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2章 送你回原來的世界
後面,徐冬清又試探詩曦了幾句。
詩曦完全沒有防人之心,幾乎是問什麽就答什麽,幾句話的功夫,徐冬清就已經把她知道的全部都給套出來了。
不過詩曦知道的其實也相當有限,不知道是這妹子平時不怎麽關注這些,還是詩鶴有意在避著她。
雖然還是不知道詩鶴和天道是怎麽搞上的, 又為什麽要發瘋報復世界,但起碼徐冬清知道了詩鶴一直藏在心底裡的怨恨。
對她的怨恨。
當初逍遙子為了讓笪子晏知道自己恨錯了人,公開了她其實不是原主的消息,估計從那時起,詩鶴就已經恨上她了。
只是那個時候她也死了,詩鶴除了恨, 也沒什麽別的辦法。
詩鶴應該不是一個壞人,這從他想要送走徐冬清時就能看出來, 和詩曦一樣,他骨子裡就是一個善良的人。
詩鶴恨她,徐冬清表示可以理解,因為她奪了人家師傅的身體,雖然不是她主觀想奪的,卻也是事實。
種下了這個因就會結這個果,詩鶴恨她她認了。
她只是想不通,詩鶴這樣善良的人,為什麽會想要毀滅世界?
就和天道想要毀滅自己這個一手創造出來的世界一樣令人匪夷所思。
徐冬清完全想不通為什麽會這樣,她正準備再問問詩曦平時有沒有看到他哥表現的很異常呢,眼前忽然一黑,視野忽然被人阻斷。
下一刻,她就覺得脖子猛的一痛, 整個人失去意識之前,只聽到了詩曦的尖叫聲。
完了,大意了。
居然陰溝裡翻船了!
徐冬清在心底裡不甘的歎了一聲, 兩眼一閉,意識徹底陷入了黑暗。
等她再醒來的時候, 眼前的場景就變得很陌生了。
這似乎在一個狹小的房間裡, 她被人綁在了椅子上,動彈不得,她試了一下發現掙脫不開,便不再浪費時間,轉頭開始觀察四周。
看房間裡的擺設應該還在逍遙派,不過從窗戶往外看,卻是大片陌生的風景。
是她從來沒來過的地方。
這應該是九峰和七峰之外的地方,逍遙派上除了這兩個峰,徐冬清對別的委實不怎麽了解,所以完全判斷不出自己這是被擄到哪裡來了。
看天色,應該還沒被綁架太久,當然也不排除已經是第二天了。
所以是誰動的手?
當時她和詩曦單獨行走,雖然為了放松詩曦的警惕,譚庭並沒有離得很近,但徐冬清知道自己現在危險,一直讓譚庭跟在後面的。
以譚庭的反應能力,這麽點距離應該很快就能到, 可是這人還是將她擄走了, 這是為什麽?
譚庭和笪子晏現在是不是找她找瘋了?
她的處境看上去似乎有點危險啊。
徐冬清心裡有點小慌, 但是她強行振作起來,開始試圖帶著椅子走,她使勁扭來扭去,卻也只是讓椅子在地面摩擦出了刺耳的聲響,一點都沒有前進。
徐冬清聽到這響聲就知道壞了,果不其然,沒過多久外面就傳來了腳步聲,緊接著房門就被推開了。
詩鶴身穿一身雪白長袍,頭上也用白布束發,整個人一身的白,看上去就像是在為誰送葬。
他明明長著和笪子晏非常相似的臉,神態差異卻很大,笪子晏五官要凌厲一些,而他則柔和的多。
他長了一張看著就會讓人新生好感的書生臉,渾身都帶著風雅的氣質,哪怕此刻他以綁架犯的身份出現,徐冬清卻也討厭不起來他。
“怎麽是你?”徐冬清決定裝傻:“詩鶴你幹什麽?為什麽要綁架我?”
