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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音響了起來。
從每一個人,每一個活物,每一個具備智慧的靈魂深處響了起來。
各位,我是東海隊的山中
我有話要和你們說
聲音具備信息,外界的情報以圖文和影像的方式顯現於每一個活物的認知之上。那曾經浩瀚而神秘的太陽系宇宙虛空如今正被無窮盡的深紅流火所充斥,星體正在燃燒,物質正在崩壞,地球就仿佛一粒蒼藍的細砂,被投入沸騰的火焰海洋。
真相出現在所有人的腦海裡。
每一個能夠思考的活物,都以最為直觀的方式理解了它。
街道上的人們下意識地停下了腳步。沉睡著的人們驚醒然後看向天空。小孩下意識地尋找自己心靈上的依靠,而老人們則抓緊了自己物理上拐杖。
他們盯著那破裂的斷口,漆黑的裂隙深處翻滾著致命的深紅。強烈的危機預感在這一瞬間充斥於所有的靈魂內外,而心智稍微脆弱一點的,更是幾乎當場發狂。
世界很快就要毀滅了,這是現實,也是不可逃避的未來。而毀滅降臨的時間或許就在幾分鐘後,甚至,幾秒。
“……這家夥瘋了嗎?”
歐陸,冉·阿米尼烏斯猛地扭過頭看向東方。她的目光和精神力波動在頃刻間便鎖定了空想地球彼端的東海電視塔。而她猛地起身,手頭猛地編織起一份力量。
蕭宏律的意志投射而來,一柄權杖阻止了她。但權杖之中並不具備敵意,但仍舊傳出了阻斷的訊號。
“我覺得你不應該做多余的事。”
“你以為我想要幹什麽?阻止他?”東美的血族毫無停手的跡象。而在她後方,和她同隊的龍血騎士也將手放在了劍上。更多的心靈力量匯集起來,而內在的結構中很快就出現了繁復的訊息編碼。
“我有當反派的自覺,但我更懂得物盡其用。”阿米尼烏斯冷哼了一聲。“雖然不知道你們隊的奧特曼到底在發什麽癲,但是就這麽毫無緩沖地放出情報,至少會有幾百萬人會當場瘋掉而幾千萬人會受到間接的汙染影響——我可忍受不了這種資源浪費,至少,也要穩定這些當地人的精神力場!”
她很擅長這種事,或許在精神力強度上她比不過葉紫和蕭宏律,但在惑控,干涉等對人的技巧層面上她卻鉆研獨到。而用以廣域安撫的精神力技藝已然在她手中構築成型,下一刻,她便和蕭宏律的意志隔空數次交鋒,便要找到窗口投射進靈魂的海洋。
“你違規了唷,東美洲的血族小姐。”
她失敗了,阻礙她術法的是一道僅有輪回者才能夠看得見的狐貍尾巴。葉紫以龐大的質和量直接抵消了阿米尼烏斯所擁有的繁復之‘技’。而北冰的聲音則在血族的耳側回響。
“之前我們可是商量好的,雖然是安樂死,但如果各隊有什麽手段也可以試一下。而既然東海隊的山中先生做出了屬於他的決斷,那信任下去,不也挺好嘛?”
阿米尼烏斯愕了一下。
她的視線穿過狐尾,投放到山中所在的地方——不再簇擁著光的青年在這一刻卻是顯得比上一循環中匯集全球信仰的時刻還要更加純粹,某種微妙的警覺感,讓她甚至想要下意識地將目光避讓。
“……汙染和失控也在規劃之中麽。原來如此,你們選擇相信當地人的潛力和可能性……擅自干涉你們的計劃確實是我的不對。但我必須警告你們,一旦真相暴露,靈魂之海掀起波濤,那如今的假想地球便很快就會在過載失控中崩壞掉。”
“時間會變得更短,比所有人預想的都要更短。安樂死或許會成為折磨和蹂躪,希望你們能夠理解這份風險和代價。”
“我們當然能夠理解這份風險,這份代價。”蕭宏律提起權杖,視線投向東方。“我們已經失敗了那麽多次,那麽再失敗一次也無妨。而且,我相信山中,相信我的夥伴。既然他選擇相信這個世界當地人的潛力和可能性,那我也會支持他直到最後一秒。”
“以及……”狐貍的尾巴消去了。葉紫的化身出現在這裡,並帶著新鮮的點心和茶。
“這裡可沒有‘你們’,都一起戰鬥那麽久了,我覺得用‘我們’這個詞也是可以的唷。別那麽緊張嘛阿米尼烏斯小姐,還有卡爾先生。難得遇到可以摸魚的時候,那麽在需要我們去拚命之前,先在這裡喝點茶怎樣?”
