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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皎皎入懷》第306章 當真知道錯了
  第306章 當真知道錯了
  可再沒出息,這心也是軟了,他咳嗽了兩聲,一雙眼睛居高臨下地睞著她,努力克制著用毫無波瀾的冷硬嗓音問道,“當真知道錯了?”

  徐皎點頭如搗蒜,一雙眼睛巴巴兒將他望著,握住他的手得寸進尺地滑進他的指間,與他十指相扣道,“所以……不生氣了吧?”

  赫連恕的回答是將另一隻自由的手抬起來,作勢要狠狠敲她一個腦瓜崩。

  徐皎皺著眉,閉著眼,一臉的怕,卻是硬著頭皮沒敢躲開,赫連恕的手卻頓在離她額頭寸許之處,待得落到她額頭上時,力氣已卸了七八分,那一記輕敲沒有比撫摸重上多少。

  徐皎愣怔了片刻才睜開眼來,有些呆呆地望向他,入目卻是他一張四平八穩的冷臉,可望著她的一雙眼睛裡卻隱隱含著兩分無奈,冷聲道,“再有下次,絕不輕饒!”

  徐皎歡喜起來,抬手就緊緊挽住他的胳膊, 往他懷裡貼去, “一定一定,我保證,下不為例!”她俏皮地舉起一隻手作發誓狀,對上他無奈的眼神, 將一雙眉眼笑彎成了月牙兒的模樣。

  赫連恕歎了一聲, 抬手攏住她的肩膀,將她鎖進懷裡, 幽沉的眼底也浮蕩出了笑影, 低頭,在她頭頂烙下輕輕一吻。

  天一大亮, 他們就整隊從弘法寺出發, 回了鳳安城。進城後,徐皎卻沒能立刻回景府,而是先陪著太后回了宮。

  太后到弘法寺進香祈福, 卻遇上流民生亂,被堵在弘法寺中,險些出了大事,這一樁事情傳出,朝野震驚。

  顯帝更是大怒,本是要嚴懲那些流民, 以儆效尤, 誰知卻被太后攔住,說是她金口玉言, 答應不再追究,還有會好生安置流民,若是皇帝此時反口, 那便是置她於不義。更何況,天子腳下尚有流民生亂, 還不知其他災情更嚴重之地會如何, 此時若不謹慎處理, 怕是要釀成大禍。

  徐皎認知裡, 這位皇帝可不是那等能夠聽進忠言逆耳的人,哪怕說出這話的人是他親娘, 只怕也沒什麽差別。

  果不其然,他執意要將那日圍攻弘法寺的流民盡數拿下治罪,殺一儆百,直將太后給直接氣暈了過去, 讓太醫院忙了個人仰馬翻, 很是鬧騰了一番, 這才將太后的命從閻羅王手裡搶了回來。

  為此,長公主疾言厲色與顯帝爭執起來, 雖然在說話之前,長公主先將徐皎支了開來, 但徐皎不放心,沒敢走得太遠,就躲在外殿的簷下,也能聽見殿內的爭吵聲。徐皎想到彼時顯帝從殿中出來時難看的臉色, 都是心驚膽戰。

  不過經了這一通鬧騰,顯帝總算是踐行了太后的承諾, 並沒有再追究那些鬧事的流民, 並著令京兆府好生安置, 這算是服了軟。

  病中的太后這才長舒了一口氣, 至少暫且可以安心養病了。

  長公主自是要留在宮中陪伴, 招了徐皎去,讓她盡早出宮。

  徐皎許久未曾見過王菀,心中有些惦記,何況,還有長公主……可還未曾說話,長公主卻好似明白她的心思一般,拉了她的手道,“婉嬪那裡我會替你照看著!何況,她是個聰明人,倒比你這個時不時冒些傻氣的來得讓人放心。再過些時日就出嫁了,可萬萬沒有再在外頭逗留的道理,何況這宮裡看著錦繡繁華,若能安安生生地過自己的日子, 誰又慕它?”

  長公主說著這些話時,語調裡藏不住的喟歎, 徐皎聽得心裡一陣發酸, 眼角更是微微有些濕,反握了長公主的手,道,“母親,過兩日我出嫁,你來為我送嫁吧?我知道你掛心著太后娘娘,可……你或許可以接太后娘娘出宮住上幾日啊!這宮牆深深,養起病來也不舒心,到了宮外換個心情,也許這病就好了呢?”