詩鶴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只是走到了她的面前,俯下身子湊近,認真打量著徐冬清的臉。
徐冬清被他那專注的目光看得有點害怕,生怕她下一刻就凶性大發,拿東西毀了她的臉,忍不住瑟縮了一下。
“害怕?”詩鶴終於開口了,他的聲音溫潤如水,出乎意料的是,他居然還在安撫徐冬清:“別怕,我暫時不會殺你。”
“雖然我曾經確實很想殺你,但那是曾經。”
徐冬清摸不著頭腦,疑惑的看著他:“你到底想幹嘛?”
詩鶴盯著她的臉,有些感慨的說:“這副樣貌,她應該會喜歡吧。”
徐冬清聽的簡直頭皮發麻,一臉驚懼的看著他。
這瘋子不會是想讓原主在她的身體裡復活吧?
詩鶴察覺到她的表情,失笑著搖搖頭:“你曾經佔據過她的身體,如今再把你的身體還給她,難道不公平嗎?”
公平你個大頭鬼啊!
當初又不是她想佔據她的身體的,她也不想穿越的好嗎?這筆帳居然能賴到她頭上也真是日了狗!
明明她穿過來的時候,原主已經涼了啊,涼了啊!!!
徐冬清相當委屈,很想跟面前這個家夥講講道理,但是這瘋子卻沒理她,莫名其妙的開始跟自己說話。
“你喜歡這具身體嗎?”
“不喜歡也沒辦法了,這應該是目前為止最契合的身體了,我們把她的靈魂送走,你應該就能住進去了。”
“沒關系,樣貌都差不多,不會有人發現。”
詩鶴說這些話的時候,神色非常溫柔,就好像有一個看不見的人在跟他對話,而那個人讓他滿眼都是愛意。
特麽的,他不會真的找到了原主的靈魂吧?現在就在這個房間裡??還是說就在他的身上???
把她送走,送到哪兒去?這意思是殺了她嗎?
徐冬清慌的不行,一顆心砰砰亂跳,偏偏一點辦法都沒有。
詩鶴和那個徐冬清看不見的人交談了幾句之後,又將視線重新放回到徐冬清身上,打量的表情逐漸變得滿意。
“這具身體還小,以後我們可以慢慢培養成自己喜歡的樣子,關鍵是她很契合。”
徐冬清越聽越覺得頭皮發麻,忍不住插嘴道:“我覺得這種事情你們有必要問一下我這個當事人的意見……如果你們想要身體的話,我倒也不是不能讓出來,就是想問一下我的下場。”
徐冬清小心翼翼的瞄了一眼詩鶴,試探著問:“我會死嗎?”
詩鶴大概是覺得她這個樣子很有意思,笑著搖搖頭:“我不是說了嗎?你不會死。”
“你們不是已經猜到天道身上了嗎,難道還猜不出我想幹什麽嗎?”
“你難道不是想毀滅世界嗎?”徐冬清見他好像還挺好交流的樣子,忍不住問:“其實我一直很好奇,你們為什麽要毀滅世界?”
“還有天道呢,‘他’在你身上嗎?”
“告訴你也無妨。”詩鶴笑了笑,他笑起來很好看,眉眼溫柔,很容易讓人心生好感。
他站了起來,開始圍繞著徐冬清在地上畫一些奇怪的符號,一邊畫一邊說:“我確實不會殺你,但我會將你送走。”
“送走?”徐冬清滿臉都是黑人問號:“怎麽送走?你要把我送到哪去?”
“送到你原來的世界裡。”詩鶴說:“我們本來都想孤注一擲了,你卻忽然跑了出來,簡直就是送上門來的轉機。”
徐冬清:“???”
