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楊小濤餓醒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早上八點。

  楊小濤看了眼手表，心裡好奇，今早上怎麽沒跑操？
  而且，外面好安靜啊！
  起床，端著盆子往外走。

  門外，劉大明跟沈榮正交流著，聲音很低。

  “劉工，沈組長，你們說啥呢？”

  楊小濤端著盆子走過去，兩人見是楊小濤立馬挺直交談，沈榮更是有過來，欣慰的看著楊小濤。

  “楊師傅，身體恢復過來了？”

  “嗯，睡一覺好多了，就是肚子餓了。”

  “要給你準備好了，走，我帶你去吃飯。”

  沈榮痛快說著。

  楊小濤詢問倉庫裡其他人呢？

  沈榮笑著，“都在忙。等你吃完了，組長還要你一起去。”

  楊小濤點頭，走到開飯點，炊事員將一桶面條擺在楊小濤面前。

  “組長交代了，讓你吃飽。”

  “放心，這可是他自己的份額，可勁吃就行。”

  沈榮說著，給楊小濤抄了一碗，上面還帶著熱氣，楊小濤趕緊接過來，“你們不吃？”

  “吃過了，趕緊的吧。”

  楊小濤被催促著吃完，然後出門看到張得道在一旁等著。

  “走了，上車！”

  楊小濤詫異，今個還坐車了？還是吉普車？

  “托你的福，咱不用走路了。”

  張得道說話有些唏噓。

  楊小濤也沒聽出了，反正這牛鼻子說話歷來如此。

  坐車就是快，以前一個小時的腳程不到十分鍾就到了。

  來到基地，跟以前一樣，楊小濤二人又來到的熟悉的房間。

  “唉！”

  剛進門，張得道就唉聲歎氣起來，楊小濤問他怎回事，他也不說，只是偶爾露出的眼神，讓楊小濤感到一股幽怨。

  嚇得楊小濤趕緊去窗戶那看風景。

  這牛鼻子，今個邪門了！

  實驗區。

  新組裝起來的試驗品跟以前的，看起來外表沒什麽差別，但熟悉製造過程的都清楚，內裡早就變了樣。

  依舊是三人，在觀察室裡看著。

  “老冉，你不下去了？”

  鄭主任開口，一旁的黃主任看過來。

  他現在已經確定，這個冉組長對楊小濤有想法。

  當然，他的想法一樣，這麽好的苗子，誰不喜歡？
  有他在，能頂一支團隊了！

  必須跟上級反應，把人留下來。

  冉父並不知道黃主任的心思，肯定上去來個大比兜子，讓你打我家姑爺的主意。

  “不去了，上次就差那一點，只要沒問題，就行。”

  冉父淡淡的說著，臉上卻是充滿驕傲。

  一旁的鄭主任心裡吃味，卻是羨慕不來。

  誰能想到那個小家夥，竟然做成了，不僅成了，還達到了1.5，這精度，就是機器也做不到吧。

  他媽的。

  鄭主任現在隻想罵一句過過癮。

  說話間，下方的實驗已經進入關鍵時刻。

  三人看著也開始緊張。

  隨著壓強增大，周圍觀察人員仔細記錄。

  等兩分鍾過去後，一聲成功了響徹整個實驗區。

  鄭主任拋卻其他想法，伸手握住冉父和黃主任的手，六隻手交叉握在一起，臉上都是激動。

  “成功了，成功了！”

  “哈哈哈，咱們任務完成了！”

  三人喊著，激動的都有些語無倫次。

  “我去跟總指揮報喜！”

  鄭主任扔下一句話，一溜煙的跑了，冉父和黃主任則是留下，收拾現場。

  “我說，你在這唉聲歎氣的，啥意思？”

  楊小濤實在受不了張老道的眼神，還有不時傳來的歎息聲。

  張得道聽了楊小濤的話，又用特殊的眼神看過來。

  “牛鼻子，我告訴你，再這樣看我，回去把你酒壇子都拿了！”

  “你要拿盡歡拿。”

  哪知張得道突然開口，把楊小濤噎住。

  “不是，啥意思？”

  “啥意思，以後，你想喝盡管喝吧。”

  楊小濤一愣，“呸，我才不喝呢，以後留著自己喝吧，我回四九城，我……”

  楊小濤突然止住話頭，臉色狂變，“牛鼻子，你是不是聽到什麽消息了？”

  “唉，小子，這事吧，好跟壞，全看你怎麽想了。”

  張得道說完就不再言語，楊小濤卻是心裡門清。

  自己這段時間的表現，有些顯眼了。

  或許，上面已經開始考慮了吧。

  那到時候，自己怎麽選擇？

  另一邊，鄭主任在辦公室裡，對著電話講述事情經過。

  看他那副恭敬模樣，電話對面的人，來頭不小。

  原以為只是報告一聲就結束了，哪知道竟然在這裡說了快半小時。

  對方大佬的心思，他捉摸不透。

  等對方掛斷電話，鄭主任的腦袋還是呆懵狀態，門口等待的冉父和黃主任看電話掛了，趕緊走進來。

  “老鄭！”

  冉父說了一句，並沒有多問，鄭主任卻是笑了笑。

  “走，我們去見見這次的功臣。”

