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章 原來鬥嘴是這麽開心的事情啊

  櫻良的耍寶沒有持續太久，就在雪之下黑著臉即將發狂的時候，她被宮水三葉給拉到樓上去了。

  看著樓梯上有說有笑好的像是兩姐妹一樣的櫻良和宮水小姐，雪之下強行壓下心中荒謬的情緒。

  如意寮，裡面的每個人真的就像是家人一樣。不，甚至比家人相處得還要融洽。

  至少，在家裡的時候，自己的情緒變化從來沒有這麽豐富過。

  不甘，不甘，敬畏，羨慕，還有點連她自己都不願意承認的嫉妒，這是少女在家裡的常態。

  在雪之下家的時候，身處那座比如意寮還要豪華的宅邸中，別說像現在一樣和大家一起盤腿坐在矮桌盤，全身放松，就連正坐的時候腰杆都不敢有絲毫的放松，說出的每一句話都要考慮語法，語氣是否合適，意思是否明確清楚。

  母親其實沒有那麽嚴格的要求自己，姐姐更是會說那麽嚴肅幹什麽，開心一點之類的話。

  畢竟自己並不是雪之下家的繼承人，確實沒有必要那麽累。

  但是，不甘，非常不甘。

  佛家八苦有名為“求不得”，少女曾無數次的審視內心，自己究竟是因為沒有得到繼承人的身份，沒有得到母親的重視，沒有得到姐姐所擁有的一切，所以才會產生了希望繼承父親事業的夢想。

  還是確實是由於過去的經歷，塑造了現在的自己，產生了這改變人類改變世界的夢想。

  少女不知道，她只能遵從內心的聲音繼續走下去。不管是前者也好後者也罷，只要等這個夢想真正實現，到時候一切自然就會明晰。就像海浪褪去，下面是渾濁的泥沙，還是美麗的貝殼都會顯現。

  而在如意寮，沒有了無時無刻不在散發壓迫感的姐姐，沒有比姐姐更加可怕的母親……

  想到這，雪之下連忙搖了搖頭，自己怎麽能這麽想母親大人。

  反之，無奈，哭笑不得，暴怒，偶爾的溫馨，這是她在如意寮感受到的。

  在家裡，雖然氣氛嚴肅，但是每個人都像是正在運行的電車，嚴格按照既定的軌道行駛，絕對不會偏離軌道發生碰撞，自然，想發火都找不到木材，也沒法點火。

  侍奉部……

  雪之下對這個屬於自己的社團，好像有了更深的領悟。就像一開始說的，通過幫助他人，觀察他人來完善自己的人心掌握術。

  『人心掌握術』，如果不懂人心，又怎麽掌握人心？

  少女從來不認為有人能夠從書本中就找到世界的真理，這是她閱讀了諸多名人傳記得到的經驗。但是在這之前，她也沒想到需要自己親身來體驗一遍這些“人心”。

  而現在，她好像正在把過去缺失的經歷統統補回來。

  雪之下在看著樓梯的時候，北條京介則在看著她。

  跟能夠感染他人，讓大家和她一起變成笨蛋的櫻良一樣；雪之下雪乃，這個女生身上同樣有著一股奇異的力量，能夠讓人不自覺的安寧下來。

  當她不開口說話的時候，剛剛豎起的細眉漸漸平息，眉梢向下彎曲，淡青色的眼睛像是映照著月亮的古井，平靜且深邃。

  北條京介不知道怎樣的家庭環境會塑造出陽乃和雪乃這樣截然相反的兩人，她們的性格就像從雪之下夫人取名的那一刻就被定格下來了一樣。兩人的人生都在一絲不苟的貫徹著這個名字。

