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0章 祠堂牆上有鬼魂

  “如果鬧出事來，鬼魂就會被鬼卒抓走。”村民解釋，不知道為什麽，在這裡鬼魂和人可以正常相處，並不會相互傷害。像那種人被鬼撞到之後，會生病劇痛，會被吸陽氣什麽的事情，在北寨村從來沒有發生過。那些鬼魂在這裡也待得挺好，甚至還能幫忙乾點兒活兒。

  “仙師你們看，我的衣服就是俺娘給縫的。”一位村民滿臉幸福地說，原本以為再也無法感受到母愛了，如今居然會有這樣的奇跡。

  但並不是每個人都能跟家人團聚，所以那些心存期待的村民，也都非常支持本村變成人鬼相會的聖地。

  村長帶著他們來到一個漆黑沒有窗戶的堂屋，在這裡排隊的人非常多，隊伍長到足以繞村半周。大家都非常安靜地從堂屋的前門進去，後門出去，除非在屋子裡見到了死去的親人，否則都必須保持安靜。從堂屋裡傳來陣陣令人頭皮發麻的鬼嘯聲，但是仔細聽，或許可以分辨出是鬼在喊人的名字。

  忽然有個披頭散發的女子尖叫著衝了進去：“我在這裡！囡囡，媽媽在這裡！”

  四周的人都給她讓路，隨即屋子傳來了哭泣聲，不知道是真的找到了死去的女兒，還是因為壓力太大瘋掉了。

  “這半個月，我們和鬼卒那邊建立了一種秩序，尋親的鬼魂得到了機會，便在這個屋子裡等。”村長介紹，但是鬼魂那邊並不是很安全，只有很少一部分鬼魂可以來到屋中，等待與親人相見。所以大家輪流進去看一看，找不到親人的魂魄，就得趕緊離開，為其他人讓出位置。這自然會有極高的概率錯過，所以那些滿懷希望的人，一有時間就反覆排隊，導致這裡川流不息。

  陸子清幾人就帶著滿懷希望的寧采臣插隊進去了，對於加塞行為，寧采臣非常的羞恥，連連對排隊的人道歉。但大家一看是霄雲派的人帶著他，都非常包容，不停有人祝他能見到他的娘子。

  到底能不能見到聶小倩，寧采臣自己也不確定，因為聶小倩並不是他明媒正娶的娘子，頂多算是野鴛鴦，所以對於大家的祝福，寧采臣多少有點兒心虛。

  四人跟著村長一起進了堂屋，由於窗子都被磚頭封死，進去之後一片漆黑。

  村長介紹道：“這裡原本是本村的祠堂，還好在浩劫中沒有坍塌。”

  陸子清隨著村長轉進裡屋，就看見了一幅令人頭皮發麻的景象，數以萬計的鬼魂面孔擁擠在牆壁上，焦急地打量著進來的人，發出亂七八糟的呼喊聲。由於這些聲音太過嘈雜，混在一起就變成了非常刺耳的鬼嘯聲，很快又有一道提著哭喪棒的巨大牛頭影子從牆壁上飄過，所有的鬼魂頓時一聲都不敢吭了。

  之前衝進屋的女子，也驚恐地看著那個牛頭鬼卒，她背後躲著一個七八歲的小女孩，竟然真的是個鬼魂。但是在這裡，這個鬼魂看起來非常真實，除了身上散發著幽光，簡直跟真人無異，甚至能夠相互碰觸。

  陸子清和蘇溪眼神一碰，彼此都有點兒高興，因為這女子並不是瘋掉了，而是真的聽到了她女兒的聲音。那小女孩只有七八歲，但是婦人已經略顯老態，大概在女兒去世後，又已經過了十年二十年，所以幽靈還是小女孩，但是婦人已經不年輕了。
    村長趕緊倒上一碗酒，向著著那牛頭鬼卒道：“勞煩大人了！給點兒時間吧！”

  牛頭鬼卒對著陸子清等人打量了一下，默默離開，碗中的酒也神奇地消失了。那些鬼魂又都膽子大起來，對著進來的人仔細打量，呼喚著想找的人的名字。這些聲音由於陰陽相隔，聽起來顯得很遙遠，混在一起就越發像是鬼哭狼嚎。

  寧采臣這時自然是瘋狂地對著四周的牆壁，尋找聶小倩的下落，但是鬼魂的面孔實在太多，他一時找不到，也沒有聽到聶小倩的聲音在呼喚他。

  村長指著供桌道：“雖然找到親人的幾率很大，但是只有本村的鬼魂能非常容易地回家。我們猜想，這是因為只有本村的人，在祠堂裡供有靈位。”

  陸子清明白了，鬼卒不會允許鬼魂亂跑，除非滿足某種條件，比如在本村有墳塚或是牌位。所以一旦找到了親人的魂魄，又想要長期人鬼相守，那麽成為村裡人是唯一的可能。能在這裡擁有一間房子，一塊地，哪怕這裡十分危險，大家也是願意的。

  趁這個時候，陸子清也跟蘇溪講了講寧采臣的故事，之前在關口那裡，他已經了解過了，跟地球上倩女幽魂的故事差不多。

  寧采臣在蘭若寺遇到了女鬼聶小倩，聶小倩由於骨灰壇子藏於千年柳樹下，而被老妖挾裹，專門勾引男子供老妖吸取陽氣。寧采臣願意犧牲自己，不讓聶小倩為難，兩人相互犧牲，因此生情。有位癲狂的劍客名叫燕赤霞仗義相助，幫他們逃出了老妖的魔掌，並且取回了聶小倩的骨灰，令其自由。但是聶小倩不願忘記寧采臣去投胎，寧願犧牲轉世的機會，換取和寧采臣的一夕之歡，從此永墜地府。

  蘇溪聽了，劍心也沒有什麽波動，只是說：“倒是一對癡情人。”

  此事不好評價，聶小倩做出了自己的選擇，但寧采臣也同樣至死不渝，這便一生都不能放手。從仙家的角度來說，渾渾噩噩痛苦一生，毫無意義，還不如兩個人一起死掉。那個燕赤霞聽上去像是霄雲門下，但是也不可能干涉生死之間的天道。

  原本就該如此收場的一件事，卻因為九幽浩劫，而出現了變數。

  陸子清看著寧采臣那焦急地在萬千面孔中尋找愛人的樣子，不禁心中一軟。這便是凡人的悲哀，可也是凡人的偉大，一邊像螻蟻一般無助，一邊卻可以感動上天。

  誰能說，眼前的浩劫對他們而言，不是一個奇跡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