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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與暴君相伴的日子》第252章 為了黃金家族的榮耀
  楊豐的換風格並沒引起懷疑。

  其實這才是正常的打仗啊!
  像之前那樣跟著他一日破兩城,走到哪裡立刻就一鼓作氣大捷的,反而才是不正常,現在對面兵力甚至已經超過了這邊,那麽作為一支行軍數百裡的軍隊,停下先略做休整才是最合理的。包括黑的火兒者,也只是以為楊豐發現忽歹達兵力太強,已經沒有之前那麽自信了,畢竟對面看起來真的很強。

  仿佛無邊無際啊!
  那這屬於驚喜。

  他現在早就已經把腸子悔青了。

  他父子兩代,其實是這片土地最終轉變為某種變化的關鍵人物。

  他爹禿黑魯帖木兒,是蒙兀兒斯坦也就是東察合台汗國第一個改信的大汗。

  這是政治交換。

  杜格拉特部擁戴他爹繼承察合台汗國的大汗,他爹改信,然後以此獲得效忠,而東察合台汗國,原本就是察合台汗國內部,那些遊牧部落反對這種改變而分裂出來。以河中為中心的察合台汗國內部主流選擇城市化聚居並改信,但東部遊牧部落堅持遊牧並自由選擇信什麽,最終兩個集團無法再互相妥協,東部被稱為蒙兀兒斯坦的南疆和北疆選擇自立大汗。但杜格拉特部卻因為利益,選擇了跟著蒙兀兒斯坦,然後扶持禿黑魯帖木兒最終讓這種堅持失敗,他為了大汗身份和杜格拉特部做出政治交換,甚至因為這種交換,一度重新統一察合台汗國。

  這是一個聰明的選擇。

  至少對他這個家族而言是如此。

  而黑的火兒者當上大汗之後,更是以殘酷手段完成最終的清洗。

  可以說他們父子的權力,就是靠著這個鞏固的。

  但現在……

  眼看要被楊豐毀了。

  他的確可以從楊豐的殺戮中得到暫時的利益,但問題是這屬於沒有未來的,他會徹底被拋棄的,以後永遠別想再獲得效忠了,只能永遠跪在大明皇帝腳下,靠著大明皇帝,做一個永遠無法翻身的附庸。

  他還不想這樣。

  他還想恢復祖先的榮耀,重新成為整個西域的霸主。

  所以他得想辦法挽救,但他兒子和部下被利益衝昏了頭。

  而且他也不敢阻擋這幾萬餓狼。

  他敢說一句咱們不要燒殺搶掠立刻就會被所有人撕碎。

  然而這時候楊豐突然停下了。

  他的機會來了。

  所以接下來幾天裡,他和忽歹達不斷互相派出使者,試圖以和平方式結束,在他看來如果能夠讓忽歹達出足夠的錢財女人甚至青壯,也不是不能哄著楊豐收手。

  楊豐要的就是青壯,和被滅族相比咬咬牙也就忍了。

  其他人無非要錢要女人,錢沒了可以再賺,南疆是商道,想賺錢並不難,女人更不值一提,雖然屈辱些痛苦些,但總比被滅族強啊!而且此戰之後杜格拉特部實力銳減,他作為大汗也終於可以挺直腰杆,然後讓忽歹達去朝覲,以後南疆重新回到大汗的直接統治。

  完美!

  完美至極!

  可憐他既不知道忽歹達只是為拖延時間等帖木兒,也不知道楊豐早就跟烏格齊哈什哈勾結,大家都在拖延時間,只有他天真地以為,楊豐是被忽歹達的實力嚇住,而忽歹達也真心想和談。

  然後接下來的半個月,雙方就這樣隔著阿克蘇河對峙,然後不斷互相派出使者討價還價。

  忽歹達得把戲演得真實些。

  至於楊豐……

  在考古。

  真正的考古。

  他在這附近幾個古城遺跡裡,帶著明軍士兵搞考古挖掘。

  畫風之清奇搞得大家都很凌亂。

  “這些就差不多了,以後把這個送回京城,然後告訴皇帝陛下,這片土地下面掩埋的,都是咱們老祖宗的功業。”

  楊豐看著面前一個個都貼著標簽的木頭箱子說道。

  他這幾天就乾這個。

  在附近那些古城遺址中,挖掘出大量漢唐時候的東西,然後分別裝箱並繪製出地圖,有些其實在現代已經考古出來,他只不過按照位置進行挖掘而已。他準備這一路向前,每到一處都這樣搞考古,然後每個遺址單獨裝一箱,拿回去讓朱元璋更直觀感受一下自己做的還不夠。

  他連老祖宗的地盤都還沒完全收復呢!

