很多,張繡哭著求了丈夫,可丈夫只是冷冷的丟下一句:限她天黑之前離開,別的就再也沒有了。
她渾渾噩噩的抱著婆婆扔出來的包袱,想著弟弟如今是秀才,父母家人肯定能夠為她說上幾句的,她想趁著天黑之前回去娘家,然而她發現自己忘了灶房裡還燒著飯,於是折了回去。
然而這一回去聽到的話,直接讓她心涼了半截。
原來她孩子被流掉是因為婆婆發現了她有孩子,日後她這個大字不識的會成為丈夫的阻礙,於是裝作不知道她壞了孩子讓她不停的乾家務活。而那次流掉孩子之後幾天,她還是第一次得到丈夫端來的藥,雖然沒有隻字片語,她以為丈夫還是希望她好的,然而沒想到端來的藥是讓她永遠都不會再有子嗣的毒藥!
當時的她恨不得殺了這兩人,可她明白她現在做不到,於是她偷偷的跑回娘家,希望親人可以為她出頭,哪怕不用出頭回到娘家之後等弟弟高中,比王家的人更厲害時候她也算是報仇了。
然而這次回去,沒想到的這將會是壓死她的最後一根稻草!
她晚上忍著瞎燈黑火的在荒山野嶺過了一宿,好不容易借著天色剛亮就一步步走回娘家,她以為娘家至少可以收留她,然而讓她沒想到的是,她才走到院子外,還沒來得及叫一聲爹娘,而院子的娘親卻說已經能聽到了她被休掉的消息,還說當初的二十兩銀子就是直接賣了她的,外面說得好聽是聘禮而已。王家本來就是缺個乾活的而已,要是她回去,絕對得趕她走,不許她影響弟弟的讀書等等。
兩人說得差不多的時候,轉頭就看到張繡。
看著父母一副看到她時候沒有半點心虛,反倒直接問了句,你都聽到了,為什麽還不走的話。
張繡哭著問他們,可不可以最後再收留她一晚,可父母當即翻臉怒罵起來,這時候甚至乎有好幾個村民經過看著這一切,還有個村民甚至乎說了句好歹是自己的女兒怎麽的,也跟著被自己父母指著鼻子罵了起來,若不是小弟聽到出來,張繡覺得父母還會不休不止的罵下去。
她以為小弟會多少幫說一句話,又或者哥嫂可以說上一句,可她發現這家子都是一樣的。
小弟走出來製止父母,他說出得話也只是重複的著父母的意思,讓她死都不要靠近這個家,當初二十兩聘禮錢就是把她賣給王家,她是生是死不再跟張家有半點乾系。
聽到他們一句比一句戳心的話,張繡居然沒再哭,又或許是哭不出來了,渾渾噩噩的離開了村子之後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等她發現自己跟前有塊山石,然後一頭把自己撞死在上面。
巫汐言對於張繡的評價就是:她一忍再忍,最後直接把自己忍成了隱者神龜。
而做了靈魂的張繡,遺願只是也沒要求復仇,是個奇葩的存在。
不過退一步說,張繡的遺願,其實就是她最生前希望的延續,不去復仇或許已經看透吧。
又或者,張繡跟沒讀書識字的人一樣,什麽都不懂,想要的也很簡單而已,做法也只是做自己能夠想到的。
巫汐言在看了新上崗殼子處境之後是想要國罵的,不過最終也只是化作一聲長長的歎息而已。
“這女人是真的可憐。”
【系統:你說過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張繡就是如此。】
“也對……小九,我肚子很餓啊。”
巫汐言站起身,四周荒山野嶺,目光掃了好幾圈,最終確定並不是在張家村附近。
【系統聞言立刻說道:言言,山那邊有野果子,你過去先摘點來頂肚子。】
巫汐言很快找到野果子,然後跟著系統的指引,找到了山溪,洗了臉上的血跡,至於額頭那個傷口,因為數據調整的緣故已經結巴,所以不會引起傷口發炎什麽的。
三月下旬的天氣,不像上個上崗殼子那樣,所處的地方,溫暖宜人。
如今這個上崗的殼子,地勢偏高,天氣還是很寒冷的,殼子身上內裡還穿著出嫁前出的薄棉衣,外面是她因為迎接丈夫歸來,也是在出嫁時候父母給她的唯一套新花衣,加上她撞死自己的,外套還沾染上了血,不得不脫了洗一洗,只能把包袱裡的補丁衣衫再次穿上禦寒。
因為乾淨的水,還有系統找到的小山窩,於是她打算先住下,因為這周圍系統說方圓十幾裡都沒有村子,明顯殼子渾渾噩噩的期間,許是往深山裡走了,以至於到了荒無人因的山頭。
殼子到了這個地方嘛,對於她來並非就是不好的,這個古代世界,她發家致富還得從山上的山貨開始不是,所以這麽個地方,她有系統幫忙,能夠找到的東西想來也不會太差。
就這樣巫汐言在山林過了七八天野人的生活,還找到了不少的山貨,她自己找也有系統的幫忙。
一人一系統合力,找到山藥,各種可食用的蘑菇,酸酸甜甜的各種野果子,野雞蛋等等,反正餓不著,就是沒能水上軟軟的被窩有點難受。
不過因為走到比較深的山裡頭,還找到一株人參,雖然說參齡不算大,但是按照上個殼子她所知道的售價來說好歹也值個七八十兩的銀子,對於之前的殼子來說不值一提,可對於現在的她來就就是一筆巨資,也是她這些天最大的收獲。
她其實不是不想再找找有沒別的人參的,可是系統說這些地方並不是人參生長的,偶然有一棵生長出來,估計是鳥兒吃了種子拉到這個地方,又是山壁夾縫,這才生存了下來。
巫汐言背著自己編織的蔓藤背蘿,裡面滿滿當當的山貨,還有殼子前夫給的休書,腳淺一腳的往山外走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