  徐皎打迭起滿臉甜美的笑,可一雙眼睛的眼尾卻還是泛了紅。

  長公主看著她,半晌沒有說話,只是勾著唇角,淺笑著,抬手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道了一聲“好孩子”,嗓子裡卻好似塞了棉團一般,半晌開不了口,過了片刻,才啞著嗓道,“去吧!”

  徐皎垂目,點了點頭。

  等到徐皎從宮裡出去時,赫連恕與紫統領卻是被顯帝叫進了禦書房。

  顯帝坐於龍案之後,臉色不太好看,讓兩人將昨夜事情的經過詳訴與他聽。

  這兩人不需言語,就自有默契一般,赫連恕將紫衣衛到之前的事兒說了,紫衣衛到之後的事兒便由紫統領接著往下說。

  顯帝聽著他們兩人的話語,面上神色陰晴不定,雙眸中沉澱著深濃的鬱色。

  他們說完之後,整個禦書房的氣氛都沉凝下來,顯帝沉默好一會兒後,臉上勉現霽色,抬起眼望著赫連恕,面上略略展笑道,“昨夜的事兒還要多虧赫連卿家了,你辛苦!這樣,眼看著婚期在即了,你將手裡的事兒能放的都先放一放,先專心準備你的婚事吧!”

  “謝陛下體恤!”赫連恕沒有半分異議,臉上仍是沒什麽表情,拱起手,語調甚是平淡地謝了恩。

  顯帝抬起手揮了揮,“那你先下去吧!”

  “是!”赫連恕應得乾脆,行了禮後,便是目不斜視退了下去,自始至終都是個一板一眼到好似沒有半點兒情緒的冰塊兒人。

  他走開之後,顯帝面上的笑容登時消散無蹤,他陰惻惻收回視線,往面前人身上一瞥,“紫統領?”他喊了一聲,不見回應,眉心陡然蹙起,眯眼沉聲又喊道,“紫統領!”

  紫統領一個激靈醒過神來,忙弓身彎腰請罪,“陛下恕罪!”

  顯帝冷冷一瞥他道,“朕暫且不追究你禦前走神之罪,你不妨與朕好好說說,赫連恕是因暗中安插在迎月身邊的護衛報訊這才趕了去,你呢?又為何這麽湊巧,也出現在了那裡?總不能是赫連恕事先知會你的?”

  “陛下說笑了。以我們兩家的關系,莫說赫連都督根本不會知會臣,哪怕是他真與臣說了什麽,臣也不敢信呐!臣是因城外眼線傳回消息,這才著急忙慌趕去的。”紫統領的身子又往下伏低了兩分,語調更是誠惶誠恐。

  他這般模樣卻甚得顯帝之心,當下哼了哼,面上稍霽,淡淡道,“總歸都是為朕辦事,你們還是要將私怨放在一邊,大局為重才是!”

  “大事上,臣自是不會與赫連都督相爭!”紫統領忙道。

  顯帝半垂著眼皮睞著他,聞聲點了點頭,語調淡淡道,“朕相信你知道分寸。”略頓了頓,話鋒一轉道,“早前禁苑刺客一案,朕全權交由緝事衛查辦,你們紫衣衛損失不小,此事,你紫衣衛上下可有怨言?”

  “陛下言重了!臣等都是陛下的臣子,莫說雷霆雨露俱是君恩,臣等不敢有半點兒怨言,就說臣這統領之職,也是全靠陛下作保,臣心中只有感恩。紫衣衛上下對陛下忠心不改,願為陛下馬前卒,肝腦塗地,死而後已!”這一番話說來慷慨激昂,好不熱切。

  顯帝聽罷,一直淡淡的面上也現出了兩分笑影兒,“得了,朕可用不著你們都去死,只是,這忠心卻還是朕之所求,眼下,朕便有一樁事要交由你紫衣衛去辦,可妥當?”顯帝說著這話時,目光沉沉,似要洞穿紫統領面上所覆的赤金面具,將他的表情都看個清楚明白一般。

  紫統領微頓,身形伏得更低了兩分,姿態恭謹謙卑到了極致,“紫衣衛上下但憑陛下吩咐!”

  “好!”顯帝滿意了,淡笑著讚了一聲,在龍案後抻了抻身子,望著紫統領的目光淡然中透著陰冷,“還是昨夜這樁事,朕總覺得背後沒有那麽簡單,朕命你暗中徹查,只是如今太后的身體狀況你也知曉,所以,朕不願她聽到什麽風聲,你可明白?”

  “臣明白!”

  “另還有一件事兒……”顯帝垂眼,輕輕轉動起了他拇指上那枚赤金雕龍鑲百寶的扳指,語調如浸了冰一般,在這盛夏的天光裡每一個字都透著徹骨的寒意,“那些流民讓朕如鯁在喉,你不妨想想,有什麽法子能讓朕……拔了喉嚨裡的這根刺?”