  事實上不僅朱元璋那裡,他同樣也在影響坤帖木兒等人思想,之前在曲先就帶著這些家夥,到附近的千佛洞參觀,庫車和拜城之間,可是有一堆千佛洞。

  搞得兔力帖木兒等人一個個大受震撼。

  “這就是你說的雄漢盛唐啊!”

  張輔也很感慨地看著這一個個自己參與考古的收獲。

  古錢幣,古兵器,刻著字的磚瓦……

  一切都在像他展示著,千百年前這片土地的繁華。

  再看看現在……

  使命感油然而生啊!
  “此戰之後,你們也就差不多可以比肩漢唐了。”

  楊豐說道。

  的確,此戰之後大明就可以完成至少安西四鎮的控制了,龜茲,碎葉,疏勒,於闐,於闐異密已經率領六千騎兵到達,所以戰後完全可以順手拿下。那幾個指揮使正摩拳擦掌,安定衛指揮使就是東於闐,剩下幾個指揮使就是從東於闐向北,沿著塔裡木盆地邊緣的幾個綠洲。

  然後他看著走進來的坤帖木兒。

  “烏格齊哈什哈到了?”

  他說道。

  坤帖木兒的密探早就放出,不過他們不用去喀什噶爾。

  烏格齊哈什哈從伊犁南下,只能走夏特古道,但夏特古道的出口在烏什,先到伊塞克湖,然後從伊塞克湖向南進天山,在別迭裡山口進入。但他們不能按照正常路線向阿克蘇,只能在過了別迭裡山口之後向西奔喀什噶爾,至於路線他們自己知道,反正只要過了別迭裡山口,像他們這種全騎兵的軍隊就自由了。

  所以只要派人在別迭裡山口等著就行。

  至於密探很簡單。

  那裡本來就是蒙古南下到阿克蘇貿易的路線。

  一群遇上戰爭,嚇得趕緊跑回天山北邊的商隊就可以了。

  烏什那邊不會管的。

  實際上烏什異密已經偷偷派人來向大汗輸誠,畢竟有拜城的例子,如果阿克蘇真被攻陷,他們會毫不猶豫地投降。

  “五日前過別迭裡山口,烏格齊哈什哈親自帶領一萬五千騎兵,而且他已經得到消息,燕王的大軍已經越過金山向綽羅斯部進攻。額勒伯克和浩海正在集結所有能打仗的,向北阻擊燕王,另外他們可能已經向月即別求救,烏格齊哈什哈也不知道月即別會不會救他們。”

  坤帖木兒說道。

  月即別就是昔班家族的青帳汗國,他們以月即別人自稱。

  昔班家族的月即別曾經做過金帳汗國的大汗,所以昔班家族在此之後就以月即別人自稱,實際上就是烏茲別克人的起源,這個家族在後來還一度稱霸中亞。

  “這是要把整個西域所有勢力全卷進來嗎?

  一隻猛虎殺入草原啊!”

  楊豐說道。

  的確,明軍的突然殺入,真就像是一隻猛虎突然殺入草原,別管獅子斑鬣狗還是胡狼,統統都被驚起,一個個用驚疑的目光,看著這隻陌生的猛獸,然後紛紛亮出爪牙,試圖警告它不要進入自己的領地。

  其實也很正常。

  畢竟朱棣滅了額勒伯克和浩海後不僅僅烏格齊哈什哈要面對他。

  月即別人也要面對他。

  這時候欽察汗國正在衰落中,不久前剛剛被帖木兒攻破都城,目前正牌大汗脫脫迷失正在和帖木兒扶持的大汗搞內戰,而且很快就會失敗,然後金帳汗國淪為帖木兒的附庸。脫脫迷失其實也是白帳汗,他以白帳汗身份借助帖木兒的幫助成為金帳汗,但又和帖木兒絕裂,被後者暴打屢戰屢敗最終流亡立陶宛。現在他就是在立陶宛幫助下試圖奪回金帳汗國,不得不說貴圈真亂。

  “不管他們是什麽,要麽死,要麽跪下,走,該咱們乾活了,咱們的別失八裡王還在和忽歹達的使者密談嗎?”

  楊豐說道。

  “新使者剛到,這幾天兔力帖木兒氣的都想派兵截殺了。”

  坤帖木兒說道。

  他們這些天也忍的很辛苦啊!

