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觀,綠竹苑。
院門被輕輕敲響。
“大人,出事了!”
烏隱的聲音從外面傳來。
“什麽事?”衛韜打開院門。
烏隱滿臉焦急表情,“凌雲閣前來傳信邀約,就上次的地盤劃分敲定最後的章程,甘老和歐大姐兩人過去參加談判,結果兩人半路都被擄走了!”
衛韜聽聞此言,體內血月真勁陡然外泄,黑紅氣息交織糾纏,伸手按住的木門都猛然多出一片焦黑痕跡。
“你詳細說說,到底怎麽回事?”
他表情陰沉,語氣森寒問道。
上一次凌雲閣與溟水幫同時過來討要說法,明明走的時候這兩方都已經服軟。
近些日子來大家也相安無事,凌雲閣甚至為了擺明態度避嫌,都將全部的力量撤出了那片區域。
結果竟然在此時忽然來了這麽一出,當真是令人驚訝恚怒。
如果被抓走的是其他人倒還罷了。
甘梁和歐映憐算是他在清風觀內的親信,只要稍微打探一下就會知道。
現在單單他們兩個被抓,這就是挑明了在給他上眼色,甚至可以說是在打他的臉。
“知道對方是誰出手麽?”衛韜面無表情問道。
烏隱搖搖頭,“不知道是誰在出手,他們只看到是一個黑衣蒙面的高大男子,突然從凌雲閣的隊伍中躍出,隻一下便打暈劫走了兩人。”
“呵……”
飄渺虛無笑聲就在此時悄然而起。
讓本就心情不好的衛韜更加煩躁。
他轉身回到樓內,換了一身衣服直接朝外走去。
邊走邊開口問道,“凌雲閣的總部在什麽位置?”
“黎觀主知不知道這件事情,他對此是什麽看法?”
“回執事大人,黎觀主已經知曉此事,正準備派人前往凌雲閣總堂,向他們討要一個說法。”
衛韜又問道,“馬上派出的隊伍是誰領隊?”
“黎觀主風寒未愈,便將此事交代給了一個看上去普普通通的青衫女子。”
烏隱說到此處有些疑惑,“屬下以前在觀中卻是從未見過此人。”
“我知道是誰了。”
衛韜點點頭,“你去備馬,我和他們一起過去。”
“屬下明白。”
清風觀門前。
一隊武者正在檢查所攜帶的裝備。
清影站在前方,有些出神地注視著午後斜陽,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忽然,她轉過身體,微微躬身一禮,“黎叔說衛執事在養傷休息,就沒有讓我去和您稟報此事。”
衛韜翻身下馬,目視左右,“我的人出了問題,自然要搞清楚到底是怎麽回事。”
清影點點頭,“黎叔也感覺有些奇怪,畢竟這次發生的事情不太符合常理,也只有去了之後才能弄明白,凌雲閣突然變臉的原因。”
很快檢查完裝備護具,一行人快馬加鞭毫不停留,直奔珞水城而去。
半個時辰後,當眾人等到了凌雲閣時,門前已經站著十數個清風觀武者,正在和裡面的人進行對峙。
帶隊的人是程述省,出了這種事情,他也顯得有些氣急敗壞,不停在外面轉著圈子。
見到衛韜趕到,他連忙上前行禮,仿佛見到了主心骨一般,臉色也頓時平靜了許多。
“衛師叔,本觀甘梁和歐映憐兩位客卿,就是被凌雲閣請來的高手埋伏打暈,帶到了這裡。”
說到此處,程述省咬牙道,“剛才弟子隱隱約約聽到從裡面傳來的慘叫聲,好像就是我們的兩位客卿!”
衛韜緩緩呼出一口濁氣,轉頭朝著凌雲閣總部大門看去。
高高台階上,朱紅大門打開了一道縫隙。
裡面站著一個布衣老者,全神貫注低頭注視著腳邊的青石紋路,對外面聚集的清風觀武者根本就沒有看上一眼。
直到衛韜來到近前,他才微微抬了抬眼皮,將目光投注了過來。
“師叔小心,此人實力極高,甘梁和歐映憐在就是被他擄走,連一個照面都沒能堅持下來。”
程述省心有余悸道,“弟子當時出手阻攔,結果只是被他隨手輕輕一撥,便感覺呼吸不暢,氣血散亂,只能是眼睜睜看著他離開。”
“我去試試他的實力。”
清影將手背在身後,從掌心到十指悄然泛起青灰顏色,一步步朝著大門走去。
刹那間衣袂閃動,兩道身影一觸即分。
清影竟然踉蹌後退,眼神中除了驚訝,還閃過一絲痛苦表情。
“你就是清風觀鎮守執事?”
