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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姑娘今日立遺囑了嗎》第469章 非要入土了,還總是不聽勸
  陽陵侯府門外立著的兩座石獅子,親眼見證了崔家的衰敗和昌榮,卻還是一如既往莊嚴肅穆坐立著。

  “怎麽還記得跑這一趟給老身請安?這是專門來謝崔家這些年對你的養育之恩?”崔太夫人撥弄佛珠的手一停。

  “老身聽說了,官家有意賜一座王府,工部已規劃圖紙做動工打算,這回再見,老身理應喚你一聲王爺。”

  她仍舊是往前的慈眉善目,說的話卻無不帶刺。

  崔韞容色一白,神色恭敬而拘謹,他雖沒回來,也知崔太夫人得知消息後病了一場。

  崔宣氏攏眉,輕聲:“婆母。”

  “阿予,你還心疼他?”

  “我年紀是大了,卻不至於年老昏聵。”

  崔太夫人定定的看著崔韞:“往日都說你聰慧,從不出差池。遇事總能迎刃而解,獨獨這回鑽了死胡同,非要讓長輩親自去請,這才舍得回來看我這個老婆子,怎麽,還說不得了?”

  她知外界都在議論不休。

  更有不少貴婦探望拜訪,說著客套的漂亮話,可無聲中無非透露一個訊息。

  ——你們崔家是絕後了。

  她這才為此氣的暈厥。

  可這種事,能怨誰?

  細細想來,誰都沒錯。

  也無人能算出,淮安王府能翻盤。崔老太爺隱藏多年的事,紙包不住火。

  她語氣悵然:“我記得你年少時意氣風發,謙和又狂妄,我更記得崔家事變後,你就像是換了個人,循規蹈矩無非是怕被人抓出個錯處來,你服侍我於病榻無微不至,對你阿娘細心體貼,更別提你一手帶大的絨姐兒。若不是你韜光養晦,你祖父早垮了,整個崔家也垮了。”

  她緩緩起身,用拐杖敲打地面:“血脈至親固然重要,可這十九年,你都姓崔!怎麽,是不打算認了?一日如此,自是往後年年也如此。我看哪個不長眼的敢在我跟前說一句閑話?”

  崔韞一時間不知什麽滋味,直到她聽崔太夫人道。

  “昨兒夜裡,官家來了。”

  姬謄沒穿龍袍,是最尋常不過的便服。

  崔絨眼兒紅紅的,很不歡迎的瞪著他:“你是搶我二叔的嗎?”

  “絨姐兒,不可無禮!”

  “哼!”

  “無礙。”

  姬謄朝崔家長輩跪下:“多了一道身份,他也永遠都是崔家的子孫。”

  “官家請起,這如何使得?”崔老太爺忙上前扶。

  姬謄沒有半點架子,他只是笑了笑:“老太爺,晚輩該磕頭謝恩。”

  崔太夫人看著崔韞說,神色化為柔和:“崔家福薄,留不住那個孩子,可上天仁厚,將你給帶來了。”

  ————

  姬謄親自坐鎮。

  而那些被取締的學子被召入宮,由太傅協同翰林院共出考題,破格以選賢能。從而補上職位空缺。

  此舉大膽卻無人反駁。

  這些時日,崔韞便是有意,也抽不出空來去接沈嫿。別說是他,謝珣也忙的腳不沾地。只能一再耽擱。

  不同於他們的忙碌,沈嫿也忙。

  她沒再去教學,早間總在屋裡關著門刺繡半日,神神秘秘的。天氣變得涼爽起來,午膳過後沈嫿也有了出門的心思,一怕傷眼,二去各個鋪子光顧,時不時再去暮春園聽上一出戲,絲毫沒有回盛京的自覺。

  “周芝芝昨兒夜裡發動。生了個女兒。”

  鄭千喻送來消息:“她那婆母發了好一通的脾氣。大罵她沒出息,日日喝著她從外頭取來的生子偏方,卻生了個賠錢貨。”

  沈嫿眯眼:“生子偏方?”

  “狗屁偏方,我早問過了,無非是道館裡燒的香灰。這種哪有什麽用?愚昧至極。不如多做善事心誠些,道館的老道也勸不得。也不怕吃出毛病來,胡鬧的很。”

  “如今何家的日子愈發艱難,聽說請產婆的錢還是後頭趕來的周夫人付的,周夫人你也見過,她與周芝芝母女二人一樣的白蓮白氣。自然罵不過何夫人。卻也鬧了一通。要不是何母還顧及周芝芝的爹娘,只怕是存了將孫女抱走送人的心思。”

  女娘冷笑:“也是夠舍得。”

  這種事,其實也常見。

  分明只要何儲稍稍的低一低他的‘傲骨’,每日花些時間去抄書,秀才的身份就能養活一大家子。

  “我過來時,還瞧見何母在你施粥的攤位等著,這是沒臉沒皮還想著從你身上刮些。”

  這話,沈嫿卻不在意。

  “懶得再同這些人算計。”

  鄭千喻納罕:“呦,這可不像是沈娘子的往日作風。”

  沈嫿一手搭在桌上,食指彎曲,很有格調的有一下沒一下的扣著。

  “米三娘子,你好歹成熟點,於別人,是救濟,於何家,無非是施舍。”

  鄭千喻:……

  就……不是很信。

  她狐疑的睨著沈嫿,別是自個兒朝自個兒臉上貼金。

  在她的打量下,沈嫿矜持而端莊。

  直到一個時辰後汪續過來。

  “你們可知我撞上了何等好戲?路上看一個老婦在地上乾嚎呢,可不得多瞅幾眼。”

  汪續興奮的看著沈嫿:“那人和義母這是有多大的血海深仇?一碗粥罷了,你家凝珠讓她哪裡來的滾哪裡去。放話就是扔在地上喂狗,也不會給她半粒米。”

  “後頭見那老婦厚著臉皮死活不走,倒說了一句話。”

  鄭千喻:“什麽話。”

  汪續學著語氣:“我們娘子說了,沒有伸手就討要的道理,你家中若真沒法溫飽,大可來繡坊尋門差事,正巧我們缺個倒夜壺的。臭味相投,你還挺合適,”

  話畢,他問:“她是如何得罪了你了?”

  鄭千喻一言難盡。

  “成熟?”

  被揭穿的漾漾:……

  “不行嗎?”

  她抬著下巴:“我不去尋何家麻煩,已然是我高尚,她合該偷著樂才是,還敢在我眼皮子底下蹦,可不是自討苦吃。”

  “再者,我可有說錯?”

  “讓她靠雙手自個兒掙錢莫四處佔便宜。這是教她做人!”

  沈嫿:“她應了嗎?”

  汪續:“爬起來罵你無恥後,跑了。”

  沈嫿很惋惜。

  “一大把年紀了都要入土了,還總是不聽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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