“你確定要和一個養殖者喝茶?”阿米尼烏斯的嘴角扯了扯,她第一次將這個話題如此直白地擺在聯軍內部的明面上。
“喔,你想要在這裡和我決一生死也是沒問題的。”葉紫歪了歪頭。“我可以讓你三秒鐘不還手哦,不過雖然是假想的地球,茶放久了也是會涼的呢。”
“……哼。”阿米尼烏斯拿起了茶杯,坐下。“真不敢相信……就這樣吧。”
蕭宏律的形體早已在葉紫現身後淡化。
而山中的聲音,依舊在天地之間回響。
我們曾經嘗試過拯救世界,但我們失敗了。我們嘗試了很多次,但最終所有的嘗試都失敗了。而現在,滅世之災即將抵達。
輪回者的身份沒有泄露。
但各大聯合的失敗和無力卻已然在這方天地的萬民眼中顯露。那一次又一次的失敗,一次又一次的嘗試清晰地呈現在所有人的眼中。無論是想要成為神,抑或者閃耀的迪迦。都已然被驗證為是沒有成功可能性的方法。
而現在,世人知道了真相。
殘酷的真相。
混亂在這一刻於空想地球的每一處連鎖爆發。成百上千的人在頃刻間被絕望壓倒。成千上萬的人發出歇斯底裡的狂叫而後四處奔逃。各大聯合的本質便是世界政府本身,而在這危難關頭,很少有人能夠接受得了權威的倒塌。
他們發狂,他們踐踏,他們無差別地攻擊著自己或者他人,因為他們已然絕望。
而輪回者們只是看著。
什麽都不做,只是看著。
他們沒有阻止世界政府維護機制的運作,他們只是沒有像是過往一般直接用自己那遠超常人的力量來直接將問題解決掉。
而很快,便有靈魂因絕望而崩潰,自我凋亡。
一個靈魂,兩個靈魂。
一百個靈魂,兩千個靈魂。
三萬個靈魂,四十萬個靈魂。
但電視塔頂端的聲音卻仍在回蕩。
我們什麽都沒能做到,我們已經嘗試了幾乎一切我們能夠想到的辦法……除了一樣。
四十二萬五千三百個。
那就是各位,那就是人類本身。
四十五萬七千七百七十七個。
超能力者是有極限的,我們已經用自己的徒勞證明了這一點。
四十六萬一千二百零五個。
但我相信,人類本身是沒有極限的。哪怕,世界末日就在前方。
四十六萬兩千三百零一個。
所以,各位……我不會請求你們將力量借給我。因為我也不知道應當怎樣才能夠跨越這道沒有盡頭的屏障。
四十六萬兩千三百零二個。
山中從電視塔頂端站起身,全世界的所有人,在這一刻都能夠清晰地看得見他。
“根本做不到的,我很明白。”他伸出手,探向天空。“但是,我不會停下。”
四十六萬兩千三百零二個。
沒有第三個了。
而早已忘記自己原本名字的人注視著自己的手掌,掌的末端,逐漸浮現出一抹純光。
純凈,璀璨,象征著‘無限’本身的輝光。
心靈之光。
光在他身周急劇膨脹。
紅白相間的巨人屹立於電視塔的頂端。而整個空想地球世界,都正因為靈魂海洋的驚濤駭浪而劇烈地動搖。
現實和虛幻之間的屏障無聲地消褪了。八分二十秒的倒計時,就此再度回歸到地球之上。
被庇護在羽翼之下的雛鳥將真正面對世間的驚濤駭浪。
而唯一能夠拖延這毀滅命運的,只有一層淺薄的羽紗。
“奧特屏障。”
純凈的光幕從光之巨人的手中延展開來,它在頃刻間便跨越千山萬水,將整顆地球都置於自身的庇護之下。
山中感知到了死亡。
無盡的火在他的感知中清晰可見,而他在這一刻清晰地意識到了自身的脆弱和渺小。生命和靈魂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急劇損耗,而他覺得自己就像是大海之中的一縷燭光。
臨場突破並不能夠改變什麽。
四中也不過就是單體的巨獸,依舊無法抗衡那傾覆星海的無邊炎浪。
死亡近在咫尺。而山中並不畏懼它。
——我不會停下。
——無論地球的大家做出什麽選擇,無論聯軍的大家怎樣決斷,我都不會停下。
——哪怕……
那怕什麽?