  就像是東京地鐵的有樂町線和副都心線，始發站相同，但是最後卻駛向了完全不同的方向，甚至中途都不再有交匯。

  如果這是出於培養兒女不同的長長方向考慮的話，北條京介承認雪之下家的教育相當成功。陽乃雖然是個和櫻良一樣的樂子人，但無論是誰看到都會被她長袖善舞的人格魅力所傾倒。

  雪乃雖然是個毒舌，但只要不開口，不接觸，學校裡的人也還是會對他保持憧憬。

  當然，這是開玩笑的。越是接觸，了解雪之下雪乃，越是能夠深入感受到她獨特的魅力。

  北條京介一直都知道自己稱不上是一個好人，他那靈活的道德底線，跟雪之下雪乃比較起來就成了一個完全沒有底線的人。

  雪之下像是活成了每個人都憧憬的模樣，不管男生女生，都會在她身上看到曾經自己夢想過的未來。

  她不會撒謊，不會沮喪氣餒，不會放棄，信念堅定，永遠堅強，什麽都無法打敗她。最重要的是絕對正義，她堅守著自己認為的正義。

  帶雪之下回家以後，他自然注意到了對方那看人渣的目光，但是他絲毫不以為意，人就是因為有缺陷所以才是人。雪之下就是因為太過追求完美，所以反而活的那麽累。

  富有者對貧者伸出援助之手？他完全沒有這個想法，他隻想做一個自私的人。

  看著櫻良，看著硝子，看著三葉……注視著自己所珍愛的人一切，貪心的把世界上一切的美好都攬入自己懷中。

  就像現在，在周五的放學後，體育社團的笨蛋們甚至還有些在學校裡加練，為了象征著青春的全國大賽而努力。

  而他則愜意的坐在榻榻米上，廚房裡，雪野和直花正在幫自己準備晚餐；客廳裡，英梨梨正在大呼小叫的看著動畫片；樓上還有一個千嬌百媚的睡美人在等待自己偷襲；身邊則坐著等待自己進行課業輔導的加藤惠；以及……

  眼前像是望夫石一樣看著樓梯的雪之下雪乃。

  “雪之下？”北條京介輕聲呼喊望著樓梯發呆的雪之下。

  這家夥，就那麽喜歡櫻良的嗎？人都走了半天還在看，眼睛都不會乾的嗎？

  “你要是實在想去找櫻良玩的話，惠這邊我一個人也可以的。”他開口道。

  嗯，不愧是我的櫻良，就連雪之下這樣的冰山都會被她給溶解。

  沒有雪之下在，自己跟惠的課後輔導想必會更加愉快。或者你去庭院裡找泡泡大將軍玩怎麽樣，我家雖然沒有會後空翻的貓，但是有會表演翻白肚的錦鯉。

  是的，不知道英梨梨是怎麽訓練的，還是泡泡大將軍天賦異稟。只要有人去到水池旁邊，泡泡大將軍，這條蠢魚就會“躺平”，左一下右一下的沉到水底，然後又猛的遊到水面上。

  北條京介一開始還以為它是快要見佛祖了，都打算在英梨梨發現之前把它清理出水池為其他魚騰出更多的休息空間了。

  至於說英梨梨的那標識牌，該怎麽說呢，最開始去到英梨梨家裡的時候，他只是試著模仿了一下英梨梨的畫稿，就險些放棄成為漫畫家了。但是現在，他已經能夠一點不差的模仿出英梨梨的畫風了。

  不過這他可不敢告訴英梨梨，要是被那個笨蛋知道的話就糟了。現在是自己代替小百合阿姨督促英梨梨更新每周「egoistic-lily」社團官網上的本子和插畫。

  要是被她知道區區雜務居然能夠模仿她的畫，勃然大怒是不可能的，欣喜若狂是肯定的。到時候就變成了，英梨梨替小百合阿姨監督替柏木英理畫畫的北條京介了。

  “雜務！柏木英理老師這周的本子畫好了嗎！馬上就要到截稿日期了，你怎麽還有閑心在這跟女生聊天？快給我回房間去，不畫好不許離開我身邊！”

  只是想一想，北條京介就覺得那樣的生活其實也不錯~~
  畢竟，在畫的時候還能以沒有靈感，想象不出畫面為由，讓英梨梨當自己的模特，穿上那些平日裡絕對看不到她穿的衣服，擺出一百零八十般模樣，任由自己欣賞。

  只是想一下，北條京介就覺得那樣的生活簡直太棒辣~~
  “北條京介！”雪之下大聲呼喊望著客廳發呆的北條京介。

  這家夥，就那麽喜歡動畫片的嗎？明明是個色狼花心鬼，但是身邊坐著自己這樣完美的美少女，居然還有心思去念叨動畫片。

  “伱要是實在想去看動畫片的話，加藤同學這邊我一個也是可以的。”她繼續說道。

  說到底自己才是侍奉部的社長，創辦社團，接受委托都是為了精進自己的人心掌握術。在周五的晚上，北條京介不想進行社團活動，想要看點動畫片也是能夠理解的，畢竟聽說一些家教很嚴格的家庭，小孩子就是只有周末才能看電視。

  但是沒想到北條京介居然也是這樣的？動畫片真是太可怕了，不僅會讓人變成中二病，還會消磨人的鬥志。

  “嗯？”

  北條京介回過頭來，挑眉看向雪之下。這話不是自己剛剛對她說的嗎？怎麽一轉眼就用在自己身上了？

  難道她的完美主義也體現在報復心上面，別人是君子報仇不隔夜，她是正兒八經有仇當場就報。

  “我的話倒是不用在意，畢竟動畫片已經錄好了，之後想看幾遍都可以，倒是雪之下你，每一刻的櫻良都是不一樣的，我覺得你應該不會想要錯過，所以心動不如心動，想去立刻就去。”

