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秦流西拿著的邪佛像,任家父子湊過來看了一眼,咦了一聲。
“這好像是母親的小佛堂供的那尊。”任霆有些遲疑。
他沒在小佛堂拜過佛,但去尋任夫人說話的時候,不經意的瞧過,但不確定是不是一模一樣的。
任明光臉色陰沉:“是那尊。”
秦流西眯著眼,問:“你見過?”
任明光心口似是有一口濁氣在堵著,看著這尊佛像的眼神也帶了些厭惡,道:“何止見過,自從她請了這麽一尊佛回來後,整個人都變了。”
秦流西來了興致:“說說。不是,能帶我過去看看?”
任明光已經隱約感覺這尊東西是有問題了,便點了點頭,但看到棺材,道:“可以是可以,但我夫人這裡,如果按你所說的,她人還沒去,是不是得先移出來?”
不然總躺在棺材裡也不是個事啊。
秦流西也不急,由著他們自己擺弄。
等任明光一聲令下,任家的下仆都動了起來,靈堂也得拆了,不然人還在,靈堂擺著,那不是招晦氣麽?
這動靜一出,任家上下包括來吊唁的人都驚呆了,一打聽,任夫人只是得了怪病假死,並不是真死,現在任家有個道醫診出來了。
好離奇。
把任夫人送回臥房,換回了常服,在任家人好奇的目光下,秦流西隻得畫了幾道符放在任夫人的臥房裡,穩住這一魂一魄,畢竟她現在也不是真病,而是丟了魂,光是用藥是不可能醒過來的。
“少觀主,要是我母親的魂魄找不回來,那會如何?”任霆問了一句。
秦流西想了想,道:“兩種情況。一,像現在這樣,一直當個活死人,等到壽元盡,這一魂一魄就會自動離體,因為那時她是真死,你們可以真設靈堂了。二,被別的孤魂野鬼奪舍附身,是她也不是她。”
任家人的臉色難看至極。
不管是哪一條,都不是什麽好的,活死人就是她現在這樣人事不知,還得一直貼身照顧,否則一個人躺久了,不動彈翻身什麽的,還會長褥瘡,而沒有進食,人只怕也會成為皮包骨,離死也不遠了。
這被其它孤魂野鬼奪舍附身,說句實話,他們寧願任夫人死了,也不願別的啥玩意沾了她身子,用她的身份去做點什麽,那實在是太惡心了。
任明光說道:“還請少觀主費心,幫我夫人把其余的魂魄找回,我任家必有酬謝。”
秦流西卻沒一口就答應下來,隻道:“這魂魄丟的情況不明,能不能找回,貧道卻是不敢保證,只能說盡力。”
“不管如何,多謝少觀主善心。”任明光再度拱手。
秦流西道:“那現在可以去那個小佛堂了吧?另外你說供佛以後,任夫人就變得性情古怪,是怎麽回事?”
任明光親自帶路把她帶去小佛堂,一邊道:“供了那尊佛以後,夫人就變得古怪,三不五時就要去禮佛不說,還一住就很多天,說是要在佛寺幫忙布施行善積德,家中中饋一概不管了,交給長媳……”
長媳既然入門,中饋權交了也便罷了,可她卻是萬事不管,一門心思就是禮佛供奉,整日待在小佛堂裡敲木魚念經,恨不得就住在佛堂裡。
要是任夫人自己禮佛就算了,偏偏她還慫恿大家一起信那叫聖尊佛陀的佛,把家裡搞得烏煙瘴氣的不說,還丟人丟到府外去了。
為啥,任夫人傳佛啊,她成了虔誠的佛教徒,積極地參與官夫人的應酬,極力吹捧聖尊佛陀的神和靈氣,有人說句不好的,她就跟瘋了似的指責回去。
這可把所有人都驚呆了。
因為任夫人是官夫人圈子裡出了名的老好人,慣會八面玲瓏的,很少得罪人,可她偏就為了她的信仰去得罪對方,哪怕對方家世比她還要家,也是絲毫不懼,甚至還口出惡言,說人家對聖尊不敬,必會遭到懲罰,如此詛咒,把人給氣得七竅生煙。
結果也不知道是她烏鴉嘴還是湊巧,那個官夫人當日就摔斷了腿,不管是不是巧合,都對任夫人恨得不輕,放言以後絕不和任家來往。
而那夫人的夫婿護妻心切,對任明光很是擠兌了一番,各種的明嘲暗諷和使絆子,把任明光整得那是夾著尾巴當孫子。
任明光自然生氣,從前任夫人交際手段一流,幫他穩固了後院,又在外鞏固了交際圈,誰不說他娶了個好夫人?可現在呢,拖後腿不必說,還使勁的得罪上峰,這是嫌他官帽戴得太穩當了?
夫妻兩人為此大吵一架,任明光讓任夫人不要外出應酬了,安生待家裡,可任夫人怎麽做的呢?
她不去和她嘴裡那些不識好人心的官夫人交際了,她拿了自己的嫁妝銀子去換了大筆錢糧,去了齊州的城隍廟難民營做布施善事,推崇聖尊佛陀的靈驗,那虔誠教徒的模樣,刷新了所有人的三觀。
“……自供了那尊佛後,在她眼裡,是誰都比不得那佛。”任明光厭惡又疲憊地道:“依我看,她是禮佛禮傻了,這才什麽都不管不顧的,隻認為那佛陀是千好萬好的,誰說一句不好,她就發瘋和誰急。”
秦流西聽著,頗有一種任夫人被洗腦了的感覺。
這天下人不管是信佛還是信道,她也沒看過誰這般沉迷執拗的,像任夫人這樣,倒是有點瘋魔的行徑了。
“那發現她沒氣了的前一晚,可有什麽不尋常的?”
任明光道:“還不是勸她幾句莫要太上心了,為了禮佛和自家人搞得離心離德也不值當不是?她就惱了,和我吵了起來,我就說了幾句重話,說她這般,不如直接出家以身侍佛算了。她說去就去,轉身就去了佛堂。我也沒管,隻當她說個氣話,很快就睡下了,結果寅時醒來,才發現她沒氣了。”
秦流西面露沉思,這魂魄丟了,會和這以身侍佛有關嗎?
小佛堂到了,秦流西站在佛堂門口,一股邪惡壓抑的氣息撲面而來,讓人無端的生出一點戾氣。
那是和手中的邪佛像一樣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