布衣老者看都沒看她一眼,依舊將目光落在衛韜身上,“老夫聽聞巨魔銅罡便是死在你的手上,今天有幸得見真人,倒是想要見識一下你的實力。
看一看你所修習的功法,到底有何特別之處。”
“想見識我的實力,就要做好被我打死的準備。”
衛韜面無表情,體內氣血開始緩緩催動勃發,絲絲縷縷的黑紅真勁在任督二脈加速運轉,很快凝聚一處。
布衣老者微微眯了眯眼睛,表情終於有了一絲肅然。
兩人相隔十步,默然對立。
門前氣氛陡然沉凝到了極點。
就在此時,忽然一道清脆悅耳的少女聲音響起。
“陸伯,小姐那邊已經問完話了,可以讓他進去了。”
布衣老者瞬間散去氣勢,變回到低眉順目的老仆模樣。
他從懷中取出一枚令牌,展露在衛韜眼前,“監武司觀察使陸芷荷小姐就在裡面,著清風觀鎮守執事衛韜前去回話。”
下一刻,珞水城賀捕頭從院內趕來,又催促道,“衛執事最好快一些,陸觀察使已經在裡面等著了。”
監武司觀察使陸芷荷?
竟然是她在凌雲閣總部裡面。
衛韜眉頭緊皺,沒想到才剛剛見過一面,竟然會在這個地方,以這種方式再次與她相遇。
那麽,出手擄走甘梁和歐映憐的,也應該是這個女人做出的決定。
既然對方已經表明身份,在大庭廣眾之下,打肯定是不可能的。
就算是不聽不管轉身離開,那也有些說不過去,至少是坐實了不聽朝廷號令的罪名。
心中瞬間閃過諸多念頭,衛韜緩緩籲出一口濁氣,平複了氣血真勁,朝著院內走去。
“既然是陸觀察使相邀,在下豈有拒絕之理?”
他回頭看一眼清影,“你們暫且在外面等候,我去去就來。”
走過寬敞的庭院,再穿過一條長長的走廊,帶路的陸伯最後在一處幽靜的涼亭外停下腳步。
亭內,一個白衣白裙的女子正在品茶。
她身形纖細窈窕,乍一看上去就像是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富家小姐。
但衛韜剛一靠近,便感知到了絲絲縷縷的危險氣息,就從涼亭內不停散逸出來。
和她單獨拜訪道觀時的溫潤似水,形成了極其鮮明對比。
“經過上次和衛執事的長談,再加上從賀捕頭那裡了解到的情況,本人經過詳細對比、深入思考,發現了不少有價值的信息,這裡必須要感謝衛執事提供的線索。”
陸芷荷放下青玉茶盞,微微笑道,“只不過裡面有少許內容讓我感覺有些疑惑,所以才將貴觀兩位武者請了過來仔細詢問,還請衛執事不要介意。”
“陸伯,你去把人帶過來吧,一會兒就讓衛執事將他們帶走。”
“是,老奴這就過去。”
陸伯躬身一禮,快步離開。
陸芷荷給自己續滿一杯清茶,面上露出些許歉意,“剛剛將人請來時,他們兩個不是很配合,回答問題也前言不搭後語,完全抓不住條理重點。
所以本官便不得不給他們上了一點手段,衛執事回去最好和麾下的武者好好交代清楚,讓他們以後認清楚自己到底是何身份,千萬不要再犯類似的錯誤。”
片刻後,身材高大的布衣老者從後面出來。
兩手上各自拎著一具血肉模糊的身體,在地上留下兩條長長的血痕。
“都是些略施懲戒的皮外傷而已,回去好好休養幾天,也就看不出來什麽。”
陸芷荷面帶微笑看著衛韜,“至於會不會影響後續的修行,他們兩個外道武者,即便不受傷也沒了什麽潛力,所以並不需要考慮這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