  真是的，這也是個傲嬌，想去找櫻良玩的心思被我戳穿了，就攻擊我來轉移注意力，真是不可愛。

  “不不不，雖然我對禦宅族的事情不太了解，但就我平時在學校裡的觀察，那些喜歡動畫片和遊戲的人，只要一下課，那張上課時昏昏欲睡的臉瞬間神采奕奕，嘴巴就像是去除了貼在上面的封條一樣，巴拉巴拉說個不停。

  現在那邊不僅有澤村同學，還有宮水小姐的妹妹和她的兩個同學，她們熱烈討論的場景，對於你來說應該算是非常具有吸引力吧。”

  雪之下說話非常有特點，雖然是一口氣說出很多話，但是她每一個音節都異常標準。不是那種咬準每個讀音的刻板，而是像敲打成套的玉製編磬一樣，清脆且悅耳。

  說話的時候她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淡青色的雙眸中滿是理解和憐惜：

  “不用因為我的存在就刻意壓抑自己的真實性情，畢竟像我這樣脫離了低級趣味的完美美少女實在太少了，我不會因此改變自己心中對你的看法。所以，去吧，去看動畫片吧。加藤同學這邊我一個人就足夠了。”

  聽到雪之下的話，北條京介臉上也浮現了爽朗的笑容：
  “我聽過一個理論，從一個人關注的和討厭的東西，就能看出一個人真實的喜好，以及她的內心。以前我一直對這話不太認同，因為這就跟現在互聯網上流行的大數據一樣。怎麽能夠憑借一個人在網絡上留下的痕跡就把一個人的人生定型呢？

  或許那僅僅是別人心血來潮才短暫關注的東西，卻被所謂的大數據不停地推薦，那麽，這究竟是大數據發現了人的個性，還是人的個性被大數據製造的信息繭房給強行扭轉了。

  但是今天聽了雪之下你的話，我才真正相信了這個理念，我看著客廳的動畫片，說明我心裡對動畫片渴望。而雪之下關注著我，說明雪之下……”

  “胡說八道！”雪之下柳眉倒豎，立刻打斷北條京介剩下的話。

  她本以為櫻良創造歪門道理的能力已經天下第一，沒想到北條京介還要更勝一籌。櫻良好歹只是胡攪蠻纏，但是北條京介這家夥就是直接恬不知恥的把自己肮髒的幻想都給融入了歪理邪說中。

  自己渴望他？這話也虧他敢想敢說，他這是知道自己不懂互聯網所以才這麽說的？

  “其實這沒什麽害羞的，你大可以坐在一旁繼續你的觀察和思考，我一個輔導惠也是可以的。”

  北條京介合上嘴唇，露出一個理解和矜持的微笑。

  “我連你這樣的學生都能教導，輔導加藤同學也應該是我來，你還是去看動畫片吧，這裡我一個人就可以了。”

  雪之下眉頭緊皺，怒視北條京介。說到底合作這種事情完全不在她的字典裡，她喜歡的方式是像之前跟宮水三葉那樣，兩人對決，勝出的人擁有教導的權利。

  獨立，自強，永遠依靠自己的力量，這就是雪之下雪乃的生存之道。

  作為兩人每段話結束的注腳，現在正在的主角，加藤惠。

  這位波波頭少女，除了一開始好奇了一下三葉找櫻良是要幹什麽外，就在默默聽著兩個老師的爭辯。小腦袋左轉一下，右轉一下，看看京介，看看雪之下。

  感覺……自己好像成了搶手貨一樣？不過，怎麽有點不對勁耶~
  眼看京介張嘴又要說出一段以“惠這邊我一個人就可以”結尾的話，雖然很期待聽到這句話，但是她還是趕緊開口說道：
  “唉多~要是再不快點開始的話，就該吃飯了喔~~”

  這是少女長久以來鍛煉出來的絕技，一般用於家族聚會大家全在誇獎圭一堂哥的時候。既不會讓空氣變得很尷尬，也不會讓大家把注意力集中在自己身上，完美的兩全其美。

  聽到這話，北條京介悻悻的閉上了嘴。

  怪不得雪之下剛來的那天詩羽學姐那麽開心，原來和雪之下吵架是這麽開心的事情啊，不管是被她說還是說她，都有一種奇妙的暢快感。

  只能留待下次了，去侍奉部的活動室裡，讓櫻良來當裁判。自己贏一次加三分，雪之下贏一次扣三分，直接快樂超級加倍。

  　今天收到通知，9號要上限免，大家可以先攢一下那天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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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