  說著率先離開。

  屋子裡，楊小濤還在心裡做著鬥爭。

  留下的話，不是不可以，反正距離那件事也沒多少時間了。

  但就怕，後面還要繼續留下，畢竟那玩意不能用彈弓吧。

  若是那樣的話，一年？兩年？還是更長…

  楊小濤心裡沒底。

  可拒絕吧…

  會讓你拒絕嗎？

  屋子裡除了張得道的歎息，還多了楊小濤的踱步聲。

  吱…

  門被推開，鄭主任一臉笑容的走進來。

  身後冉父看了眼楊小濤，很是欣慰，只是這種欣慰很快變得憂愁。

  剛才結束後，黃主任的一句話可是讓他出了一層冷汗。

  要把楊小濤留在這。

  或許他是出於公心，想要為這份事業網羅人才。

  但在他心裡，還是，私心佔據了上風。

  吃苦，有他在就行了，下一代需要做其他更有意義的事。

  冉父如此想著，可話是說不出來的。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家國情懷。

  楊小濤看到三人進來，趕緊收拾心情。

  另一邊，張得道也換了表情，一臉剛正模樣。

  鄭主任當面說了實驗成功，然後看向楊小濤。

  “楊小濤同志，感謝你的付出。”

  鄭主任上前握住楊小濤的手，格外用力。

  “領導，都是該做的，該做的。”

  楊小濤的聲音有些顫抖，心底裡隱隱有些抗拒。

  自己表現的，是不是太過了？

  鄭主任卻是沒多想，自以為是激動的緣故，看向楊小濤更加喜歡。

  這小子，不僅完成了任務，還進了總工程師的法眼。

  剛才打電話的時候，總工程師特意要過了電話，說了半個多小時。

  總結起來兩件事，一是對楊小濤能夠有自己的想法，能夠活學活用，搞出屬於自己的東西表示祝賀。

  同時讓他們不要拘泥於國外的東西，自己的才是最合適的。

  第二，就是給楊小濤頒發獎章。

  頒發人員已經在路上了。

  這東西，他都沒有呢。

  “一會兒別走，還有任務。”

  鄭主任說完，楊小濤心裡一跨，想什麽，來什麽啊！

  一旁的黃主任隨後上前跟兩人握手。

  然後又是一番表揚和鼓勵，這次完成任務，所有參與人員都有立功表現，記錄在案。

  楊小濤跟著客氣，只是覺得這黃主任，太，客氣了。

  最後冉父也說了兩句，楊小濤看的出冉父有心事，想到自己猜測的，或許兩人想到一塊去了。

  最後說完，兩人對視一眼，都是無奈。

  索性楊小濤也不想了，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

  到時候，再說。

  幾人在一旁討論著，就聽到外面傳來腳步聲。

  隨後一個穿著特殊製服的青年，身後跟著兩名士兵走進來。

  “鄭主任，你好！”

  青年進屋敬禮，並沒有介紹自己。

  不過鄭主任三人跟張得道看到對方衣服後，明顯嚴肅起來。

  楊小濤卻是一臉好奇，這人啥身份？
  “你好，同志！”

  鄭主任說完，然後就見青年看向屋裡人，最後看向楊小濤。

  “你好，是楊小濤同志吧。”

  “是，你好，我是楊小濤。”

  青年露出和善的笑容。

  “我奉命，將這枚勳章，轉呈！”

  說完，從身後一名士兵手中接過一個鐵盒子。

  鄭重走到楊小濤跟前，伸手平舉。

  “感謝你，對國家做出的貢獻，對民族付出的努力。”

  “總指揮希望今後，你能在祖國的建設中，跟在這裡一樣，繼續保持樂觀精神，努力奮鬥，勇往直前。”

  楊小濤看著面前的盒子，腦海中一直在翻找著總指揮的印象，卻想不出這人到底是誰。

  不過，對方帶來的這句話，好像，意思，大概是，自己要走了嗎？

  這算是好消息吧。

  最後，看到遞過來的鐵盒子，楊小濤雙手接過。

  “請領導放心，請總指揮放心。我一定會，全心全意努力為革命建設，為人民服務！”

  青年微笑點頭，“我會帶回去的。”

  “楊小濤同志，再見！”

  說完伸出手，楊小濤也伸出右手，兩人緊緊握在一起。

  “再見！”

  青年來的快，走的也迅速，轉身離開房間就消失在走廊裡。

  這會兒，楊小濤才反應過來，打開手上的鐵盒子。

  冉父立馬湊過來看。

  剛才他是聽出話裡的意思了，上面，放人了。

  雖然不清楚領導的考慮，但楊小濤能夠回家照看家小，他在這心裡也踏實。

  鄭主任和張得道也湊過來，唯有黃主任眼中掙扎，最後下定決心，試一試。

  “這是啥？”

  “勳章嗎？怎麽，是子彈殼？”

  楊小濤看著盒子裡面的東西，一枚黃銅色的子彈殼，底部帶著兩個小點的，像是兩個小翅膀。一條紅線從底部穿過，這要是掛脖子上，有點像小時候玩的哨子。

  “你小子懂啥。這東西，咱們基地這麽多人，能夠獲得的不超過兩隻手。”

  冉父見楊小濤臉上嫌棄，差點抬手來一下。

  張得道和黃主任對視一眼，都看出對方眼中埋藏的火熱。

  他們在這幹了這麽多年了，還從沒碰到過，上面領導什麽時候這麽大方了？

  難道是評先要求降低了？

  不就是做個部件，更改了設計圖嗎？
  有必要給這麽高的榮譽？

  兩人眼中又多了一抹狐疑。

  還是鄭主任看不過去了，“小子，這東西是我們內部的榮譽，叫“騰飛”勳章。你這是銅製的，也就是你們來這種幫忙的，像我們這樣的…”

  鄭主任說到最後，也有些酸。

  論貢獻他們在場的都不差，但評定的界限在那，他們只能追求更高的榮譽，那是銀製的“超越”勳章。

  楊小濤聽到這麽說，趕緊攥緊勳章，這東西，或許不像其他廣為流傳的勳章那般，但在這個圈子裡，絕對是重量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