徐冬清越聽越迷糊,小小的眼睛裡是大大的疑惑。
不過詩鶴也沒有隱瞞的意思,他一邊在她身邊畫些奇奇怪怪的符號,一邊慢條斯理的解釋,時不時還跟身體裡的人交談幾句。
於是,徐冬清終於清楚了全部的事。
原主居然就是這個世界的天道。
她同樣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和徐冬清一樣,機緣巧合來到了這裡,只不過她是從小就來的,不知道為什麽記憶受損,忘記了自己穿越的身份,她在這裡長大,變強。
也許是因為她本質上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吧,總之她一直以來都和所有人格格不入,她很孤單,直到遇見詩鶴。
他們相愛了。
後面因為笪子晏,詩鶴出了意外,原主恨極了笪子晏,各種折磨,直到後來察覺到詩鶴可能沒有死,便動用禁術,以命換命,用自己的命換回了詩鶴。
她死了,卻又沒有完全死。
直到生命清零的那一刻,她才猛地記起自己真正的身份,她失憶,她折磨笪子晏,原來這一切都是劇情的不可抗力。
她現在恢復了記憶,成為了這個世界至高無上的神,她可以操控一切,唯獨劇情的不可抗力能對她造成影響。
和她相反的是徐冬清,徐冬清同樣穿越而來,繼承了她原有的身份,卻可以改變劇情。
原主眼睜睜的看著徐冬清將一切改的亂七八糟,也談不上生氣不生氣吧,直到詩鶴回來。
她眼睜睜的看著詩鶴受傷,難過,卻沒辦法告訴他真相,她變成了神,卻沒有了實體,她能操控最強的天雷,卻說不出話。
後面劇情被改變的太過嚴重,笪子晏都要死了,那個時候原主才開始正式干涉徐冬清。
笪子晏不能死,他是這個世界的氣運所在,他如果死了,那這個世界也將崩塌。
因為這本小說就是圍繞著他來寫的,劇情可以被改的莫名其妙,但是笪子晏得活著,他死了,這個世界也就完了。
原主不想管笪子晏的死活,但是她卻不能讓這個世界完了,一旦這個世界沒了,詩鶴就也會死。
為了詩鶴,原主出面干涉了徐冬清,和她達成協議,她本來是想直接抹殺徐冬清的,因為她也記恨徐冬清傷害了詩鶴。
可是徐冬清居然用笪子晏的性命威脅她,她不得不妥協,把抹殺變成了合作交易,徐冬清不再改變劇情,用死遁逃生,她答應給她新的生命。
為了防止她再回來搗亂,原主專門抹去了徐冬清的記憶,就想讓她在犄角旮旯裡混個一輩子算了,結果搞到最後她還是回來了。
不過也幸虧她回來了。
原主以為自己這一輩子就只能在天上看看詩鶴了,結果詩鶴從逍遙子那裡得知了真相,開始想著復活她。
詩鶴用了很多辦法,付出了很多代價,最後動用了一種禁術,居然真的聯系到了她。
她放棄了高高在上的神明之位,毅然決然的選擇了奔赴詩鶴,可是她的身份終究是兩人之間的阻礙。
她是神,她轉不了世,她像個寄生蟲一樣待在詩鶴身上,可是兩個人卻像是最遙遠的愛人,永遠接觸不到。
不但如此,因為她的神格,詩鶴承受不住她,身體越來越差了,總有一天詩鶴也會被她害死,她想離開,詩鶴卻覺得分開還不如去死。
原主怎麽能接受這樣的結局?
她乾脆想毀了這個世界,反正詩鶴死了她也不想活了,這該死的神,她是一天都不想當了。
這個狗逼世界反正是她寫出來的,還不如毀了算了,說不定世界毀了,她和詩鶴還有機會離開小說世界,回到原來的世界呢?
她擁有神格,她就是最強的人,如果世界毀滅,這裡就困不住她了,她也許真的能帶著詩鶴離開。
這樣他們就能永遠在一起了。
聽上去確實很瘋狂,但這卻是他們唯一能夠在一起的辦法。
詩鶴無條件支持她,於是兩個人就像瘋子一樣,開始謀劃如何毀滅世界。
但其實這個辦法也是實在沒有辦法的辦法,但凡有別的辦法,他們也不想這樣。
然後辦法就這麽自己送上門來了。
是的,徐冬清。
徐冬清也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原主想把徐冬清給送走,也許這樣她就能嘗試進入的身體,就像當初徐冬清進入原主的身體一樣。
雖然希望渺茫,但是比起毀滅世界,只是犧牲徐冬清一個而已,他們完全有理由要試試。
如果可以的話,那麽這將是個沒有傷亡的辦法。
徐冬清不用死,她可以回原來的世界,詩鶴和原主也能團聚,不像毀滅世界死傷遍野,這個辦法沒有傷亡,還皆大歡喜。
……真的皆大歡喜嗎?