似乎有人在他的耳邊說話,似乎只是他單純的譫妄。
哪怕步入死亡?
聲音逐漸變得清晰,而那像是萬千人混合在一起的聲線鳴響。
萬千人?億萬人?抑或更多?
他不知道,但更多的聲音,卻悄無聲息地浮現在他的耳裡,心上。
我不會停下。
我們不會停下。
我們會活下去……迪迦,我們會活下去。
那不是人類說話的聲音。
那是比人類的語言更加深沉,更加具備力量的聲音。
四十六萬兩千三百零三。
四百六十萬七千九百六十六。
四億三千萬又五千五百五十九。
死亡。
更多的死亡。
但這死亡之中,卻並不存在絕望。
因為在靈魂之海的最深處,死者找到了自己的方向。
“發生了什麽?”茶會之上,阿米尼烏斯猛地站起身。她的目光從天穹指向地下,她感知到了大地本身正在生成的動蕩。“是死人……那些組成了渡鴉的,在先前的災難中喪生的死人……它們在幹什麽?它們……在前往地下?”
‘轟隆——’地球搖晃起來。
不是大陸,不是地殼,而是地球本身,正在搖晃!
“是集體潛意識……它們……正在向下?”葉紫有著更加遙遠的目光,在意識到的瞬間,她的眸光便鎖定在身為眾魂之首的天使長身上。
她看到了她。
她看到了祂。
舒展純白羽翼的天使長統禦著眾魂,卻也是眾魂本身的具現化。而它們的數量是——
四十五億零三百四十七萬七千五百零一。
所有在災難中死去的靈魂,所有在真相的揭曉中崩潰絕望的靈魂。它們在這一刻匯聚成為一體,它們有著等同於,正好等同於地球年齡的總量!
我們會活下去。
靈魂的海洋如此低語道。
我們不會停下。
靈魂的海洋擁有了切實的目標。
它們抵達了地心,它們和地心同化。而它們做到了一件輪回聯軍無論如何都做不到,但唯獨它們有可能做到的事,那便是讓它們成為祂。
地球的心臟擁抱了渡鴉。
渡鴉成為了地球的心臟。
祂將有新的姓名,新的權柄。而祂應當是……
“……蓋亞。”蕭宏律喃喃說道。“居然……還有這種方法?”
地球抖動了起來。
抖動具備了方向。
太陽系內的第三顆行星,正像是活物一般,沿著黃道面的垂線徑直上揚。
祂已啟航。
祂的意志,聯結在光之巨人的身上。
迪迦……
我們……不會停下。
靈魂之海還有一半。
靈魂之海的另一半,便是死物之外的活物具現化。
它們也在這裡。
它們聯結著他。
它們的聲音,同樣在他的耳側回蕩。
奧特曼……接受我們的光……
而下一刻,奧特屏障就此獲得了補充,阿賴耶的一切,成為了心之光的燃料。
地球脫離了原本的軌道。
無盡火海,無法撼動這純凈的光。
與此同時,惡魔隊,某處,復製體楚軒的眸光,掃過主神的腕表。
主神的文字,又一次地出現在了他的腕表之上。
他皺了皺眉。手中的封神榜,微微跳了一跳。
——還不是時候。
他說。
他不是對自己說。
——你們,還不是得救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