  說到底大家辛辛苦苦跑來就是為了燒殺搶掠的。

  和談?

  和談個毛啊!
  你們和談了我們還怎麽燒殺搶掠?

  他倒是還好點,畢竟知道楊豐在等烏格齊哈什哈,但兔力帖木兒和關西各衛指揮使,吐魯番,火州,鄯善這些城的豪強,甚至別失八裡王直屬的部落酋長,哪怕是叉力失和拜城這些新附軍們,也都已經在積聚他們的熊熊怒火。

  新附軍也渴望燒殺搶掠啊!
  雖然他們加入的很委屈,可跟著一路走來,看著其他人的收獲,那渴望也是越來越強烈。

  擋人財路如殺人父母啊!

  大汗?

  大汗算個鳥啊!

  大汗也不能不讓人發財啊!
  可以說整個聯軍上下正彌漫著一種恨不能砍死大汗的氣氛。

  只不過楊豐始終沒表態,所以都還算克制,說到底這支聯軍的核心就是楊豐,大汗只是個擺設,楊豐不發話他的話就當放屁,楊大使用那堪稱讓人膜拜的表現,已經獲得了絕大多數人的效忠。

  所以大家都在等著他。

  “沙米查乾是什麽心思?”

  楊豐笑著說道。

  “他?他當然想早一點當大汗,這幾天就是他一直在暗中挑起那些別失八裡兵的怒火。”

  坤帖木兒同樣笑著說道。

  所以什麽信仰,什麽黃金家族,什麽大汗,哪怕就是父子,在利益面前也都是虛的,只要敢擋人財路,親爹也得砍死,沙米查乾做這個儲君也做了十幾年,等的也很辛苦啊!更何況這場戰爭中他明顯更親近楊豐,畢竟楊豐對他的關懷遠超過他爹,雖然這種關懷有些粗暴,但像他這種人就喜歡這種方式的關懷。所以他爹對他也不是很滿意,在他爹看來這就是個不知道輕重的莽夫,一點也不體諒他爹的良苦用心。

  這以後位子傳不傳給他,還不好說呢!

  他可是有好幾個兄弟。

  “走,我給他一個喊老賊萬段的機會。”

  楊豐說著。

  緊接著他上馬,和張輔等人帶著考古的收獲返回大營。

  剛到中軍大營外,就遇上一臉怒色的沙米查乾……

  “王子,去哪裡?”

  他很熱情地喊道。

  後者一看是他,就仿佛見了親人般……

  “大使,您可得給我做主啊!”

  他很委屈地喊道。

  “呃,有什麽委屈跟我說,一切都有我!”

  楊豐說道。

  “大使,忽歹達的兒子阿黑麻在我額祈葛帳中,我額祈葛被他蠱惑,想下令停戰,我說大使與各軍為幫他前來,死了那麽多人,如今他卻為了賺個好名聲停戰,對得起大使和死去的兄弟嗎?結果我額祈葛與阿黑麻一起指責我幫外人,還說大使與坤帖木兒等人都是外人,阿黑麻才是兄弟,我再執迷不悟,就廢了我。我就不明白了,坤帖木兒台吉和我一樣也都是台吉,都是成吉思汗子孫,怎麽就成外人?阿黑麻一個外姓,一個突厥怎麽就成兄弟了?
  他配嗎?
  他是黃金家族血脈嗎?”

  沙米查乾憤然說道。

  當然,他其實是在演戲,他雖然頭腦簡單點,但也沒簡單到這種地步。

  他是故意的。

  很顯然他爹被他氣的說了幾句重話。

  他有危機感了。

  所以想以這種方式,獲得楊豐等人支持。

  好在楊豐就喜歡他這個態度。

  “大王這是糊塗了,雖說我就是個來幫忙的,這戰與和的確是你們別失八裡的事,但也不能這樣糊塗,你們都是成吉思汗子孫,都是台吉,身體裡流著黃金家族的血脈,當然你們才是兄弟。

  這不能內外不分,親疏不辨,連自己的血脈都搞亂。”

  楊豐說道。

  “這不行,打仗不打仗,的確輪不到我們決定,但作為成吉思汗子孫不能任由一個突厥賤奴離間。

  去找兔力帖木兒,還有其他幾個台吉,今天我倒要看看,他一個突厥賤奴,憑什麽來離間咱們黃金家族血脈?我是拖雷之後,你是察合台之後,兔力帖木兒也是察合台之後,今天這也算是咱們家事了。

  你放心,我們幫你!”

  坤帖木兒憤然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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