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老的身子再怎麽保養也到了彌留之際。

  不管是張老還是白玖，或是任老，最終也沒能把沐老留住。

  沒錯，在得知沐老身體情況後，白玖第一時間就求到了任老頭上。

  任老也沒推卻，直接過來給沐老看病。

  最終得到的結果和張老一樣，只能讓他無痛苦離開。

  回春的話，那是不可能了。

  因為沐老的器官全都壞死，能撐到現在，只不過是最後一絲的生機在維持著。

  等那一絲生機用完，他就···
  原本張老還說三個月，或者更久，可誰也沒想到，沐老身體裡的輻射傷會蔓延的那麽快。

  沒等到三個月，一個多月沐老笑著離世。

  他離世的時候，高志軍白玖一家全都在他身旁。

  不光如此，還來了許多領導，這些人有的是沐老的同事，有的是老戰友，有的是沐老所教導過的人。

  獨立的病房裡站滿了人，就連白家一家子也只有白父跟白母在這裡，其余人連門都進不來。

  高志軍一家跪在沐老病床邊，哭的很是傷心，就連白玖這個感情淺的人都悲傷到麻木。

  更別提那些受過沐老恩惠之人了。

  沐老的身後事雖然由國家承擔，但高志軍這個受沐老疼愛的學生一直在忙前忙後，就連他的四個孩子也全都跪在棺槨前盡孝。

  白玖回來後的第二天，她就給鄧美娜去了電話，讓她把正陽給帶了回來。

  經過在部隊裡訓練的這兩年，正陽看上去比成熟了許多，那怕他悲傷，但他還是在盡力的幫著自己父母忙活一些事。

  “大哥，以後爺爺就不能陪我們玩了嗎？”還小的正宇和正軒不太明白死是什麽意思。

  看著爺爺躺在那裡，還以為爺爺是睡著了，他們還記得爸爸剛回來時說過的話，不能太大聲說話，會吵到爺爺休息的。

  所以他隻敢小聲問著一旁的大哥。

  正陽看了眼小弟，然後閉上眼睛，再睜開時，他告訴了正宇一個很不能接受的事實。

  那就是，“以後爺爺再也醒不過來了。”

  用著三十七度的嘴，說著零下的話語。

  不光正宇嚇著了，正軒也沒好到哪裡去。

  二人一聽爺爺再也醒不過來，立馬就哭喊了起來。

  大人本來就很悲傷，現在又聽到孩子撕心裂肺的哭聲，他們也開始放開自我，悲泣大哭。

  好像在宣泄著什麽。

  可就算如此吵鬧的聲音，睡在棺木裡邊的人半點沒受到影響。

  見此情此景後，大家的悲傷再一次被放大。

  沐老最終被火化了，埋入了國家烈士陵園。

  高志軍手捧遺像，下了車後，一步一步走向陵園。

  他身後跟了許多許多的人。

  有認識的，也有不認識的。

  高志軍腦海裡全都是老師臨終時跟自己說的話。

  “別傷心，這一步老頭子我也是料算到的，我很欣慰，也很滿足，當年的我們啊，太苦太苦。”

  “什麽東西都是撿人家不要的，或者是戰場上用血肉換回來的，沒有一件是自己研發出來的。”

  “我還記著老黃為了把一件材料帶回，他當了三年的乞丐，就為了突破那些人的圍攻，吃了多少的苦，不就是為了讓咱們國家有能力和別人扳手腕嘛。”

  “他是個沒福的，最終沒見著這一天，我比他可強多了，我見著了，還是從我手中出去的，志軍，不要傷心，我是甘願的。”

  “以後，你幫老頭子我看看我們祖國的繁華可好？”

  “幫我盯著那些外邊的人，如果他們敢對我們家動手，那就讓藍花開遍那些人的生存的地方可好？”

  高志軍泣不成聲。

  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他能做的就是點頭應下。

  “好孩子，這輩子我有你這麽個學生此生足矣。”沐老欣慰的笑了。

  就在這時，他從身上拿出幾個袋子，“這裡邊是我的一些私產，除去這些，還有上次交給你的外，剩下的我全都交還給了國家，現在國家正是發展中，他更需要我。”

  沐老把自己最後的一點東西給了高志軍。

  “你別拒絕，這些東西給你也是老頭子我的一點私心，想你不用在工作的同時還要記掛太多家裡，這些雖然不多，但也能讓你在工作的時候安心。”

  這裡面除了房子外就是錢了。

  大頭他給了國家，他奉獻了一輩子的家。

  剩下這點東西他給了自己這個不是親兒堪比親兒的學生。

  高志軍沒有拒絕，他更不會拒絕。

  老師對自己的好他知道，記得，更不敢忘。

  他給自己這些東西的用意他明白，更是理解。

  如果放在和平年代，老師定不會如此。

  老師是個很聰明的人，很有遠見的人。

  他這樣做肯定有著他的打算，作為學生，他能做的就是聽話，聽話，聽話，聽老師的話。

  “以後，我的那一份就交給你了。”

  老少接替，一代傳承。

  高志軍起身，給老師敬了個軍禮。

  “定不負老師所托。”

  高志軍淚流滿面。

  天，突然下起了細雨，不知是否知道今天有一位偉大的人離去。

  暖風輕輕的吹拂著眾人的身體，給細雨帶來的寒冷驅散開來。

  離長壽穴越來越近的時候，悲泣聲也變大。

  好似在為沐老的離去作著最後的道別。

  悲泣聲中帶著哀痛，是生人對死人的惦念和不舍。

  白玖帶著四個孩子走在捧著骨灰盒人的後面，看著前頭直挺挺的高志軍，她感受到了他的悲傷和哀鳴。

  這些天，他的痛苦她全看在眼裡，可不知如何開口安慰他。

  感覺自己想說的每一句話都很多余。

  節哀？

  很空明的兩個字。

  人人都說著節哀，可又有誰能做到呢？
  眼看著長壽穴近在眼前，高志軍大步走了過去，抱著遺像直接跪在邊上。

  跪下後的他緊閉著雙眼，臉上不知是淚水還是雨水，滴滴分明的往下滴落著。

  隨著主持葬禮的人高喊一聲，脫帽，敬禮，鳴槍。

  小小有長壽穴迎來了它的主人。

  “蓋土。”

  又是一聲高喊，第一捧土灑落在骨灰盒上。

  接下來高志軍磕頭謝過所有灑土之人。

  很多人想扶他起身，可無一人能撼動他。

  最後蓋土立碑時，高志軍把遺像交到了正陽手中，正陽是個懂事的孩子，他雖沒經歷過，但他學著父親剛才的樣子，直直跪倒在地。

  看到他們父子如此，後邊站著的人不少都暗自點頭，認可等等情緒。

  高志軍親手為自己老師蓋上最後的墓土，為他扶碑而立。

  “敬禮。”

  葬禮結束。

  因為還有吊唁宴，高志軍磕了三個響頭後，就跟著眾人離去。

  沐老這一生，該館定論了。

  他是國士，核武器的締造者。

  這一年，京市一直沉寂在悲傷之中。

  因為在沐老離世後不久，跟他同期的幾位老爺子同樣紛紛離去。

  不得不說，核武器的成功是用科學家生命供養了來的。

  好在，以後不會再發生這樣的事情，他們幾位老爺子不光有締造之功，更對科研者有著救命之情。

  沐老等人的照片掛入了科研總院的烈士牆。

  來啦，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