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離深夜離去,徐冬清就目送著他離開,因為這裡沒有白天也沒有黑夜之分,所以哪怕深夜也不是漆黑一片,這倒讓徐冬清少了幾分擔心。
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總有種不祥的預感,甚至有點想跟著阿離一起去,但仔細一琢磨,又覺得這擔心很沒道理。
只是去給個乞丐送錢而已,能有什麽危險呢?那乞丐下午他們也見過了,根本就是個普通的小孩,不可能對阿離造成傷害的。
對,阿離怎麽說也是個修仙者,不會有事的。
徐冬清如此安慰著自己,卻還是控制不住的心慌,這種沒來由的情緒帶來的影響最明顯的就是——
她睡不著。
可能是因為天不黑,也可能是因為房子太破,床太硬,總之,徐冬清罕見的失眠了。
她在床上翻來覆去就是睡不著,索性也就不睡了,披著外套站到窗前打量外面的世界。
這著實是個光怪陸離的世界。
時不時就有長相奇奇怪怪的魔修在天上飛來飛去,紫色的天空也很詭橘,還有那阿離說的,對修仙者無時無刻的壓抑影響。
譚庭不愧是大反派,就單論這個他創造出來的世界,看上去就很有逼格了。
這邊她正感歎著呢,忽然就看到院子裡的那個小破門被人捅開了。
這個房子實在是太破了,幾乎沒有安全系數,門也沒辦法鎖上,只是用個木頭棍子別著。
不過誰也沒覺得這有什麽不好的,反正再好的門也守不住專心做賊的,反而是這樣破破爛爛的房子,賊看都不會看一眼。
可此時此刻,用來關門的木頭棍子已經掉到了地上,破門被人小心的推開,一個賊眉鼠眼的腦袋伸了進來。
徐冬清下意識的就躲到了窗戶後面,悄悄的往外看,就看到居然是下午那個小胖子乞丐,也就是阿離準備去找的那個。
徐冬清皺起眉,還沒來得及想這人怎麽來這兒了,就看到他偷偷的摸了進來,動作小心翼翼的,好像刻意不想弄出動靜。
然後緊接著,一個髒兮兮的瘦削男人也緊跟著摸了進來。
這居然是下午躺在街上,小胖子那個賣身葬父中,本該已經死了,他要葬的父親!
這人根本就沒有死。
徐冬清瞳孔驟縮,立刻把自己藏得更嚴實了,小心翼翼的觀察著窗外。
然後她就看到這兩個人鬼鬼祟祟的摸了進來,還在四處觀察著,也不知道在找什麽。
徐冬清的聽力很好,豎著耳朵聽他們的動靜,就聽到他們在壓低聲音的交談。
“爹,我們的計劃能行嗎?我怎麽感覺這麽不靠譜?”小胖子的聲音沒有下午嘲諷了,但聽著還是讓人很膩歪。
“當然靠譜,我早打聽過了,城主這兩個女兒性格差距很大,大女兒沉默寡言,小女兒天真爛漫沒什麽腦子,這次招書童肯定是給小女兒招的,到時候你就去討好她,讓她跟你在一起,我們自然有數不清的榮華富貴。”
“可是,他要是看不上我怎麽辦?”
“你傻啊,你哄她啊,實在不行直接生米煮成熟飯,威脅她,我就不信這麽個小丫頭片子能怎麽辦,她肯定什麽都聽你的,只要你能當上她的書童,還怕沒機會對她下手嗎?我們父子後半輩子的好日子,可就全靠你了啊!”
說到這裡,那個本該死了的老乞丐嘿嘿一笑,露出了一個猥瑣的表情:“你小東西真有福氣,我聽說城主女兒個個都貌美如花,便宜你了!”
“切。”小胖子不屑的瞥了瞥嘴,“能有多好看?不過說起來,今天下午那個來找我們的小女孩才是真漂亮,那眼睛水汪汪的,絕了。”
他說著說著忍不住搓了搓手,露出了一個同樣猥瑣的笑容:“不是說她家哥哥病重,父親殘疾嗎?那應該很好收拾吧,能不能殺她之前,讓我先嘿嘿嘿……”
“你小子可以啊,那麽點大的小丫頭能有什麽意思?真有那麽好看?”
“真的好看,跟畫裡走出來似的,眼睛賊大!”小胖子說著說著還有點激動,眼睛都在發綠光,老乞丐聽著也有點心動:“那殺之前倒是可以先給我們父子玩玩,得抓緊時間了。”
這倆人的交談又油膩又惡心,徐冬清聽得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尤其是在發現他們的目標居然是自己之後,更是緊張得心怦怦亂跳。
怪不得他們裝賣身葬父也想進城主府,居然打的是這麽惡心的主意,現在還盯上自己了,半夜來滅口……真的是壞到了一種地步。
不過現在不是譴責他們的時候。
徐冬清眼瞅著這倆人越走越近,而笪子晏居然遲遲沒有動靜,別提有多慌了,連忙推開屋門跑了出去。
她很慶幸自己住的是裡屋,外面還有兩層房間,推門出去也不會被發現,而笪子晏就住在她外面。
徐冬清幾乎是想也不想的就衝進了笪子晏的房間,然後就看到這個無敵金大腿正側躺在床上,雙眼緊閉。
不會吧?還在睡覺嗎?
徐冬清連忙上前去搖他,嘴裡小聲叫著:“笪叔叔,笪叔叔,醒醒,快醒醒啊,笪子晏!笪子晏!”
毫無動靜。
笪子晏就像是死了一樣側躺在床上一動不動,要不是他還有呼吸,眉頭也像是做了噩夢一樣的皺著,徐冬清恐怕都要懷疑他遭遇了不測。
但是……
他媽的怎麽搖不醒啊?
這個時候就不要玩深睡了吧!
徐冬清急了,眼瞅著外面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她是真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了。
她沒有修為,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十歲小女孩,想也知道根本打不過那倆人,現在跑也來不及了……
見始終沒辦法喚醒笪子晏,徐冬清心一橫,乾脆利落的爬上床,把被子一掀就鑽了進去。
她很害怕,幾乎能聽到自己怦怦直跳的心跳聲,她強忍著心慌,努力的往笪子晏身上貼。
只有貼著男人溫熱的身體,她才勉強心安一點。
她甚至覺得光貼還不夠,乾脆把自己整個人都塞進了笪子晏的懷裡,然後扯過男人的雙臂環住自己,在他溫暖的懷抱裡小心翼翼的縮成了一團,努力減少著存在感。
與此同時,她清楚的聽到,最外層的門被人推開了。
徐冬清的心立刻懸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