  徐皎回了景府,卻沒有急著去向吳老夫人和趙夫人請安,一趟弘法寺之行也是波瀾四起,她隻覺得得先清洗一番,祛祛晦氣才好。

  悄悄回了明月居,便讓人去燒水來沐浴,誰知,負雪卻是到了她跟前來,低聲回稟道,“郡主,夫人病了!”

  徐皎正坐在妝台前卸釵環,聽得這一句,哪裡還顧得上梳洗,登時騰地站起,一邊舉步往外而去,一邊疾聲問道,“怎麽會忽然病了?可找大夫來瞧過?大夫怎麽說的,可有大礙?”

  她一迭聲地問道,負雪一邊跟上她的步子,一邊輕聲回道,“說是夜裡貪涼沒有關窗所以吹了風,受了風寒,已是請周大夫來瞧過,風寒倒是沒有多麽嚴重,也開了方子用了藥,可夫人卻不見好,婢子與琴娘商量著今日若還不好,怕得去請示老夫人,請個太醫來瞧瞧才好,趕巧郡主您回來了,該怎麽辦,還請您示下!”

  徐皎的步子卻是驟然一停,嘴裡喃喃道,“病得這麽突然……”突然想到了什麽,徐皎驀地轉眼望向負雪道,“我走之前囑咐你看好大房的人,他們這兩日可有往母親跟前去過?”

  她讓負雪留下可不只是讓她專門留下養傷而已,另有任務交代給她。

  負雪忙恭聲回道,“婢子盯得很仔細,確定從來沒有大房的人接近過夫人。雖然因著郡主即將大婚,老夫人解了大夫人的禁足,可她很是安分,每日裡除非必要都未出過葳蕤院。”

  徐皎眉心卻仍是緊皺,她不是不信負雪,只是想起從前也很是本分了一段時日的景珊,不由輕輕哼了一聲,事實證明狗改不了吃屎這話甚有道理。

  徐皎到了正院,卻是沒能進得門。琴娘朝她屈膝行禮,有些尷尬地將她攔在了外間。

  “郡主,夫人說了,她受了風寒,郡主眼看著就要出嫁了,這個時候可萬萬不敢讓你近前,若是過了病氣,那可就不好了。”

  徐皎聽著,眉心皺得更緊了兩分,一邊往她身後張目望去,一邊道,“我就見見母親,瞧她無事我就能安心。我身子好著呢,不怕過什麽病氣。”她說著就是沉了臉往裡闖,琴娘根本攔不住她,也不敢攔。

  她徑自進了內室,卻被趙夫人喝住,停在了簾櫳處,“好了,阿皎,你非要見母親,如今也讓你見了,你就站在那兒,咱們說說話就是了,過來若真過了病氣,我可是要生氣的。”

  內室床榻的簾帳掀起了一半,趙夫人倚著一個迎枕靠在床頭上,面色有些蒼白,說了會兒話,許是喉嚨發癢,就低咳了兩聲,但卻是能看得見人了。

  徐皎停了步,目光探究往她看去,“母親沒事吧?”

  “沒有大礙,只是有些咳嗽!你也瞧過了,我真的沒事兒!”趙夫人望著她,神色有些無奈。

  徐皎仔細察看了一下她的臉色,確實沒有瞧出什麽異樣,緊繃的心弦這才稍稍松懈了些。

  “母親喝過藥了?”鼻翼間隱約能夠嗅到藥味。

  “嗯。”趙夫人輕點了一下頭。

  徐皎聽著笑了起來,“那我就在這兒陪母親說會兒話吧!負雪,給我端根杌子來!”

  負雪動作快,果真端了根杌子過來。

  徐皎顧自坐下,像怕趙夫人又開口攆她似的,歎了一聲,就道,“母親是不知道,這回去弘法寺可不順暢,現在想來還有些後怕呢。”

  趙夫人聽著臉色微微一變,“這從何說起?出什麽事兒了?”

  徐皎見她這樣,一顆心反倒放下了些,這會兒又怕讓她嚇著了,語調和緩了許多,隱過了她身處險境的那些事兒,輕描淡寫將事情說了,著重突出了千鈞一發之際,恍若天降神兵一般,救她們於水火的赫連都督有多麽的英明神武……

  聽得趙夫人到後頭都是笑了起來,“你呀,也矜持著些,這樣子落在別人眼中,非得說你是個沒羞沒臊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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