那苦等了她十七年,好不容易才等到她的笪子晏怎麽辦?
為了復活她,丟失了自己的人魂,直到現在連體溫都沒有的譚庭又怎麽辦?
還有她的兒子阿離,他才剛找回娘,甚至還沒來得及過上家庭美滿的生活。
徐冬清在這個世界待了太久,早就已經離不開了。
“不,我不回去!”徐冬清憤怒的掙扎起來:“你們別想送我走,你們還不如殺了我,我不回去!”
死在這裡說不定還有轉世,就算沒有轉世,她變成鬼也能再看看笪子晏他們,可要是被送走了,這裡的生活就跟她再也無關了。
從此以後,這些人就只是一段文字,一本小說,他們的人生再無交集。
怎麽可以這樣?
這簡直比死還要難受。
詩鶴伸手在她身上點了一下,徐冬清頓時動不了,只能無力的喊叫:“你對我做了什麽?”
“定身術而已。”詩鶴歎了口氣,似乎有些無奈:“你乖一點好嗎?我真的不想殺你,我們只是送你回該回的地方。”
“這個世界已經被你毀得一團糟了,本來就不是你該待的地方,從哪兒來回哪兒去吧。”
徐冬清憤怒的瞪著他:“我絕不回去!!!”
“你說了可不算。”詩鶴笑了笑,他終於把腳下的符文給畫完了,那些密密麻麻充滿了詭異色彩的符文圍繞著徐冬清,看的徐冬清簡直頭皮發麻。
詩鶴後退了一步,從懷裡掏出了一把匕首,對準手心來了一下,鮮血滴在地上的符文上,立刻滲透了進去。
這些符文就像是被鮮血的味道被喚醒了,一個個都亮了起來,在地上糾纏閃動,好像活了過來。
徐冬清害怕的直哆嗦,可是卻完全沒辦法阻止。
就在她快要絕望之時,緊閉的房門被人從外面一腳踹開了。
譚庭手拿一柄妖異的紅色長刀,一雙眼睛血紅,滿臉都是戾氣的走了進來,笪子晏跟在他身後,表情也相當難看。
等到兩人看到屋裡的情況之後,臉色更是黑成了鍋底。
“放開她!”譚庭從牙縫裡擠出了這三個字,怨毒的目光像是毒蛇,死死的盯著詩鶴。
詩鶴輕歎了一口氣:“居然來的這麽快嗎?”
他說著,手更加用力的捏緊,頓時大股的鮮血往外湧出。
徐冬清急了,大聲喊道:“快阻止他!他要用這個陣法將我送回原來的世界!!我要是出去了就再也回不來了!!!”
譚庭和笪子晏皆是瞳孔猛的驟縮,沒有絲毫猶豫的衝了上來,但卻在即將要碰到詩鶴之時,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給彈開了。
與此同時,窗外天色瞬間漆黑,烏雲滾滾,雷聲大響,風聲呼嘯,天地間驟然變色。
笪子晏和譚庭卻都顧不上那麽多了,再一次撲了上來。
可是晚了。
地上的那些符文像是飲足了鮮血,一個個變得活躍起來,他們彼此糾纏,形成一個巨大的陣法,詭異的紅芒將其中的徐冬清整個籠罩在內。
徐冬清的意識開始模糊,她最後看了一眼笪子晏和譚庭,似乎是想將他們的模樣記在心裡。
“遇到你們,是我這輩子最大的幸運……”
她隻來得及留下這麽一句話,就徹底被那些耀眼的紅芒給籠罩了。
她的意識隨之消失,只聽到耳邊有人撕心裂肺的在喊自己——
“師尊!”
“師傅!”
說起來,也只有笪子晏和譚庭是她的徒弟啊,其他的人都是原主的,最後她離開的時候,笪子晏和譚庭也正好都在場。
還真是……有始有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